第4章 甦醒二

吱~

繡樓一層小嬋房間的門被開啟，風雪灌入，小嬋眼睛還紅腫著，雖然醒了，但身體嬌弱發著輕燒。

不遠處偏房裡烤火的小丫鬟聽到動靜伸出腦袋瞧一眼，急忙將懷裡的貓貓大人丟到一旁。

“小嬋姑娘怎麼出來了？快回去躺著吧，我去叫冬雪姐姐過來。”

小嬋攔下她搖搖頭，“我去看看小姐，不礙事的。”

小丫鬟一臉為難，進屋多拿件襖子給小嬋披上，“我扶你上去，你染了風寒，想來也沒什麼氣力，若是有要照顧小姐的地方，我也能搭把手。”

二人相攜上樓，來到曹墨知閨房門口，身後貓貓表情懨懨的跟上。

傻逼宿主應該清醒了，去看看。

屋內地暖燒得很旺，也不知是什麼工藝，能燒到二樓，曹墨知表示不愧是大戶人家。

角落香爐裡燃著安神香，整個屋子都香噴噴的。

床榻上曹墨知聽到聲響，急忙端正坐好，目視前方，做出呆傻模樣。

她不打算瞞著小嬋，但府裡其他人可都是二舅母的眼線。

房門開啟，小嬋看到她的身影后神情驚喜，小跑過來牽住她的手，“小姐你醒啦！”

身後小丫鬟也高興笑起來，“大夫說小姐醒來就沒事了，我去告訴二夫人......”

說完便轉身噠噠噠跑了。

曹墨知望向門口，眨巴了下眼睛。

一直注意著她的小嬋像是捕捉到什麼，但具體又說不上來，有些難受，眉毛皺成了毛毛蟲。

“小...小姐，你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曹墨知摸摸她的頭，確定小丫鬟走出院子，才轉頭接話道：“哦？那你看出我哪裡不一樣了嗎？”

“還沒，小姐還是小...姐......”話到一半，小嬋嘴唇微微張開，愣愣望著眼前這雙靈動的眸子，她甚至還能從裡面看到自己蠢蠢的樣子。

曹墨知眉眼彎彎，扯扯俏丫鬟的臉蛋兒，“疼嗎？”

“......疼。”

“疼說明什麼？”

“我沒在做夢，小姐...小姐你真的好了。”

“是啊，我真的好了，嗯？不為我開心嗎？來，給小姐我笑一個，獎勵你一個貼貼。”

“......”

小嬋扯扯嘴角，卻是哭了起來，一頭撲進曹墨知懷裡，悲喜交加，“嗚~，小姐不呆了，也會說話了，夫人他們知道肯定會很高興的...小嬋，小嬋還以為以後再也見不到小姐了呢......”

“......”

曹墨知有些無奈，她不太習慣這種場景，也不會安慰人，只好輕輕拍小嬋後背，“好了，你是水做的不成？小姐我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化險為夷之類都只是常規操作罷了，沒必要這樣。”

貓貓悠閒踱著貓步過來，眼神嫌棄，聲音在她腦中響起：“你再磨嘰一會兒二夫人都到門口了，她還發著燒呢，差不多行了，小豆芽現在根本受不了大喜大悲，急著坦白什麼？”

聞言曹墨知眉頭皺起，捧起小嬋的臉蛋兒貼上去，確實比自己燙。

貓貓翻了個白眼，抬起爪子在小嬋身上按了下，小嬋身體軟下來，眼眸閉合。

“讓她好好睡一覺吧喵......廢物點心喵，哼。”

“......”

曹墨知深呼吸一下，提起它的後脖頸，“你發春的賬還沒算呢，逼我揍你是吧？肥貓。”

貓貓斜著眼睛，滿臉桀驁，“本貓娘會怕你喵？再說了，你家貓才會在冬天發情喵，要不是本貓努力，現在你還睡著呢喵。”

“......”

曹墨知無言以對，貓不是人，好像確實不是每時每刻都發情，“還不是因為你把屁股擱我眼前......算了，算我錯怪你。”

......

西院迴廊上，曹興傑夫婦領著一大幫人趕往繡樓，迎面撞見了來報喜的小丫鬟，腳步頓時又加快幾分。

張彤萱臉色慶幸，不住唸叨老天保佑。

雪漸漸小了。

繡樓小院烏泱泱湧進一群人。

“你們在外面候著，別擾了我閨女清靜。”

“是。”丫鬟婆子齊應。

二舅母也不管一旁的丈夫了，提起寶藍色錦綢鶴氅，小碎步踩得飛快，大丫鬟夏竹和二丫鬟冬雪急忙跟上。

“夫人你慢著些，路滑......”

屋內曹墨知調整好眼神開啟門，腳下是扭著身體的肥貓。

小嬋安置在床榻上，嘴角含笑，像是做了個美夢，不會輕易醒來。

“乖女，怎麼出來了，快進去，外邊兒冷。”

看到曹墨知等在門口，二舅母急忙上前打量，越看越歡喜，嘴角都壓不下去，止不住感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二人進屋，二舅母繼續唸叨著些話，“我就不該讓你出門，瀅心那裡一個人不知有多滋潤，也不操心你，何苦記掛她讓自己挨這一遭，左右幾件衣服，讓下人送去也就罷了。”

二舅母看看繡床，牽著閨女的手來到桌前坐下，二舅舅這時才進來，夏竹冬雪關好門。

曹墨知起身福禮，目光無神，但能感覺到尊敬，以前都是做些基本動作表達自己意思，家裡人也大都能明白。

曹興傑微微頷首，嚴肅的表情扯出笑意，看著......有些嚇人。

“安心修養，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往後萬不可再將自己置於險境......”

嗯，險境就是指曹溪。

見曹墨知確實無事，身居高位慣了，他也說不出什麼煽情的話，不好久留，況且歪脖樹上還吊著個逆子嗷嗷待哺，一切父愛都將在手底下出真章。

“嗯，一切有為舅在，這就去為你排除險境......”

“......”

二舅舅來得快，去得也快，龍行虎步，器宇軒昂，還站在門口舒緩了下筋骨。

曹墨知想著恭送一下，不過又被二舅母攔住，只好心裡默默給二哥點了個蠟，思索事後該選哪個牌子的跌打膏藥去探望。

“來，別管你舅舅了，再讓我好好瞧瞧。”

二舅母拉著她的手轉了幾圈，越看越喜歡，自從大女兒離世，她是真真心疼這個撿來的閨女，心裡還一度以為是老天爺給自己的補償，眸子裡的溺愛都快溢位來了。

“逢凶化吉是大喜事，等再修養幾天，舅媽帶你去寺裡燒柱香，往後會越來越好的，嗯，還得再做幾件衣裳，前兒做的那件狐裘不吉利，舅媽一會兒安排人燒了，再做身新的，要用喜慶一點的顏色......”

她如今也沒別的愛好，就喜歡看閨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曹墨知呆呆點頭，這讓她想起一款名叫奇蹟暖暖的遊戲，雖然她的衣服都快多得能填滿一間屋子，但二舅母還是嫌少，且向來樂此不疲。

“哦，對了，如今小嬋臥病，你身邊也不能沒人照顧，就先讓夏竹來侍候吧，我知你喜歡清淨，其他人我也不放心。”

夏竹是舅媽身邊得力助手，如果過來照顧她，舅媽處理家務難免更操勞。

沒給曹墨知拒絕的機會，二舅母繼續道：“至於和你們一起送回來的那個小姑娘，我也託你舅舅讓人查了一下，家世清白，說起來她才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呵，就是有個不負責的父親，留她一個人在家，也不容易，所以我尋思著讓她也先暫且住下，日後和小嬋一起照顧你，這姑娘有福氣，能救你第一次，也就能救你第二次，進府陪著你也免得在外面被人欺負，想來不至於不願意。”

“......”

曹墨知默默聽著，舅媽三言兩語就照顧到了自己的方方面面，這讓她的良心受到了極大的譴責。

舅媽掏心掏肺待她，她居然還裝傻騙她，想來如果舅媽知道自己不傻了，肯定會更加開心吧。

曹墨知內心不斷掙扎，想到這裡，暗歎一聲，還是決定坦白。

不過不是一下講明，循序漸進也能讓舅媽多開心一段時間，對於婚事，還是能避就避，頂多以後煩一些。

問題不大。

曹墨知拍拍舅媽的手打斷她的碎碎念。

“嗯？怎麼了？乖女。”

深呼吸一下，她指了指肚子。

“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