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斌回到宿舍坐在沙發上拿起遙控器機械性的翻找著電視節目,他沒有記住螢幕上的任何內容,腦海中只是反覆呈現出父母自豪的笑容、想到妹妹崇拜的目光。回綠都市前那個晚上叔伯們的聲聲讚賞像一根根毒刺紮在賀斌的心頭。一張張燦爛的笑容像是在嘲笑自己說:“大斌子竟說大話,沒譜的事兒都讓他說的跟真的似的!”
賀斌站起身,換上短褲把床單、被子和幾件穿過的衣服都放在了盆中端著去了水房,洗完衣服後又將宿舍裡裡外外的打掃了一遍,洗完澡就躺在床上睡了過了。他不知道為什麼要做這一切,似乎只是想找一個發洩的視窗。一覺醒來看時間下午四點多,他想去急診科,想想馬一鳴上午說讓他休息,又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了。
室友張霖推門走了進來看到賀斌還在床上躺著奇怪地問:“什麼情況?兄弟,中午回來就看你在睡覺,這怎麼還在床上?你們急診科這麼自由嗎?”
賀斌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尷尬的笑了笑。
張霖一邊脫下衣服換短褲一邊問:“現在醫院傳你們科有個要籤合同的醫生實習時把帶教老師揍了一頓,你知道嗎?”
賀斌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臉一下漲的通紅,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
“我靠!說的不是你吧!”張霖見賀斌不說話,轉過頭看到賀斌的表情瞬間明白了什麼,大叫道。急忙提上短褲坐到賀斌跟前說:“來來,給哥們說說,什麼情況?你把誰給揍了一頓!”
賀斌也想找個人說說,就把賀斌鄭光軍的糾葛說了一遍。張霖“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怒道:“什麼東西,我就看不慣這種欺軟怕硬的傢伙。”說完又奇怪的看著賀斌問:“這也沒有你什麼事兒呀!怎麼都一邊倒的說是你揍了帶教老師?”
“唉!我也不太清楚,今天馬老師也找我問了情況,本來是要籤合同的,這次估計黃了!”賀斌低下頭落寞的說:“其實我倒是無所謂,哪裡不混口飯吃!只是……只是……”賀斌有些說不下去了。
“只是回家不好交代!這讓爸媽知道了還那了得?”張霖善解人意的說。
“唉!”賀斌深深的嘆了口氣。
“兄弟,這是有人在你背後搗鬼呢?你還沒看明白了!你擋了人家的道了!”張霖認真的分析說。
賀斌也突然明白了,的確是這樣的!
“你知道是誰在背後搗的鬼嗎?”張霖想幫著分析追問。
賀斌想了一會兒也沒有得出結論,只能回答:“沒憑沒據的咱也不好說是誰呀!”
“唉!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呀!”張霖感慨的看了一眼賀斌說:“看誰最後頂替了你的位置就是誰!”
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陷入沉默。
過了兩分鐘,張霖拍著賀斌的肩膀說:“別想那麼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還沒有吃飯吧?走喝一杯去!”
“我還不餓!”雖然張霖的開導讓賀斌心情有所好轉,但還是沒有心情於是說。話音剛落不爭氣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
“哈哈哈”張霖大笑著拽起賀斌說:“行了兄弟!沒有什麼事兒是一瓶二鍋頭解決不了的!真有的話那就兩瓶!”
“好!今天我請張哥!”賀斌吸了口氣,站起來說。
“說什麼呢?好像哥哥綁架你似的?”張霖鄙夷的看著賀斌說:“再客氣就沒有意思了!都在一個屋住著!”說完怕賀斌有壓力又說:“你要是不好意思簽了合同請個大的!”
“那好!簽過合同我拿一個月的工資請你!”賀斌也慷慨的說。
兩人邊說邊開啟門,恰好看到隔壁的門也開啟走出兩個人。
“鄭老師!”賀斌急忙上前打招呼說,賀斌依然保持著實習時的稱呼叫道。
“耀武、元浩,你們這是要去吃飯嗎?”張霖也看到鄭耀武和羅元浩走了出來。
“是呀!吃了沒有?”鄭耀武笑著問。又看了一眼賀斌問:“這位是?”
賀斌也不尷尬,上前解釋說:“鄭老師,我在你們科實習過,我叫賀斌!”
“哦,我說看著面熟呢!不好意思兄弟,現在實習生太多,不是我們組的我都沒有留意!”鄭耀武急忙解釋說。
“小賀兄弟馬上就要簽在急診科了!現在住在我這個屋!”張霖解釋說。
“是嗎?可喜可賀!兄弟以後多交流,咱們也是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鄭耀武笑著說。
“還以後幹嘛?我們要出去吃飯,一起吧?”張霖邀請說。
鄭耀武和羅元浩相互看了一下,鄭耀武看著羅元浩問:“合適嗎?”
“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兒了!有啥不合適的!”羅元浩一臉你懂得的表情說。
“那還等什麼?走呀!”就這樣四個人笑著走出了宿舍向門口走去。
四人走出醫院,來到一家夜市攤前,攤主是個40來歲的胖婦女。看到幾人過來顯然和張霖他們很熟悉,熱情地問:“鄭醫生、張醫生,今天吃什麼?”
“四個冷盤、先考20個串兒!再來一箱啤酒!”鄭耀武一邊用桌子上的餐巾紙擦拭凳子一邊說。
“好嘞!馬上好!幾位先坐!”胖老闆用手中的毛巾象徵性的擦了擦桌子快速的離開了。
幾人坐下張霖向賀斌介紹羅元浩說:“老羅是放射科的醫生!我們隔壁住著,都是好兄弟!”
“羅老師好!”賀斌急忙起身打招呼說:“我認識羅老師,以前陪患者做檢查時見過!”
羅元浩急忙擺手示意賀斌坐下,拿出煙遞了一圈兒說:“別老師、老師的叫了,既然已經留在醫院工作了,就是自己兄弟了!叫我老羅就可以!我們也都剛到醫院時間不長,你也不要拘束你!”
“誒、誒,好的!”賀斌有些受寵若驚的一邊點頭答應一邊從口袋中掏出煙幫忙點菸,心中想:這還沒有籤合同待遇就大不一樣了,放在前幾天他們吃飯怎麼會帶自己呢?
“就是,毛主席說的對,我們就是早上八九點鐘的太陽,這個世界早晚都是我們的嗎?一個樓上住著客氣什麼!”鄭耀武抽了口煙看著賀斌問:“你們科有個牛X的兄弟把紅燒大腸扣在了帶教老師的頭上,這事兒你知道嗎?”
“哈哈哈”突然張霖大笑起來,沒有人再關注賀斌,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張霖臉上。
“你笑什麼?彩票中獎了嗎?”鄭耀武和羅元浩一頭霧水的看著張霖質問。
“你們說的就是這兄弟!”張霖一邊笑著一邊拍了拍賀斌又解釋說:“也不是你們聽說的帶教老師,就是骨科郭傑帶的一個進修生!”
“我就說嗎?怎麼可能把老師揍一頓?咱們又不是沒有實習過!”鄭耀武一臉我懂的表情說:“兄弟,什麼情況,給我們講講唄!”
這時胖老闆親自把鄭耀武點的幾個菜端了上來,後面跟著一個服務員搬來了一箱啤酒放在了鄭耀武的腳下說:“您慢用,有什麼需要隨時叫我!”
賀斌開啟酒要給鄭耀武倒酒,鄭耀武捂著酒杯說:“每人一瓶,自己倒!”說完不忘提醒說:“說說你那英雄事蹟唄!”
張霖端起杯示意大家碰杯,四個人端起杯碰了一下,大家放下杯子夾菜,賀斌嘆了口氣說:“那是啥英雄事蹟呀!不過就是……”就這樣邊吃邊喝著又把和鄭光軍的糾葛有說了一遍。
“我就看老郭那個進修生不是什麼好東西!”鄭耀武筷子在桌上一拍,端起就被舉到賀斌跟前說:“你做的對兄弟!哥哥挺你!”
“挺什麼呀!這是有人在故意詆譭賀斌呢!”張霖夾口菜在嘴裡咀嚼著說:“本來他今天就要籤合同了,被這事兒一攪合,怕是有變故呀!”張霖把今天下午馬一鳴約談賀斌的事兒說了一遍。又把賀斌的情況介紹了一遍總結說:“農村出來的小孩兒,學歷又不佔優勢,走到這一步不容易,真因為這點兒事兒,唉!怪可惜的!”
“那可不能就這麼算了,必須要有個說法,要討回個公道才可以!”鄭耀武憤憤地把酒杯放在桌上說。
“人嘴兩張皮,難吶!”張霖感慨著說。
“那天鄭廣軍讓你抬腿是在手術室是吧?”羅元浩似有所思的看著賀斌問。
“是的!”賀斌確定的回答。
“當時都有誰在你還記得嗎?”羅元浩又問。
“骨科的老鄭、還有兩個實習生,麻醉科的一個醫生兩個護士!”賀斌雖然不知道羅元浩問這些要做什麼,想了一下還是回答說。
“麻醉科的人叫什麼你還記得嗎?”羅元浩又問道。
賀斌想了半天,不確定的說:“兩個護士記不清楚了,醫生應該是朱醫生!”
“你倆明天誰有手術,上去了問問朱醫生還記不記得這件事兒唄!如果知道這就是人證,萬一需要了也好說呀!”羅元浩看著張霖兩人說:“看這小兄弟也不容易!”
“我明天就問朱醫生看看,咱不能讓老實人吃虧不是!”說著話鄭耀武又把酒杯舉了起來,幾人紛紛響應,四個酒杯碰在一起,四人也齊聲發出“幹”的一聲。然後,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