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一鳴也早早到了急診科,又清點了一遍需要帶的器材,確定沒有什麼遺漏,人也到齊,就提前出發了。演習的現場綠都市的一個郊縣,有一個半廢棄的民用小機場,叫長街機場。等救護車到達現場後賀斌被現場的陣勢驚得眼球差點兒掉出來。只見武警、特警、交警到處可見;幾百輛的摩托車、汽車、消防車、反恐突擊車、大巴車應有盡有,分佈在不同的區域。警用直升機在上空盤旋。有幾家醫院的救護車已經也到達,司機於超根據現場指揮把車停在救護車隊序列,幾人隨即下車。這時馬一鳴看到急救中心的指揮車已經停在現場,急忙上前打招呼,又和熟悉的同行們親切的握手,相互問候。賀斌像進了大觀園的姥姥一樣看這邊新鮮、看那邊好奇。很多車輛都是在電視、電影中才能看到的。又有各種車輛陸續來到現場,時間也來到了上午九點。大喇叭傳出一個洪亮的男聲:“各單位請注意,請各領域、各單位現場負責人整理本單位隊伍,到主席臺前集合!”

各單位參演人員迅速下車整理隊伍向主席臺匯合,賀斌看到武警、特警烏黑色的步槍眼放金光、不自主的吞嚥了幾口口水,小聲問高強:“你猜他們的槍裡有子彈嗎?”

“應該沒有吧!”高強小聲回答:“這又不是作戰任務,不怕擦槍走火嗎?”

賀斌深以為是的點點頭,又羨慕的多看了幾眼,用力把目光移向別處。

“嘿嘿,快看吶,還有女警嘞?”轉眼看到一隊女警員從身邊跑過,賀斌興奮地拉著高強叫道。

“女警怎麼了?男女都一樣!”賀斌不以為意地說:“女人穿上警服就沒有女人味兒了”

“你小子不會是性取向有問題吧?”賀斌一臉嫌棄地質疑:“我感覺女人穿上警服更有女人味兒!”

“我還是喜歡穿時裝、留長頭髮的美女!”高強好像在回憶什麼:“你看咱科的趙麗燕。”說完還“滋滋”的品味了許久。

“嘿嘿、哈喇子嘿!”賀斌作勢要幫高強擦拭,想起趙麗燕那高冷的表情又補刀說:“就怕那樣的美女看不上你!”

“嗯,你又不是美女你怎麼知道就看不上我?”

“有這麼多穿制服的哪裡就能看上你了!”

“那可說不定!”高強說著還向後抿了一下自己的頭髮。

“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賀斌開玩笑的說!

“滾!”高強說完兩人都哈哈的笑了起來。

“那個單位的,不許交頭接耳!”一個莊嚴的聲音把笑聲固定在了兩人的臉上。隨即一臉尷尬的看了馬一鳴一眼,和馬一鳴嗔怒的眼神碰在一起,兩人急忙地下頭跟著隊伍向前走去。

小插曲讓賀斌心中忐忑,生怕因為這件事兒被打回原形。好在根本沒有人把他們當回事兒。

走到主席臺前賀斌抬頭見到一個身穿白襯衣的中年警察,他根本也看不出是什麼級別,只感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讓賀斌大氣都不敢出。

見大家都站定,“白襯衣”催了一下話筒中氣十足的說:“我是演習總指揮劉敏清!”

高強小聲向賀斌嘀咕道:“靠,綠都市公安局長!”正在賀斌想進一步端詳時,劉局長接著說:“我們演習的前期準備工作從現在開始正式拉開帷幕!這次演習從省委、省政府的領導到市裡各級都非常重視。演習當天會有國家相關部門領導參加、演習過程也會有媒體現場直播,因此我要求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作為一場攻堅戰,一定要打好、打贏、打得漂亮……”

聲音透過音響傳到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賀斌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在心中想:國家相關人員,那不是隻有電視上才能看到的人嗎?賀斌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次自己真是攤上了事兒、攤上了大事兒!

戰前動員結束後大喇叭中又傳出一箇中年男聲:“我是本次演習的總導演,現在我大概向大家交代一下整體過程:東突恐怖分子流竄到綠都市作案,被我公安機關及時發現,當場擊斃一人,剩餘恐怖分子搶劫一輛小轎車逃竄。在公安、特警、武警地圍追堵截下最後全部被俘,但在逃竄過程中傷及到來不及躲避的無辜群眾。另一夥卻劫持了一輛大巴並竄如加油站,以大巴上的20多做人質及炸燬加油站為要挾,要求釋放同伴;交警、刑警、特警、消防、衛生等相關部門得到通知後要迅速出動,解決這起恐怖事件!”總導演說到這裡環視了一圈下面站著的各個單位,接著說說:“這就是基本過程,具體細節各單位負責人等下來我這邊開會,然後回去分配任務!”

就這樣具體任務很快分配到每一家以醫院為單位的小組。為了指揮通暢每輛車都在前後貼上了隨機分配的標籤。賀斌他們的救護車編作“急救—27”。他們的任務有兩個,第一:把小轎車逃竄過程中撞傷的人員現場急救處理、病情平穩後轉送到後方。第二:加油站事故中一名老年人突發心臟病導致心跳驟停,要求現場心肺復甦,心臟復跳後轉送醫院進一步治療。

整個過程都有攝像機全程錄製,投到主席臺的大螢幕上以供指揮部領導檢查糾正。兩個任務說起來很簡單,做起來卻有挑戰性,活人扮演傷員,對非專業演員的醫生來說需要動作連貫、有美感、有觀賞性,同時還不能讓專業醫護人員和專家看起來是在表演。特別是心肺復甦,按壓力量過大患病演員承受不住,力量過小又顯得衝擊力不夠,要知道胸外按壓動作稍不正確很容易造成肋骨骨折,可想而知力度有多大!也不難想象這次表演的難度有多大!於是,賀斌幾人輪流躺下充當患者開始研究怎麼樣在不用力的情況下看上去還有足夠的衝擊力……

各個單位都領到具體任務,並做出調整後,反反覆覆地演練正式拉開了帷幕。主席臺的專家、導演們站在各自的角度提出不同的看法。而參演的演員像拴著線的木偶,來回改動著自己的動作。

經過幾天的修改,各個部門的配合基本融洽,但導演部總感覺有些不太完美。終於透過一通商議後,要求:“急救—27”增加一個傷員。而且不能用車上的“鏟式擔架”,而是要用備用的摺疊軟擔架抬一位骨折患者上救護車。摺疊式擔架是有兩條兩米左右的橫杆中間可以摺疊,兩條橫扛之間用結實耐用的布料連線起來,同時展開,需要合力把病人抬起才能放在擔架上。因為可以摺疊,一般的救護車上都會準備這樣的一個擔架以備不時之需,正常情況很少使用。

救護車到達現場後,馬一鳴從副駕駛位跳下,同時,小夏第一時間拉開右側側門提急救箱跟上。賀斌和高強開啟後門從車載搶救床上拿擔架迅速就位,整個流程迅速完成,馬一鳴開口指示:“小夏、高強幫我處理一號傷員,賀斌檢查二號傷員情況,隨時彙報!”

幾人齊聲答應“是”後展開工作,小夏開啟急救箱,拿出繃帶遞給馬一鳴。高強抬起傷員的頭,馬一鳴快速包紮後又把小腿和前臂打上繃帶。小夏給傷員建立靜脈通道、準備用藥。時間僅用不到兩分鐘,躺在地上的警校學員就徹底淪為“傷員”。

司機小於把救護車調整到合適位置從駕駛位跳下,開啟救護車後門跳上急救倉,高強和馬一鳴把擔架抬到跟前遞給小於,隨即走到後面和馬一鳴一起把擔架舉到和急救床一樣的高度,平穩地放在急救床後,由小夏監測傷員生命體徵。其餘人來到二號傷員前,一起處理好後小於和高強拿著摺疊式擔架。四人共同托起二號傷員放在擔架上,高強在前,小於在後抬起擔架,馬一鳴在中間看護,剛要往救護車方向走,對講機中突然傳來:“‘救護—27,’在傷情不明的情況下你們用軟擔架轉運傷員,不怕傷員有脊柱損傷嗎?”。

大家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對講機中又傳來:“練為戰、不為看;你們這樣起碼是對這次演習不負責!……”

在大家都一臉迷茫的時候,正蹲在地上收拾東西的賀斌迅速鑽到擔架下面,跪在地上用背部托起傷員,叫聲走,就開始用背部頂著傷員,邊向著救護車爬了過去。一時間對講機像是被關掉了一樣沒有了聲音。把傷員抬上救護車,關上車門啟動後扮演傷員的小姑娘坐起身給賀斌伸出拇指說:“兄弟、好樣的!”

賀斌開玩笑伴著鬼臉兒心有餘悸說:“幸好你很輕,不然我還真頂不動!”

一句話說的小姑娘像喝了蜜似的,有種說不出的幸福。這時躺在“鏟式擔架”上的一號說:“小夥子高手呀!這麼會說話,是不是想泡我們戴大美女?從實招來!”此話一出,賀斌的臉色一紅,救護車的車廂中發出一陣笑聲。賀斌的心有點兒小悸動,想要美女的聯絡方式,不過想到他那存在於天際的女友又放棄了原來的打算。

救護車回到指定的位置,市衛生局醫政處董處長帶著兩個人向他們走來,董處長笑容可掬的來到近前,和馬一鳴招了下手算是打招呼後看著賀斌問:“小夥兒叫什麼名字?”。

“賀、賀斌!”賀斌緊張的說。

“別這麼緊張,放鬆點兒!”董處長輕輕拍拍賀斌的肩膀說。

旁邊人打趣說:“就是,別一緊張回答成‘我叫不緊張’那樂子就大了”。

一句話聽的人哈哈大笑,賀斌也開心的笑了起來。

“剛才你們那個動作有預案嗎?你怎麼就想到要鑽進下面去呢?”董處長依舊春風拂面地問。

“沒有預案,就是想到醫學生誓言中的一句‘救死扶傷、不辭艱辛’”賀斌想也沒想就說了出來。

董處長用力拍了兩下賀斌的胳膊說:“說的好小夥子、演習結束我要給你記功。剛才省廳主管急救的劉副廳長也看到了,對你的表現大加讚賞!”說完又掃視周圍說:“我們都應該向賀斌同志學習!”

跟著董處長過來的兩人顯然是看到了剛才的畫面,帶頭鼓起掌,其他單位的同行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看到領導在鼓掌,也一臉懵逼的拍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