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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誅仙台三生石旁,立著兩個身影。其中紫衣銀髮的男子抬手一揮,三生石上即浮現出一排排成對的名字。

帝君向鳳九坦白了自己要以心頭血祭三生石之事。鳳九落下淚來,抱住了他,良久未語,最後她執意要同他一起來,他也不願她一人擔驚受怕地等著便答應了。

三生石上一雙雙金字,卻唯獨沒有他的名字。他雙眼透著堅決,絲毫沒有遲疑地以法力剜進自己心頭,取出了一滴血來。

他身旁的紅衣女子兩眼通紅,忍不住抓緊了他的衣袖。

他稍稍頓了頓,側過頭對她溫柔一笑,“別怕。”而後凝聚仙力將懸在手掌之上的血滴融入了那塊承載著大千世界萬萬姻緣的石頭中。

霎時間,只見那浮於其上的成對姓名被拆散打亂,每個名字像是由一道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一般迅速流轉。片刻後,一個個名字像是找到了自己的歸屬,紛紛落於新處,安定下來。幾乎是與此同時,就在他二人視線的正前方,石頭上“白鳳九”三字的左邊,漸漸浮現出了“東華帝君”四個字。

未等他們反應過來,只聽耳邊雷聲低吼,抬頭看才見那天邊雲霞已被洶湧翻滾的烏雲驅趕無蹤。

他立即一個掌風將她推送至石階之下,又甩出了一個透著瑩瑩白光的仙罩將她護在其中。堪堪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一道九天雷火直直打在了他身上。因他沒來得及用法力護住心脈,被這雷劈得噴出一口赤金之血。

她很快回過神來,一邊拼命地拍打著仙罩,一邊朝臺階之上的紫色身影不停地哭喊著“東華,不要!放我出去!”

烏雲肆意翻湧,天雷滾滾怒吼,誅仙台上狂風大作,三生石畔天罰不斷落下。

以太子夜華,太子妃白淺,還有東華帝君的忘年交連三殿下為首的九天神仙聞風趕來,連同避世與十里桃林的折顏上神和一向不愛湊熱鬧的戰神墨淵也來了。

眾仙們大多隻知白鳳九苦戀帝君,帝君沉睡時一隻守在他身邊,卻不知眼前景象是為何故。直到三百年後,帝君恢復了法力,與鳳九大婚之際,在天宮八卦全書司命的宣傳下(當然是帝君默許的),四海八荒才皆知是東華紫府少陽君曾於三生石上無名,為了與心愛之人青丘女君白鳳九永世廝守,才逆天改命招致天罰降身。世人皆嘆帝君女君情深似海,終成眷屬。

雖然群眾不清楚,可在場的與當事人有著緊密關係的幾位神仙一看便知是怎麼回事。

白淺一眼就看到了在仙罩中死命掙扎的鳳九,連忙上前勸說道:“小九你別急,帝君正以法力護著自己。你這樣哭鬧豈不是會分了他的心?”

鳳九趕緊壓下了聲音,隔著仙罩撲倒姑姑面前,急切地哀求道:“姑姑,快,給我把這仙障破開,我要出去!”

沒等白淺說話,一旁的墨淵走過去,沉聲說:“這是帝君的天罡罩,除了他自己,沒人能開啟。”

眾位神仙紛紛嘆息。

鳳九雙眼空洞,下意識地搖著頭,繼而立刻收回神思,又轉向臺上那紫衣神尊的方向,她眼看著他被一道道不間斷的天雷打得沒有招架之力,紫色的長袍已被血染的發黑,他臉色慘白,卻支撐著直直地站著,孑孓的身影竟透著霸氣和堅毅不屈。

她看到,他似乎,還在對她微笑。

她心痛得無以復加,雙手緊緊攥著,就連指甲已然刺入掌心都渾然不覺。她椎心泣血地衝他喊著“東華,東華,放我出去,求你了……唔!”她胸中的悲痛擠壓翻滾,一個沒忍住,嘔出一口血來,昏了過去。

高處的帝君看著鳳九吐血倒下,心下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竟更甚於這天罰之痛。他立刻亂了心神,護體的仙力沒有聚穩,生生用身子扛了最後兩道雷罰。

待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一一降完,東華帝君又噴出一口血,他沒顧得上一身的撕裂劇痛和翻騰於心口的氣息,立即踉蹌著朝臺下的的鳳九而去。

折顏墨淵和連宋趕忙上前扶住他,他費力地抬手一揮,撤去了罩在鳳九之外的天罡罩,在眾目睽睽之下,硬撐著一步步走到她身邊,跪坐下去,輕輕將她抱起來,探了探她的脈象,發現她氣滯鬱結,十分虛弱。他緊緊地把她擁進懷裡,未等眾人反應,便化作白霧,帶著她遁去了。

碧海蒼靈。

鳳九臥在榻上懨懨昏睡著。帝君使法術割破手指,將自己滲出赤金之血的指尖放入她口中,見她並不吞嚥,便又用法術直接將血送進她體內。繼而,他在她額間落下輕輕的,卻滿含心疼和自責的一吻。

他望了她許久,看她臉色逐漸好轉,才起身除去了被血浸透的外袍,坐於旁邊的小榻上打坐療傷。

不多時,折顏墨淵來看帝君。折顏探了探他的仙元,笑著說道:“看來你這睡了一大覺,身子骨倒是比從前還堅固了!只有三成法力,抗過四十九道天雷後,靈臺還清明著。”

“即便如此,帝君如今法力盡失,修為也不剩多少,看來需得費些時日才能恢復了。”墨淵沒什麼表情,“沒想到帝君剛剛醒來,這三生石上就有了名字,這天罰來的讓人措手不及。”

的確,帝君沒想到他沉睡了一千七百年後,才一滴血就讓自己的名字出現在了三生石上。他挨雷劈時仔細回想了元始天尊關於三生石的那番話。經歷三世糾纏,最終得成善果的兩人才會在那石頭上面湊成一對。先前他與她只有兩世緣,莫不是因他散盡修為羽化重生後才迎來了他二人之間的第三世?而且,多了一個名字,原先的姻緣就被打亂,他的名字一出現就與鳳九的結成一雙,這不就說明他與她本就是天定的良緣嗎?

“加上了本帝君的名字,其他人姻緣即被打破。待我回復法力,便去親自彌補。”帝君沉聲說道。

折顏墨淵皆嘆了口氣。

“小九她?”折顏看了一眼睡著的鳳九,上前去把了她的脈,立即察覺帝君剛給她餵過自己的血,但他沒說什麼,只是又看向帝君,“沒什麼大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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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碧海蒼靈別苑中。

帝君闔目端坐著,滿是血汙的外袍搭在一邊,身上穿的白色裡衣也盡是大片大片的赤金之色。

鳳九緩緩睜開眼睛,她微微坐起身,一眼就看到了渾身是血,臉色蒼白的帝君。

一瞬間,她的心就好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攥緊,又被無數只腳踩踏碾碎。她流著淚下床奔向帝君,扶著他肩膀焦急地問:“東華,你怎麼樣了?是不是很痛?”

他緩緩睜開雙眼,眼裡盡是倦色,聲音卻十分溫柔,“我不痛了。九兒不要擔心……唔!”只見他話音未落,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赤金色的血濺到了鳳九身上手上,她震驚失色,頓時心痛難當,不由得喊了一聲“東華!”她看著他緊鎖劍眉愈漸虛弱,她慌亂地一手撫著他的胸口,另一手擦拭著他唇邊的血跡,口中不停說著,“怎麼了?怎麼了?”

然而,他並沒有因她的安撫而好轉,臉上的痛色反而加深了。他抬手握住她的小手,他的手冷如寒冰。未等她反手回握,他就直直栽倒在她懷裡暈了過去。

她一時間驚痛到了極點,強烈的無助感瞬間襲來,立刻將她淹沒,令她窒息。她馬上給他渡修為,卻好像小石子落入萬丈深谷一般,一點反應都沒有。窗外夜色如墨,看不到任何光亮。她不知道該如何救他,她抱住他,下意識地不停呢喃:“東華,東華……”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浸溼了周圍的一切。

鳳九不停地喚著東華,她聲音很輕,雙眼緊閉,眉頭深深凝著,精緻秀美的小臉上淚痕斑駁。

東華見她如此模樣,心裡被揪的生疼,顧不上一身傷口,忙將她抱起來。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著,似乎在做著極其可怕的夢。他心疼地抬手摩挲她的微涼臉頰,輕聲安撫道:“別怕九兒,我在這。”

鳳九似是感受到了東華的氣息,在他的懷裡緩緩睜開了眼睛。從軒窗投射進來的陽光柔柔地撒在屋裡,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張清俊的容顏,他的面色不那麼蒼白了,撫在她臉上的手也是溫熱的。她嘴裡不由自主地喚了一聲:“東華?”

“是我。九兒別怕,我在這。”東華溫柔地回應她,說著還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這溫暖的感覺如此真切,鳳九伸手抓緊他的紫色外袍,隨即在他身上到處摸著,急切地問道:“你怎麼樣了?我剛剛夢到你傷的很重,吐血暈倒了。”

東華耐心地安慰她:“我的確受了些皮外傷,不過只要修養些日子就好了。你看,我像是要吐血暈倒的樣子嗎?”雖然滿身傷口被她摸得很痛,但他還是任由她檢查著。

鳳九一下子意識到自己可能弄疼了他,她無限心疼和懊悔:“我是不是碰到了你的傷?對不起,是我太……”她馬上收回了手,從他懷裡坐起來,生怕不小心碰疼他的傷口。

她的話還未等說完,小嘴就被他柔軟的唇緊緊裹住。他的吻越來越深,卻不似以往那般稍帶著霸道,有的只是無盡的柔情與愛憐。她微微陶醉了片刻,隨之立即想起他身上有傷,又怕亂動會再弄疼他,於是連忙輕輕哼了幾聲,伸手抓住了抓他的袍子,示意他停下。

東華乖乖放開了她的唇,卻依然不肯放開摟著她的雙手。

鳳九著急卻不敢妄動,“東華,你快放開我,你的傷——”

只聽他沉聲說道:“我的傷不算什麼。九兒,對不起,我又讓你害怕了。對不起……”他忘不了她口吐鮮血,暈倒在誅仙台那一幕。那一刻,他多想飛奔過去抱住她,不讓她害怕,不讓她擔心。

一切來的突如其然,他來不及做好萬全的準備。他本來已經決定不再丟下她,卻還是在千鈞一髮的緊急關頭怕了,怕她受到任何一點傷害。他沒有經過一絲考慮,只是本能地做了那些事情以將她置於安全的境地。可最終她還是傷了,她心疼他心疼得吐了血!他覺得自己真是可恨,明明是愛護她,卻又令她難受。他活了三十六萬年唯一捧在心尖上的九兒,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她不再流一滴淚,不再受一點傷?

鳳九的確怨他常常將她隔開,獨自承受不好的一切,可她更心疼他,心疼他明明自己痛苦不堪卻總是把她放在第一位考慮。此外,她亦深深愧疚自責,自責自己不夠強大,不能在他脆弱傷痛時解救他,陪他一起承擔。就像剛剛的夢境一樣,她眼看他倒下去卻無能為力,幫不了他。這樣的她真的配得上他嗎?

“東華,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不好,我能力太弱,沒辦法為你分擔還總是讓你為我分心。”鳳九落下自卑的淚水。

東華似乎是覺察到了她心之所想,緊了緊懷抱,溫柔至極地說道:“你已經做很好了,不要著急,我的九兒還這麼年輕,慢慢來。”

他總是對她這不成才的小狐狸這麼包容,這麼體貼。他的愛無論是深沉隱忍,還是熱情外露,他總是將她看的最重,總是第一時間想到她。為了她甚至不惜逆天改命,承受天罰連眉頭也不皺一下。她想,如今天命再也不成為阻礙,她定要用盡自己的全力去愛他,用盡自己的全力去讓自己變得有能力護著他。

他的九兒總是這麼勇敢堅強,就是一隻軟萌的小狐狸,卻總是能成為他的精神支柱,支撐著填滿著他一顆孤獨的心。她是他活過了幾十萬年,經歷了多少個滄海桑田後唯一一個走進他心頭的女子。她如此純淨美好,在最好的年華將自己整個心給了他,無怨無悔地跟著他,等著他。他想,三生石上他的名字終於與她成對,從今以後他無論如何也要生生世世愛護她,與她相隨。

鳳九輕聲說:“東華,你身上有傷,不要抱著了,要不,你陪我躺一會吧?”

“好。”

東華放開鳳九,等她躺好,幫她蓋好被子,而後輕輕挨著她躺在了外側。

綃紗帳暖清風揚,玉香盈室訴衷腸。

紅狐尾,白檀香,流轉三世人成雙。

碧海蒼靈,一方華澤,別苑內室,銀髮青絲,交相纏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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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碧海蒼靈別苑的庭院裡,不大的一片佛鈴花開的正好。微風一吹,點點碎小的淡紫色輕輕攢動,猶如別緻秀美的花浪。

鳳九一襲硃紅羅紗裙,就在那叢紫色中輕輕盪漾起舞,抬手轉身間顧盼流連,媚態天成。東華隨意地坐於門口的石階上,專注地欣賞著這一幅動人心絃的絕美風景。天高地闊,外邊的世界的一切都離他二人太過遙遠。

這是鳳九為東華而舞的。她這隻小狐狸除了上古史修得極好,極善廚藝之外,就屬跳舞令她覺得有資本炫耀了。而且,雖然他們相識了這麼久,他們之間情意這麼深,她卻從未為他跳過一支舞。於是這日用過午膳,她便主動挽上東華的手臂,撒著嬌要跳支舞給他看。

他自然是十分願意的。在他眼裡,他的九兒做什麼都是極美的。關鍵她如此美,自己還全然不覺。她的每個模樣他都牢牢印刻在心間,無論是她最常見的那副小狐狸的嬌憨模樣,還是她凡間為妃時特有的嫵媚婉轉的樣子,他都愛極了。眼前舞動著的她卻是有些不同,明豔的笑容既嬌媚又清麗,曼妙的身姿柔美又有力。這隻磨人的小狐狸,總能輕而易舉地將他撩撥得沒有一絲抵抗力。

一支舞跳完,鳳九額間滲出了些細密的汗珠,她一邊抬手拭著一邊輕快地跑向已經站起身來走向她的東華。

他伸手攬過她,為她輕輕理了鬢髮,在她額間落下了一個輕而深的吻,他眼含笑意地看著她,不無寵溺地說:“你在這碧海蒼靈呆了這麼久,想不想回青丘?”

鳳九點頭:“嗯!想啊。這些年我回去過幾次,不過還是想回。”

“那我們明日一起回去可好?”

“好!”鳳九笑得更加燦爛。

翌日一早,紫衣銀髮的東華帝君攜紅衣墨髮的東荒女君一同現身東荒狐狸洞門口。

前些日子帝君一醒來,迷谷心想著人家小兩口一千多年不見,肯定有說不完的話,訴不盡的情,怕自己成了電燈泡,便很識相地自己搬回了狐狸洞。可是就他自己,鳳九不在沒人做飯,他就只能天天吃枇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這才幾天他都瘦了一圈,他一堂堂樹精落到這般地步也是悲慘,他得好好思考一下仙生了。這不,迷谷正在洞裡生無可戀地啃著枇杷,一覺察到自己設的仙障被人攪動了,立即出門檢視,就正好迎上了這兩位。

“迷谷見過東華帝君,女君。”機靈的迷谷只是愣了一愣,便趕緊拱手作揖。

“嗯。”帝君雲淡風輕。

“迷谷,你怎麼瘦了這麼多?就你自己嗎?”鳳九上前詢問。

“是,君上不在,沒人做飯,迷谷就天天吃些果子。君上今日這是?”迷谷可憐巴巴的,不過,他還不太瞭解東華帝君的為人。他這一番實打實的心裡話盡數被一旁的帝君聽了去,還記在了心裡。

鳳九還是最見不得人受委屈,一見迷谷這小樣,立馬又母性大發,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我們就是回青丘看看。我一會給你做一頓好吃的,補償補償你。”她也不知道,她這句自己覺得沒什麼不妥的話也被不言不語的帝君聽進去了。

迷谷聞言立即心花怒放地使勁點頭,也沒注意到鳳九邊上臉色微冷的帝君。

三人前後進了狐狸洞,鳳九拉著帝君在石几旁坐下,迷谷下去給兩人烹茶。

“帝君,午膳你想吃什麼?”

帝君一挑眉,雲淡風輕地說:“你那洞裡的小樹精餓了這些天,你不是該去問問他想吃什麼嗎?怎麼來問我?”

“說的也對,那等會我問問他。帝君你真體貼!”鳳九衝著帝君甜甜一笑,不過她顯然會錯了意。

帝君早就知道鳳九腦回路奇特,瞥了瞥她幽幽說道:“都說青丘民風淳樸,我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鳳九一聽帝君這是好話啊,心裡還有些驕傲,“嘿嘿,帝君從何處見識到的?”

“堂堂一荒之君竟天天給座下侍奉的小仙做飯,還真是平易近人。”帝君覺得他這話說得已經夠陰陽怪氣了,這下小狐狸該有所悟了吧?

只見小狐狸鳳九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笑顏,還抬頭撓了撓頭,“嘿嘿……帝君你說的嚴重了,這也不算什麼平易近人。我們白家就我會做飯,以前姑姑在的時候也一直是我負責準備飯食。不過就是做頓飯嘛,帝君你過獎啦。”

帝君已然被這呆傻的小狐狸氣的心裡噴出一口老血,瞪了她一眼,決定說得再直白些,“我認為,你還是不要這樣做的好。”

“為何?”

“你如此慣著他們,若有一日你再也不能給他們做飯,那他們豈不都要餓死?”

“帝君你這說的又嚴重了,他們都是神仙,哪會餓死啊?而且,鳳九為何再也不能給他們做飯了?”

其實帝君只是不滿鳳九做飯給別人吃,直說出來又顯得他這上古神尊未免太過小氣,臉面這種東西於他向來都是身外之物,不過他倒是十分在意她的想法。可這小狐狸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該傻點的時候又挺機靈。帝君覺得很是無奈,又瞥了瞥鳳九,“難道你打算一輩子留在狐狸洞給人做飯,不嫁人了?”

“唔……嫁人……”鳳九立馬小臉通紅,她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帝君見她臉頰紅撲撲,小手裡不停摳啊摳的,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完整話的樣子,剛還恨鐵不成鋼的心裡立即柔軟的像一汪春水暗暗湧動著,清俊英氣的臉上也泛起瞭如春風般輕柔的笑。他將她拉進懷裡,低頭在她細嫩平滑的額頭上落下愛憐的一吻。

鳳九任由帝君摟著,心裡甜甜的。

這柔情蜜意的一幕剛好被端著茶盤從廚房走出來的迷谷看了個正著,看來他這茶暫時還是不要上了。迷谷心想,這倆人當著他的面都如此,碧海蒼靈只有他倆,指不定怎麼個纏綿法呢!不行不行,這刺激可受不了,女君太不厚道了,這不是虐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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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東荒狐狸洞中,鳳九為帝君端上了一大桌子菜,盤盤色澤誘人,處處鮮香撲鼻,而且全是帝君愛吃的,什麼糖醋胭脂藕,涼拌蔓荊子,野筍滑肉絲,清炒冬葵菜,杏黃鴛鴦蝦,桂花赤豆糕,除此之外,還有鳳九為了給剛捱了雷劈的帝君補身子,特意用白鰱勾汁燉的香蕈木蓮子湯。

飯桌旁做了三個人,帝君,鳳九和電燈泡迷谷。帝君閒庭自若地看著鳳九擺上這一盤盤佳餚,不說話也帶著清冷的威嚴,鳳九倒是一點沒有女君的架子,笑嘻嘻地招呼帝君和迷谷趕緊趁熱吃。

置身於如此的氣氛中,迷谷渾身不自在,但肚裡的饞蟲實在是憋不住了,快點吃,吃完閃人!

鳳九一手端著湯盅,一手執著調羹為一旁的帝君盛了一碗木蓮子燉湯遞給他,“帝君,這湯裡我是用鰱魚和木蓮子燉的,你多飲些,對身子有好處。”

“好。”鳳九還記得他對木蓮子湯情有獨鍾,帝君心裡喜滋滋的,甚是滿足。

正當帝君和鳳九郎情妾意眉來眼去時,一道爽朗的男聲傳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

正是折顏帶著他家真真來了,說話的是折顏。

一時間這狐狸洞有點熱鬧。幾人各自向對方施了適宜的禮數,鳳九趕忙招呼他二人落座。

“小九,四叔可是有日子沒吃你做的菜了!”白真看了看滿桌的紅紅綠綠,撇了撇嘴,“今日怎得做了這些個冷門菜式?”說著夾了一筷子冬葵菜吃著。

氣氛有些尷尬。折顏與帝君年少時就相交,自然知道這都是他愛吃的。真真如此說怕是會令這位外號東懟懟的帝君不悅,然後慘遭他的毒舌。他連忙也吃了一口菜,說道:“不錯不錯,小九這廚藝又見長啊!”說完還瞥了一瞥帝君,看他有什麼反應。

只見帝君並無異常,也看不出什麼不高興,只是一派閒適地吃著鳳九堆在他碗裡的各種菜,還不時給鳳九夾點這,盛點那。

“嘿嘿!老鳳凰,幾日不見,你這嘴也愈發甜了。”鳳九轉而對白真說,“鳳九也不知四叔你們今日過來,所以只准備了這幾個帝君愛吃的菜,四叔你等會,我再去做些你慣吃的來。”說著鳳九便起了身。

還沒等白真攔著,鳳九身旁的帝君一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抬起頭對她柔聲說道:“你還在長身體,怎可不專心吃飯?不如還是吃完了再去替上神備膳可好?”沒等鳳九回答,便又側頭看向已然愣住的白真,十分客氣,分寸拿捏得極好,“上神覺得呢?”

白真與折顏對視了一下,乾笑著說:“帝君說的是。小九你別忙了,你做的什麼都好吃,不用準備別的……”

鳳九坐下繼續吃飯,見帝君的湯盅見了底便又給他盛了一碗,還用勺子攪動著吹了吹。帝君接過湯,又夾了一隻鴛鴦蝦,乾淨利落地剝了皮放到鳳九的碗裡,寵溺地看著她笑。

白真折顏已經石化。迷谷一邊低頭吃著一邊想,本來以為兩位上神來了,他這個電燈泡就沒那麼尷尬了,誰知道結果不過是三個人一起被虐狗罷了。

飯後,鳳九有些倦了,今日起的有些早。

狐狸洞內廳的榻上,帝君懷抱著鳳九躺著,一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哄她入睡。待她完全睡熟,他小心翼翼地放開懷抱,替她掖好被子,本來不想驚動她,卻還是忍不住吻了吻她微張的紅唇,而後翻身下了床。

帝君一出內廳,見折顏白真還在,便大步走上前去在二人對面坐下,壓低了聲音說道:“本帝君有件事還想向折顏上神請教。”

“哦?帝君請說。”

“我以元神修補慧明境,只能將魂魄留在那境內。那結界與外界隔絕,我的元神要想出去就又要將三魂七魄撕裂。我當時出了慧明境,魂魄已然四散破碎,要修補好需得很長時間,可為何沒多久我的魂魄就拼湊完整得以迴歸仙身?”

“這——”折顏答應過仲尹不與鳳九說,倒是沒說不能告訴帝君。可如果帝君知道了,還能瞞得住鳳九嗎?

帝君其實元神一回到仙身就有對此事的因由覺查到了一些,如今看折顏的這副模樣,更是肯定了些。他看著折顏:“可是有人幫了本帝君?”

“既然帝君有所感覺,折顏也就直說了,不過帝君要答應我,此事莫要向鳳九提起。”

一邊的白真看了看折顏:“老鳳凰,什麼事這麼神秘?”

“好。”

“你可知一千七百年前,緲落為何會忽然甦醒又法力大盛?”

“我猜,與仲尹有關吧!”

折顏有些詫異,他竟又低估了這位神尊深不可測的智商,“帝君既然知道這個,想必肯定知道仲尹的血蠱吧?”他這一問沒想要帝君回答,繼續說道,“仲尹的血天生與其他人不同。你還記得你剛做天地共主那會,天族有個軍師被當時的首領殺了妻子,一恨之下用自己的血煉了血蠱種在翼君心上那件事嗎?”

“記得。”

“原來,仲尹便是那位軍師的孩子。他夫人被殺時已身懷六甲,死後胎兒竟然未死,長到足月,自己從母體中出來了。而那位軍師來頭更奇,你知道盤古開了天地後,精竭力盡而倒下,他身體的各個部分化成了世間的萬物。其中,他的血液化成江河湖泊,卻並不完全,有一部分分離出來凝出了魂魄,時間久了化出了人形。這便是這位軍師了。”

“我竟不知還有此等神仙?”白真驚愕不已。

帝君搖頭,“他不算神亦不算魔。”

“不錯。帝君早知曉這些?”折顏實在想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是帝君不知道的。

“不知。上神這又是如何知道的?”

“哦,是墨淵告訴我的。他早年與那位軍師一同司戰。那軍師生性淡漠,卻與墨淵能說上些話,一來二去,他便知曉了此事,但墨淵一開始也沒想到他的血蠱這麼厲害,後來親歷了那天翼大戰後才明白。白水山一役後,墨淵知道了此乃仲尹血蠱所致,便也知道了他的身份。”

“嗯,所以,他的血本就與盤古大帝同源,既有毀世又有創生的能力。是他用自己的血助我修補了魂魄。”帝君淡淡說道。

“正是。”折顏顧不上在心裡感嘆帝君的智慧,接著說道,“緲落髮難,你因此而沉睡,雖不是他本意,他卻仍覺得愧疚,同時也是,不忍心鳳九為此傷情難過,所以便出手幫了你。當時他只對鳳九說是自己練了魔族一門術法,專幫人修補元神的。”

折顏能看出仲尹對鳳九的感情,他沒有對帝君明說,卻覺得說到這個地步,帝君應該能明白。繼而他又轉身向白真說:“真真,這些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我答應了仲尹對小九保密。”這話也是說給帝君聽的。

“知道了,我你還不放心?”白真瞪了折顏一眼。

其實,就算他折顏不說,帝君也不願講這些告訴鳳九。他知道這完全是出自於自己的私心。他就是不願意鳳九與除了他之外的男人接觸的密切,甚至不願意她去思考,去知曉別的男人的事。尤其是他早就知道仲尹對鳳九存著情意,就更加敏感了。仲尹幫了他,他自己欠仲尹的自己會想辦法還,卻絕不要鳳九與他有什麼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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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忘錄第五十章

青丘狐狸洞中熱鬧非常,就連四海雲遊慣了的狐帝狐後都回來了。白玄白奕白欣各自攜夫人,白真與折顏,白淺帶著糰子,一眾人聚在了鳳九的東荒狐狸洞前廳。

原來,前幾日東華帝君將白奕夫婦請到了太晨宮,商議其向鳳九女君提親與大婚的事宜,最終決定了九月初二,也就是今日來提親。青丘向來以女為尊,鳳九既是白家孫子輩唯一的女兒,又是青丘女君,更是從小被長輩們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孩子,這嫁人的大事何其重要,更何況對方還是昔日的天地共主,白家上下齊齊到來,不僅是表示對鳳九的重視,對帝君的尊重,還有對他二人歷經磨難終得善果的祝福。

“小九真是個有福氣的孩子,二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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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以後可什麼心也不用操了。"

“是啊,雖然我們白家的情劫都落在了女娃身上,不過好在小九和小五都邁過了這道坎。這一旦過去,往後的日子是甜的誰也比不了!"

“可不是嘛,三哥說的一點錯也沒有。三百年前,那會帝君剛回來,有一次他陪著鳳九回青丘,飯桌上那兩人恩愛得旁若無人。東華帝君是何等威嚴清冷之人,對著咱們小九是一點架子也沒有,又是夾菜又是剝蝦,眼裡深情的都能掐出水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氣氛十分喜樂。此時鳳九正在內廳,狐後為她梳著頭髮。一襲紅衣,青絲如墨,此情景宛如兩千面前她繼任女君那日。她的心境確實與那日截然不同。她永遠忘不了,那天她心懷著對帝君的千般心疼萬般不捨,以及對過往的釋然與對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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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惆悵,任由奶奶一下一下梳著她的頭髮,為她戴上王冠。

如今,衣裙還是紅色,卻不再是那女君朝服,頭冠還是金色,卻已換成待嫁少女的鳳冠。她也不是即將登基的東荒女君,而是馬上要成為東華帝君未婚妻的白鳳九。

“小九啊,以後嫁了人可要收一收魯莽任性的脾氣。且不論你要嫁的是天地間最了不起的男人,就是尋常神仙,這做妻子的也該有妻子的樣子。”狐後語重心長地說著。

“是奶奶,小九定謹記奶奶的話,努力提升自己,做一個能與帝君共同進退,與他一同分擔的好妻子。"

“好,好。我們家小九丫頭終於長大了,這都要嫁人了,以後還會為人母,做奶奶做外婆。能嫁給自己此生最愛的人,奶奶真替你高興!”狐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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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裡閃出了點點淚光。

鳳九與狐後一邊說著貼心話,一邊梳妝更衣,不過多久便打扮好,由狐後攙扶著出了內廳。

鳳九走到長輩們面前,緩緩躬下身子行了重重的一禮,而後懇切地說

道:“鳳九與帝君能有今日,多虧了爺爺奶奶,阿爹阿孃與各位叔伯姑姑的包容和支援。鳳九一直很任性,給青丘丟了很多臉,還讓長輩為我操了很多心,您們雖然嚴厲卻總是體諒鳳九,什麼都為鳳九考慮。鳳九感激不盡!從今以後,不論是作為白家的孫女,還是青丘女君,還是東華帝君的帝后,鳳九定盡好自己的本分,決不令長輩失望!”

一席話下來,白家人都紅了眼眶。白奕上前握住了鳳九的手,“我女兒自然是最懂事的。鳳九,你記住,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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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到什麼時候,青丘永遠是你的後盾,若是以後帝君欺負你,你就回孃家來,阿爹給你做主!”

姑姑白淺說:“二哥說的對。小九,你雖然要嫁的是東華帝君,可我們青丘白家也不是好惹的。他將來要是敢欺負你,我們這些個上神可都是不答應的。”

“不錯!我們絕不答應。小九可是我們寵著長大的,任是誰也不能欺負半點!”

鳳九看著如此情景,心裡一片溫熱不知不覺眼裡也熱熱的。

“好啦,看你們都把小九惹哭

了。”狐後上前拿絲絹給鳳九輕輕擦淚。

就在此時,只聽得一陣仙樂漸漸從洞外飄近來。白家眾人立即收斂了神思,一同出了狐狸洞,洞中只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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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九和狐後。

東荒狐狸洞外,沒等白家人都出來,就見一條幽遠綿長望不到盡頭的隊伍氣勢如虹地從九天降下。

隊伍的領頭是這場提親儀式的男主角東華紫府少陽君,他一身純白整潔的華服,如青丘凍雪般的銀髮,束著紫金雕花頭冠,眉目清朗,風姿絕塵。東華帝君的身後並列站著上清境三尊與戰神墨淵。此三尊乃是大洪荒時父神座下神尊,平日雖不參與天族政事,卻在天宮輩分極高,僅次於東華帝君。他們本不過問紅塵之事,也不屑於參與他人的閒事,卻因著他們與帝君素來交情匪淺,帝君的終身大事自然是要來捧場的。

墨淵與三尊一樣,年少時便與帝君相交,曾經是水沼澤學宮裡的同窗,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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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遠古戰場上的同袍,還是四海太平後雖不會經常見面,卻會在心中記掛的老友。再加上他作為與帝君同齡的老神仙,深知他們這樣的娶個媳婦有多不容易,所以即便他很少為別人出面,這次還是二話不說就來了。

此四人之後乃是兩百年前就繼任了天君的夜華及天族三殿下連宋。天君夜華雖是鳳九的姑父,此番前來為帝君提親助陣卻無疑是代表了整個天族的。至於三殿下連宋自然不用說,作為帝君的忘年交,棋友和懟的物件,這場儀式又怎能少了他?

再往後則是包括司命,成玉,藥王在內的一眾星君神女們。他們按著階品位分前後站著,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禮,浩浩蕩蕩地排到了看不見的遠處。

白家人自來閒散慣了,平常九重天朝

會都不去。其中算是已經成為天后的白淺見過世面,可也沒想到帝君只是提個親就搞出了這極盡浩大的聲勢。一千人一時間竟紛紛傻了眼。

片刻後,還得說是白家的大家長狐帝白止心理素質好些,帶著自家這群不怎麼爭氣的狐狸迎上了帝君的提親隊伍。他向帝君和他身後的神仙們一拱手,說道:“見過東華帝君,天君,各位神君,吾等有失遠迎。

帝君微微頷首,面帶微笑,十分客氣地對白家眾人說道“狐帝不必多禮。今日來的諸位神君都是本帝君的故交好友,各位也無需拘謹。"

白家人表面上笑著應聲,心裡暗暗腹誹,您老人家那隊伍都排到天邊去了,還都是你故交好友了?弄這陣仗嚇唬我們呢?這以後小九嫁過去要是受欺負,一個帝君我們幾個都勉強

這麼多人還用打嗎?小九啊小九,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就在他們幾個內心掙扎之時,只聽面前一道清朗卻有力的男聲道:“四海皆知,本帝君與青丘女君白鳳九兩情相悅已有數千年,卻礙於天命阻隔無法相守,也害得鳳九傷心難過。如今所有問題盡數解決,我東華紫府少陽君特來求娶白鳳九,從今以後定珍之重之,與她相依相隨,永世不負,還望各位上神成全。”

帝君言辭懇切,俊美不凡的臉上一點也沒有平常的清冷神色。

待他說完這番話,他身後的神尊仙官們紛紛附和。

“是啊!帝君女君情比金堅,感動了上蒼啊!”

“不錯,帝君對女君真是用情至深!”

“帝君女君終於得以相守,乃是天地間一大喜事啊!”

白家眾人腦門頂著黑線“……”心說帝君您老人家提個親這是買通了多少人。

白奕上前一步,向帝君拱手說道:東華帝君既然對小女有此承諾,那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也就放心地將她交給帝君了。鳳九從小被我們寵壞了,有時候有些任性,還望帝君您多包涵。"帝君回了一禮,“本帝君並沒有覺得鳳九任性。白奕上神儘管放心,她是本帝君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我絕不會讓她再受半點委屈。”

白淺說:“帝君,請您記著您今日的話,若將來鳳九在您那受了委屈,我們白家這些人雖然不敵你,可也是絕不能允許的。”

“淺淺,怎麼如此對帝君說話?"白

止嗔怪白淺,轉而向帝君說道,“我家的狐狸被我慣壞了,失了禮數還請帝君不要見怪。”

帝君態度溫和,“天后娘娘言之有理。都是一家人,狐帝客氣了!"“對對對,都是一家人,”折顏向呆愣的狐帝使了個眼色,“狐帝,鳳九呢?”

“哦!”狐帝恍然大悟,該讓鳳九出來了!他一個傳音術給狐後,不出一刻,只見鳳九一襲硃紅輕絲錦服,綰著待嫁神女的飛仙髻,蓮步輕移,朝著人群款款而來。

前來提親的各位仙官仙伯都看傻了,默默提醒自己勿動俗念,那可是東華帝君的女人。

帝君自己更是自鳳九一出來就再也沒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他的九兒極美,今日她要成為自己的未婚妻,這

般大氣嫵媚的模樣更是令天地一切都失了顏色。這精緻無雙的人兒,這靈動嬌豔的小狐狸以後就是他一個人的了。以前與她兩兩相望時,他做過多少關於她的夢境,卻從不敢做這麼美好的,是怕夢越美,醒來越是心痛難當。可現在不同,他真實地看到了她臉上的笑容,感受到了她的氣息,正離他越來越近。

鳳九一步步走向那個心心念唸的身影,她還是第一次見他穿白衣,竟比穿紫衣更要仙風道骨。她還記得她繼任大典時,高臺上出現的那個紫色背影,還未等向她轉過身來就消散不見。可這次不同,她看到了他一如初見時清俊的臉龐,看到他望著自己的那雙閃著溫柔光芒的星眸,看到他薄薄的嘴唇微微揚起的可以融化萬年寒冰的暖笑,而且,看得越來越清晰。

耳畔仙樂嫋嫋響起,如絲如縷。陣陣甜意從兩人心底泛出,縈繞在寧靜喜悅的氣氛中。

良久後,待鳳九站在帝君面前,他向她伸出了左手,對她緩緩說道:“九兒,嫁給我可好?”

鳳九笑著將右手遞在他手上,與他兩兩相握:“好。”

提親之後,帝君他老人家聲勢壯大的提親隊伍以及白家諸位都各回各家了。鳳九跟著帝君回了碧海蒼靈。自帝君醒來,經過了三百年,他的法力終於恢復至十成,也是需得如此,他才能娶鳳九。不為其他,只為他要將最好的自己交給他心裡最好的她只有讓自己法力鼎盛,他才能保護好她,他不願意一絲一毫地委屈了她。“帝君,只是一個提親,你怎麼請了

這麼多人來?”鳳九從帝君懷裡探出小腦袋。

帝君挑了挑眉,一臉傲嬌,“不是我請的,他們聽說我要娶你,主動跟著來提親的。”

“哦!”鳳九小嘴癟了癟。原來不是帝君特意去請的呀……

帝君看她這模樣,覺得逗她簡直是世上頂有樂趣的一件事了。可是逗歸逗,他想讓她開心。他聲音很輕柔滿眼笑意地看著她,“喜歡嗎?’“嗯!”鳳九使勁點點頭,剛還擰著的小臉綻開燦爛的笑。

他覺得,為了她這樣一個笑,什麼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