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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東華帝君於碧海蒼靈大戰妖尊緲落的同時，玄之魔君聶初寅集結了四百萬魔族將士，揮兵向天族發難。魔族兵馬大舉壓至西南荒與青丘南荒邊境，原在碧海蒼靈觀戰的天族太子太子妃以及各位尊神帶著天兵天將立即趕往南荒。
碧海蒼靈華澤之上，鳳九抱著東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愈發空洞卻依然好看的雙眸，彷彿一個不留神就再也看不到。
帝君微微哽咽：“九兒，你相信我嗎？”
鳳九拼命點頭，“嗯！我信你。”
帝君笑了，他費力地抬手撫上鳳九額間的鳳尾花。片刻後，他聲音很輕，卻似初見時一般爽朗地說道：“那就什麼也不要想，好好等我回來，可好？”
鳳九看著他，紅紅的眼睛裡汪著即將溢位的淚，卻也笑開：“好。”
狂風大作，天雷低吼，碧海蒼靈中擁抱著的一對男女卻猶如置身於只有他們兩人的世界，安靜美好，時間停止的世界。
南荒白水山下，魔族士兵與天族將士激烈交鋒。天族這邊，戰神墨淵及一眾崑崙虛弟子，天子夜華，太子妃白淺，四海水君連宋，青丘狐帝為首的幾位上神以及十里桃林的折顏都在場，這陣仗可是比當年若水一戰都大。而魔族這邊，除了幾百萬的將士之外，只有一個玄之魔君聶初寅。
魔族此次挑起戰爭可謂殺了天族一個措手不及。得知這一訊息後的天君其實是蒙了的，不過天君就是天君，蒙也沒蒙多久，立刻派了兩百萬天兵天將隨戰神墨淵去了南荒。從這個數字上可以看出，天君沒把魔族的進犯當回事，心說你這一時興起就敢跟我天族較勁，真是不自量力！然而，當天樞來報，說我們兩百萬兵馬差不多全軍覆沒，現在墨淵上神和幾位神尊正死扛著的時候，天君徹底蒙了，當即又派出了五百萬兵將前去白水山支援。他納悶的很，這聶初寅平常也沒什麼本事，不過是野心大了點，在魔族七君裡雖說是佼佼者，卻也不敢也沒有實力出來跟天族抗衡，這好端端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是天意要顛覆我天族？
另一邊，身處白水山以戰神墨淵為首的幾位上古神尊見多識廣，看這態勢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只不過，沉睡了七萬年後再次醒來，墨淵上神修為尚未完全恢復。看這魔族將士攻勢猛烈凌厲，不到半日便將兩百萬訓練有素的天兵殺得潰不成軍。眾上神合力抵擋，也只是緩解了徹底敗北的局勢，並沒有起到什麼力扭轉局面的作用。
“我乃天族司戰之神，交給我吧！夜華，你與幾位神尊留在這裡，替我看好崑崙虛弟子。”墨淵上神給了太子夜華一個眼神。話畢，未等眾人做出反應，墨淵飛身繞過廝殺的天魔兩族士兵，直抵戰場另一端的聶初寅面前，“魔君此番攻打天族想來是做好了準備。不知魔君可願在下一決高下？”
聶初寅直直盯著墨淵，邪魅地笑著：“若我贏了怎麼說？”
“若魔君贏了，在下……”
聶初寅打斷了墨淵的話：“不必多說！結果都一樣，你是贏不過我的。”話音剛落，聶初寅雙眼露出陰戾的紅光，兩手空空不使任何兵器，只是抬手一揮，一股尖利的魔氣從他手掌竄出，以迅猛之勢撲向幾步開外的墨淵。
墨淵一個閃身，祭出軒轅劍，與那玄之魔君展開了拼殺。
“夜華，這玄之魔君平常不顯山不露手，如今怎的如此厲害？”白淺望著遠處你來我往過招的二人，十分焦急。
“淺淺別急，大哥好歹也是上古神祇，還有那神兵軒轅劍。聶初寅佔不到便宜的。”夜華嘴上安慰白淺，心下里也是有些慌的。
折顏和狐帝白止交換了一個頗有意味的眼神，轉而向白淺說道：“小五，你也不必憂心。那聶初寅畢竟是一個人，我們這有這麼多老神仙，還怕他不成？”
就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眼下該如何應對時，墨淵已落了下風，堪堪只能抵擋對方的攻勢，更別說進攻。聶初寅這邊看上去並沒有費什麼力氣，見墨淵招招防守，他凝聚法力一揮掌，帶著強大魔氣的掌風竟生生破開了墨淵的防禦。只聽得嘭的一聲巨響，魔氣撞擊在了墨淵的仙罩之上，即便有仙罩擋著，墨淵也被這一掌震得噴出一口鮮血。他一個踉蹌，一手撐著軒轅劍，穩了穩氣息，剛要重新再戰，忽然被一隻大手扶住了，是狐帝白止。
白止沉聲道：“魔族畢竟是在我青丘境內生事，上神且讓我先會一會這玄之魔君。”
同樣的，沒過多久白止也是一口血。餘下的各位神尊紛紛上來與聶初寅一番打鬥，也紛紛都負傷敗下陣來。
聶初寅狂傲地仰天一笑：“哈哈！天族也不過如此！什麼戰神，什麼狐帝？從今以後，四海八荒沒有什麼天族，青丘，只有魔族，只有我聶初寅！”說著，他抬手念訣，凝聚魔息，正要甩出一道足以給受了傷的幾位上神重重一擊的魔氣時，忽然吐出一口黑血直直倒了下去。
眾人一驚，只見那倒下的聶初寅身後站著一個一襲白衣的男子。那個男子姿容超凡，卻面無血色，一樣暗黑色的血跡掛在他的唇邊。他一手按著胸口，一手施著咒法，紅色的魔息源源不斷地從聶初寅的心口流向他的體內。待魔息完全流入，他又噴出了一大口黑血，血染上了他原本乾淨潔白的衣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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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幾十萬年前，天地初開，洪荒初始，天下各族之間戰事不斷。東華紫府少陽君率座下七十二神將平四海，定八荒，成為人神魔共同敬仰的天地共主。此番東華紫府少陽君羽化凋零，九天星辰盡數隕落，四海同悲，萬物失色，此異象持續了七七四十九日。
燕池悟先是去了東荒狐狸洞，聽迷谷說他家女君一直在碧海蒼靈，便又立馬去了碧海蒼靈。
“九九！你……哎！”小燕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是恨帝君，恨他一次次傷害姬蘅，恨他一副冰塊臉，誰也不放在眼裡。可是鳳九是他的好哥們，攤上這麼一件事，他委實替她難過。
“小燕，你來看我啦。你放心，我沒事。”鳳九笑了笑。
“九九，人死不能復生，你千萬別想不開啊！”
“誰說不能復生？帝君一定會回來的。”鳳九語氣很是平靜。
燕池悟一愣，嘆了口氣，“你打算就這麼一直守著他？”
“當然啊。”
“你還這麼年輕，要不你……”他剛說了一半，自己也覺得不太妥當，又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不說這個了……小燕，姬蘅她，如何了？”
“說起這個老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本來老子搶了聶初寅的火螭髓給姬蘅，媽的那傢伙回去以後突然變得特別厲害，老子打不過他，那寶貝又被他搶了回去！”小燕火冒三丈，咬牙切齒。
“竟還有這等事？之前仲尹殿下去我狐狸洞，倒是告訴過我你搶了聶初寅的寶貝，他說聶初寅打不過你的。”
“誰說不是啊！本來那傢伙沒什麼太大本事！一下子竟然法力大增，一人就打傷了你們神族好幾個上神。邪門了！”
“什麼？他傷了誰？”鳳九這些日子光顧著帝君，待在碧海蒼靈，壓根算是與世隔絕了。
“你不知道？他帶著幾百萬魔族士兵進犯你們南荒，白水山下與你們神族打了一場仗。我也是聽說的，說是你們那個什麼戰神墨淵，什麼太子太子妃，還有你們青丘的狐帝都去了，可這些個上神加在一塊也愣是沒打贏他，還被他傷了。”
“我爺爺受傷了？”鳳九頓時覺得自己好不孝，“那他們現在如何了？白水山，我要去……”
小燕連忙拉住了她，“你別急，早就沒事了。據說，最後關頭仲尹制住了聶初寅，救了你們神族那幾個上神。這事都過去一個多月了。”
“仲尹殿下？”鳳九一驚。她不知道原來這位白衣殿下看上去文質彬彬，竟然這般厲害。
小燕悶聲道:“嗯。老子向來不管什麼神魔，只講究一個有仇必報，有恩必還。那天族……哎！”小燕看了看鳳九，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你可知我們魔族始祖少綰，也就是仲尹的姐姐是怎麼死的？”
鳳九搖頭。
“十九萬年前，神魔之間有一場大戰，我們祖宗帶著我們應戰，結果她就被天族那個戰神給一箭穿心，灰飛煙滅了。據說那個戰神還是我們祖宗心上人，哎，這些老子就不多說，關鍵是我們祖宗這筆賬怎麼也得向他們天族討回來吧！這可是一條命啊！”小燕嘆了口氣，“老子技不如人，打不過那墨淵。聶初寅那小子雖不是個東西，卻正好有機會宰了那傢伙，也不算乘人之危，老子真不明白仲尹怎麼想的！”
資訊量有點大，鳳九一時發矇。可是，就算她不蒙，又怎麼曉得仲尹怎麼想的！鳳九記得上次仲尹說起他姐姐時悲傷得十分明顯的神情，他應該是很愛他姐姐的。試想一下，如果是有一個人殺了鳳九的姑姑白淺，鳳九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手刃這仇人。雖然這人是姑姑的師父墨淵上神，可對於仲尹來說他的確是該是恨之入骨的人。或許這其中有什麼隱情，不是說墨淵是少綰的心上人嗎？或許她當年臨死前叮囑仲尹千萬不要傷害墨淵。
“或許，仲尹有他的苦衷吧！”想了半天，鳳九隻能說出這麼一句來開解小燕。
“罷了罷了！老子也覺得是這麼回事，你別看仲尹平常悶聲不響，也不愛理人，可他骨子裡是個好小子！老子的哥們錯不了。”小燕又面露同情地看了看鳳九，“你想守就守著吧，別太為難自己就好！”說完還拍了拍鳳九的肩膀。
鳳九有些感動。她想，小燕大抵是瞭解她的心情了。
誠然，有些現實我們都明白，可心中也總是不免存著些想法執念。我們就是靠著這些執念讓自己更堅強地活下去的。也許旁人不會懂，但是隻要我們自己不放棄，最終總會有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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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清風苑。
“見過鳳九女君。”一侍女拱手行禮。
鳳九問道：“你們少主呢？”她是專程來拜訪仲尹的。
“回女君，我家少主受了些傷，正在閉關。”
“他傷的很嚴重嗎？”鳳九有些焦急。前幾日小燕告訴鳳九，聶初寅突然攻打神族，傷了他們好幾位上神，其中還有她爺爺和姑姑，千鈞一髮之際，仲尹降服了聶初寅。他這傷，定是這麼來的吧？
“已經好多了。”回話的卻不是侍女，而是一個清澈好聽的男聲。鳳九尋聲望去，正是一襲白衣的仲尹。他看上去面色有些蒼白，瘦了一圈。
一旁的侍女躬身行禮，退下了。
“殿下真的沒有什麼大礙嗎？”鳳九看著仲尹一步步朝她走來。
仲尹亦看著她，輕聲道：“仲尹無礙。勞女君掛心了。”
“我聽小燕說，聶初寅突然之間功力大增，向天族開戰，還打傷了我爺爺和姑姑他們，是殿下救了他們。鳳九，又欠了殿下一次。”鳳九頗為懇切地說。
仲尹笑了，這笑有些苦澀，“女君越欠越多，可還還的清？”
“殿下可想好什麼事讓鳳九幫你做的？”
仲尹心下微微一顫，有些失神，似是自言自語地說：“其實，你不欠我什麼。”
“殿下說什麼？”
“仲尹暫時也想不出什麼事讓女君做的。”仲尹沉聲說道，“帝君，此時在？”
“在碧海蒼靈。”
“女君打算一直守著帝君？”
鳳九點頭，“嗯。我能做的，好像也就只有這個了。”
“如果他一直醒不來，女君打算等他一生嗎？”
“從前，他在九重天，我在青丘，總會想如果能一直守在他身邊該有多好！如今這願望也算達成了吧！”鳳九笑了笑，“而且，他一定會醒的。”
碧海蒼靈的小苑。
鳳九離開東荒有些日子了，狐狸洞堆了不少政務。這天，白真帶著迷谷來給鳳九送竹簡。
“鳳九見過四叔。”
“小九不必多禮。”白真四處看了看，“這處別苑倒是幽靜，帝君的仙身在此處？”
“嗯。這屋子大約是帝君從前住過的。這些竹簡叫迷谷送來就好，四叔前些日子在白水山受了傷，怎還親自來了？”
“四叔這點傷早就好了。倒是你，讓我們揪心啊！”
“是啊女君，你已經兩個月沒回狐狸洞了，這以後？”
“我爹他，說什麼了嗎？”
白真嘆氣，“你爹也是心疼你，知道你怕他責備，自己也怕來了見到你忍不住又要說些不好聽的，所以便叫我來的。小九，你以後真打算就守在這碧海蒼靈了？”
“四叔，小九知道你們都心疼我。小九真的沒事。這碧海蒼靈本就在東荒境內，小九住在此處也未嘗不可。”
白真說：“既然天族沒有要回帝君的仙身，那乾脆將他帶回狐狸洞安置也可以啊。”
“四叔有所不知，上次折顏來看過，他說這碧海蒼靈是帝君化生之地，又極賦靈息仙澤，尤其適合安置帝君的仙身，對他重聚元神也有助益。”
“那迷谷就到這裡來侍奉女君吧！女君不在狐狸洞，迷谷一人也無事做。”
鳳九笑著說：“不必了迷谷，你看我什麼都會做。你來了，我還得給你做飯。”
“鳳九，你已經是一荒之君，若你真要留在碧海蒼靈，我們也不攔你，只不過一定要讓迷谷留在你身邊，有個照應，我們才能放心。”
“那，好吧！”鳳九看著四叔白真，“四叔，你幫我轉告我阿爹，說鳳九不孝，又做了令青丘丟臉，令爹操心的事。可鳳九實在放不下帝君，願一直等到他回來，請我爹成全。”
白真應了她，嘆了口氣，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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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滾滾的教育問題：
話說東華紫府少陽君與青丘東荒女君白鳳九本是天賜良緣，卻因東華帝君早年手欠將三生石上的名字抹了，導致此二人相愛卻不能相守，來來回回總共波折了三千年才得以成眷屬。兩人成婚後為了享受二人世界，將之前不得以分離的日子都補回來，又過了三千多年才生育了一子。此子小名喚滾滾，大名白適，天生一頭銀髮似流泉，劍眉星目，鼻樑英挺，粉嫩薄唇，與他爹東華帝君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當然，那只是滾滾安安靜靜不說話時，但凡這孩子張開嘴邁開腿，就像足了他孃親白鳳九那活潑調皮的模樣。
滾滾這脾性可沒少讓鳳九發愁，每當他把新來的夫子氣的辭職不幹，鳳九被請到書院探討孩子的教育問題時，她都不免為自己年幼時淘氣搗蛋深感自責懊悔，養兒方知父母難！不過還好，滾滾除了外表隨他爹，這智商也隨了他爹。小小年紀就初見端倪，饒是再怎麼玩鬧，課業居然門門第一名。鳳九有時候會忍不住同情他們學堂的夫子，遇到這樣的學生，也是為難！
對於滾滾，不光是鳳九發愁，他爹東華帝君也愁，並不是愁他不聽話，而是愁他的兒子竟與他的情敵關係鐵的就像兄弟似的。此處說的情敵就是燕池悟（當然不是因為姬蘅，而是因為鳳九，帝君才當小燕是情敵）和仲尹。別說，滾滾的性子與小燕倒還真是一拍即合。至於仲尹，完全是因為滾滾看他長得帥，笑起來溫柔，不說話時又像他父君一樣酷，覺得他是個頂好的人（跟他孃親一樣以貌取人）。本來帝君覺得，他看慣了滄海桑田，活了三十六萬年才有這一個兒子，希望他快樂無憂地長大，所以只要不觸及原則問題（顯然，帝君看來，上課時公然指出夫子的錯誤，與其爭辯得夫子無地自容，自請辭去職務算不得原則問題），帝君全都由著滾滾。可是，這勢頭愈發不對，他的兒子怎能和其他男人這麼親？這可不行。於是，帝君決定要多管管滾滾，多些參與他的學習生活。
這天，鳳九坐在太晨宮六角涼亭裡託著腮，滿臉愁容，就連面前堆著的她平常最喜歡吃的百草味堅果都吃不下去了。原來，滾滾昨天又把新來的佛理課夫子給氣走了。
帝君從書房裡走出來尋鳳九，見她如此模樣，上前撫著她長長的秀髮，柔聲問道：“九兒因何事發愁？”
鳳九抬眼看了看帝君，動了個小心思，隨即堆著諂媚的笑，拉過帝君的大手，軟糯地說：“東華，你最近都不去朝會了？”
“嗯，是沒去。”
“嘿嘿……不去也好，你都辛苦了幾十萬年，也該好好歇歇了。”
帝君心裡默算了算日子，眼裡滿是笑意地看著鳳九：“嗯，九兒有話直說。”
鳳九試探性地說：“呃……嘿嘿，東華，我覺得，作為滾滾的父君，你應該多管管他。”
“嗯。說的不錯。”
“明日辰時，滾滾的書院要開家長會。嘿嘿……要不你去一趟？”
“嗯。好。”
鳳九沒想到帝君答應的這麼爽快。他向來不好交際，不愛參加聚會。一百年前有一回家長會，恰好鳳九大伯母產子，她得趕去探望，所以帝君就去了滾滾的家長會。這所書院是天君夜華為了鞏固天下安定，團結各族人心所建立的，各個族的適齡兒童只要想讀書，都可以進入這所書院學習。於是乎，帝君這一去就相當於羊入虎口。天族女子自然不敢肖想帝君，可這魔族向來奔放直接，家長會上那些個孩子都會打醬油的魔族婦女一見東華帝君，一個個躍躍欲試，恨不得直接往他身上撲，那眼神一個比一個火熱，就這麼嗖嗖地衝著帝君去了。帝君還是頗有風度的，竟然忍著兩個時辰沒有發飆。雖然沒發飆，可他臉色有多冷是可想而知的。後來鳳九聽同樣去參加家長會的翼君胭脂說，當時那幾位夫子都被帝君嚇得冷汗直冒，說話都結結巴巴不利索了。
“你這就答應了？”
“嗯。有何不妥嗎？”
“上次，你去滾滾家長會，不是……？”鳳九吞吞吐吐。
帝君一挑眉，笑著說：“九兒還記得上次的事，那為夫可就要說道說道了。誠然，關心滾滾的成長是為夫的責任，可這家長會上有些魔族女子實在放蕩不羈，為夫考慮到一旦蒼何出鞘就一發不可收拾，這書院怎麼也擔著團結四海八荒的重任，被我毀了也不大好，所以只好自己吃了些虧。”
“東華，讓你受委屈了……”鳳九憋著小嘴，“你別去了，九兒去。”
哎！當眾挨批就挨批吧！帝君也怪可憐的……
“那怎麼行？九兒說得對，作為滾滾的父君，我應該多管管他。明日家長會，還是為夫去。”
“東華……你真是個偉大的父君！”鳳九感動極了。
“那是自然。”帝君一把攬過鳳九，眼角帶笑，輕聲說道：“為夫如此好，九兒是否應該有所表示呢？”
“哎呀……大白天的，你總是如此不正經……”鳳九小臉泛起紅暈。
沒等她說完，她已經被帝君公主抱著往寢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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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點五章
我是魔族清風苑仲尹，二十三萬多歲了，看上去卻還是少年模樣。我是從一個埋著某人愛妻的墳堆裡爬出來的，從沒見過自己的父母和親人。
幼時我很少與人說話，也沒有朋友，一個人四處遊蕩，過著有上頓沒下頓的生活。直到有一日，我走到一片開滿亮紅色花朵的樹林裡，累的不行就躺在一棵樹下睡了去，醒來就到了後來的家——清風苑。是一個穿著鵝黃色衣裙，看著明豔動人，言談舉止卻有點粗魯的大姐姐把我帶到這的。那就是我的姐姐少綰，也是他們魔族的始祖女神。
本來我沒有名字。仲尹二字是少綰取的。她是魔族聖殿清風苑的主人，我便是這少主了。姐姐性格直爽，待我很好。雖然我不愛說話，性格孤僻，與她相處的幾萬年卻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姐姐手下有十個男孩子，都與我年齡相仿，他們很能打，跟著姐姐到處打架，不過打的從來都是行俠仗義的架。有人很好奇，為何姐姐認我做弟弟，而不是讓我像那幾個男孩一樣做她手下呢？被問到這個有些曖昧的問題後，姐姐幾乎是脫口而出，想也沒想就給了個答案，而這答案竟簡單到根本不像答案。她的回答是:因為她覺得十這個數字剛剛好，她有十個手下就夠了。我這個姐姐是有點傻乎乎的吧？
我說她傻不只是因為這些小事，還有一件事，關係到她終生幸福甚至性命的一件大事，她也傻到底了。她愛上了一個男人，這男人是天族戰神，父神嫡子，地位極其尊貴，可是在我看來，他不值得她愛。我這樣說不是因為他不愛她，而是他也愛著她，愛著她卻還能下得去手將她一箭穿心。奉行說，他二人身份立場不同，註定要你死我活，算不得誰的錯。我卻覺得，不過是成王敗寇，天族憑什麼踩著魔族的屍體來鼓吹他所謂的正義？一個連自己心愛之人都無法保護周全，甚至還要犧牲愛人來換得什麼天下太平的人有何資格談立場，談心繫蒼生？我覺得他不過是虛偽至極，懦弱至極，愚昧至極，他怎麼值得我姐姐少綰用自己的生命去愛？這樣的人，這樣的天族，這用我姐姐之命換來的天下太平，我怎能不恨？
我不喜歡拖拖拉拉，他天族殺了我姐姐，我必須報這個仇。於是，自從姐姐被埋葬在章尾山那天起，我就也就在了章尾山，一起留下的還有姐姐的隨從奉行。我沒有神兵利器，也沒有高深的法力修為，但我知道有個術法可以幫我報仇，那就是血蠱術。至於我如何知曉的，我也不甚清楚，好像是天生就有關於此的印象。我懷著強烈的仇恨之心，每七七四十九日便取左腕脈搏血，凝鍊成血蠱，就是為了有一日將它種在一個貪心之人的心頭，讓他喪失心志，助他法力大增，打亂這天下太平。
十九萬年後，我回到了西南荒清風苑，這地方空了十九萬年，卻依稀還能感覺到過往的氣息。我不自覺地走到了那片火紅的菩提林，那紅色還是與當年一樣的熱烈。
唯一不同的是，就在這林子裡，又出現了一個她，她不是姐姐少綰，卻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目光。一身紅色的衣裙與這菩提花呼應的甚好，明眸水目中藏著些許憂鬱，額間一朵鳳尾花開的嫵媚豔麗。這樣一個女子竟自顧自地喝得酩酊大醉，還喋喋不休地說著胡話。我走上前去端詳了她片刻，她已然昏睡過去。當我將熟睡的她帶回清風苑時，才意識到自己這個舉動好像有點熟悉。
她的腦回路也有些清奇，居然會以為我怕她遇到什麼不測，出於一片善心才將她帶回來，還硬是要報恩。我無意中聽到宮裡有侍女議論，說她八成看上了我，所以假意被救，然後報恩，報著報著讓我喜歡上她。我覺得頗為好笑，不過也不無道理，為了防止真的像侍女們說的那樣，我便派人查了這位姑娘的身份以及其他情況。原來，她是青丘白家人，東荒女君白鳳九。幾百年前，她曾與昔日的天地共主東華帝君有過一段恩怨糾纏，如今兩相安好，沒什麼交集。我忽然想起帶她回來之後，她以為在做夢，便透露了她一直喜歡一個人，這個人對她冷言冷語。看來她說的這人就是東華帝君，而她也並非對我有何想法。這女孩還真是有趣！
或許，就是從這裡開始的吧！她的一言一行自然而然的就落在我眼裡，進入我心裡。她甚是可愛，一天到晚與燕池悟嘰嘰喳喳聊個沒完，臉上一會甜笑，一會憂愁。一雙水一般透明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綻開笑容時兩頰開出淺淺的梨渦。如此該是無憂無慮的年紀，便擔負起了一荒女君的責任，原本青澀純真的人兒，竟經歷了那樣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一股酸澀惆悵之情油然生於我心底，那大概是我第一次心疼她。
有了第一次，後面的發展就令我自己也難以掌控了。我發現，這白鳳九看著挺機靈活潑，卻笨的可以。那姬蘅明明是她情敵，她卻絲毫沒有設防，毫無保留地關心她，結果險些被陷害的萬劫不復。那東華帝君一次次傷害她，要與她相忘四海，還很有可能是因為一隻別的狐狸而喜歡她，她居然還願意相信他，等著他。他有這麼好嗎？他值得她這麼做嗎？她說，她們九尾狐一生認準誰就是誰，她認準了東華帝君，這一輩子無論如何再也不會喜歡別人。不可否認，除了心疼她，我還是嫉妒他的。
那天，從她的狐狸洞回來後，我甚是煩躁，心情很是複雜。我想知道，若天下不太平了，他會如何選擇？會將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嗎？帶著這樣的心情，我竟走了最錯的一步。我沒有想到，聶初寅的魔息竟然會驚醒沉睡的緲落，還助長了她的法力。他為了消滅緲落散盡修為，為了修補好殘存著三毒濁息的慧明境竟以元神生祭。碧海蒼靈的華澤之上，她抱著他，眼神空洞，淚如雨下。我心如刀絞，又悔又恨。
白水山下，聶初寅的兵馬盡數殲滅了應戰的天兵天將，以他如今的功力，即便天族再有支援，也終究是泥牛入海，這便是血蠱的厲害。眼看神族就要不敵魔族，聶初寅重傷幾個上神，我想都沒想就收回了血蠱，同時也遭到了劇烈的反噬。奉行收到訊息後從章尾山回清風苑照顧我，他說，我本來就心地純淨善良，仇恨這東西本就不適合我。我心頭一震，她也說過我純淨善良，可我竟對她做了件如此殘忍的事。她說我救了她爺爺，便又欠了我一次。可我欠她的又該如何還？
墨淵到清風苑來找過我，問我為何救他們天族。我沒有隱瞞地將自己所有心思告訴了他，他也告訴了我一件事。原來帝君一直在以心頭血滋養三生石，就是為了能在那上面重新現出他的名字，他定期用自己的赤金血給鳳九煉製丹藥，就是要助她增進修為，飛昇上仙時能輕鬆一些，他決定消滅緲落，就是因為他想盡了自己對蒼生的責任後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地與她在一起。我真是錯了，錯的太離譜……他必須得回來，她還在等著他。只要能讓他回來，我做什麼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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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我是青丘白鳳九，四海八荒唯一一隻九尾紅狐，今年七萬三千六百歲，依然是個青少年的狐狸。
我在等一個人。
一千七百年前，東荒的碧海蒼靈上，東華紫府少陽君大戰妖尊緲落，為封印妙義慧明境而魂飛魄散。他就是我等的人。
這些年，我將府邸從東荒的狐狸洞搬到了碧海蒼靈。家中長輩見我如此痴心不悔，便也沒有阻攔，只是有時會來碧海蒼靈陪我，偶爾委婉地勸我不要太死心眼。每次我要麼打馬虎眼，要麼一本正經地再次表明心跡，他們則總是嘆氣。日子越久，這嘆息就越沉。
除了親人之外，友人們也經常會來這處看我。成玉和三殿下連宋已經重修舊好，小燕又奪走了聶初寅的火螭髓放進了姬蘅體內，已經不那麼痛苦了，司命沒了頂頭上司，暫時到掌管凡人祿運的梓潼神君座下去了，仲尹殿下來過兩次，他臉色不大好，說是因為七魔君逐漸沒落，他只得一人挑起整個魔族的擔子，甚是勞神。
折顏和墨淵上神也來過幾次，他們使了追魂術依舊探不到帝君的一絲元神。折顏大約也是不願再打擊我，只說了句且聽天由命。墨淵上神作為魂飛魄散方面的過來人，倒是安慰了我幾句，說要樂觀些，以東華的能耐和性格，他定是能回來的。其實我就是這麼想的，左不過一個等字。
說實話，我已經做好了等上個幾萬年甚至十幾萬年的準備，然而，就在他睡了一千七百年後的一個早上，他竟很自然地睜開了眼睛，就像只是很平常地睡了一晚醒來那樣。
白檀香菸嫋嫋升騰，不是十三天太晨宮，而是碧海蒼靈華澤上的那間別苑。自從帝君沉睡於此，鳳九便叫司命從天宮拿來了他慣用的白檀香，燃在此處。
一日，仲尹來拜訪鳳九。
“殿下近來可還忙碌？”鳳九見仲尹面色好了些。
“如今好多了。”仲尹說道，“近日我聽聞，魔族有一種幫助拼湊元神的上古術法，我想著或許會對帝君有些幫助便研習了一番，女君可否讓我試一試？”
鳳九很是驚喜，轉而又心生疑問，“鳳九這些年也修習了不少術法，從沒聽過有如此功效的。這樣的術法會不會對殿下有所損傷？”
“女君多慮了。這一術法只能起到一些輔助作用，最根本的還是取決於當事人修補自身元神的程度，所以用起來並無甚壞處。”
“那就勞煩殿下一試了！”
仲尹淺淺一笑，他以此乃魔族秘術為由讓鳳九在門外守著，自己單獨留在安置著帝君的仙身的內室裡。他翻手幻出一顆丹藥，用法術將它直接推入帝君的心口，接著屏息凝神，以法力將丹藥融於帝君心間。總共不出一盞茶的功夫，便大功告成了。
十里桃林，樹下的白玉石几邊坐著三個風姿卓然的男人。一個身穿櫻粉長衫，瀟灑恣意。一個身著墨色束腰錦服，板正威嚴。還有一個一襲白衣輕揚，安靜澄明。
“你打算瞞著小九？”折顏看了看仲尹。
“是。還請上神幫忙。”
折顏與旁邊的墨淵交換了一個眼神。
折顏說:“既然這是你的意願，那我們不說就是了。只不過，你的身體？”
“仲尹並無大礙。”仲尹起身微微拱手，“打擾了兩位手談的興致，仲尹甚是抱歉，先告辭了！”
“殿下請。”
話音剛落，只見仲尹化成白霧遁去了。
折顏頗為感嘆，“真是天意啊！對了，那三生石？”
墨淵搖頭，開口說道:“我去檢視過。帝君只以心頭血餵了兩百年，大約是還不夠。”
“也不知是怎麼了，白家這兩個女娃，情路一個比一個坎坷。對了，你似乎早就知道仲尹會取自己的血來幫帝君重塑元神？”
“嗯。帝君剛沉睡不久時我去找過仲尹。他很後悔種血蠱。其實，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如果當年……罷了！”
“既然他的血有如此功效，那少綰？”折顏看了看墨淵。
“軒轅劍乃是上古神兵，被它穿了心，又過去了這麼久，怕是他也無能為力吧！不然，少綰是他唯一的親人，他怎會不救？”墨軒神色悲涼。
“看來，他已經不恨了。”折顏頓了頓，繼續說道:“你也該看開些了。”
“無妨。十九萬年，我已經習慣了。”
碧海蒼靈，天空如洗。今天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可這天色卻尤其好。
鳳九從沒見過這樣的晴天，陽光柔和卻明媚，祥雲朵朵飄來，久久不散。不一會，一大群的五彩鳥振翅飛來，盤桓在碧海蒼靈上方，似是在歡唱，在慶賀。大地上的萬物無不洋溢著勃勃生機，天地間一切都籠罩在祥瑞的光彩中。
鳳九心想這一定又是哪個神仙生娃了，這個娃娃還不簡單，當初太子夜華降生時才有七十二隻五彩鳥繞樑，這傢伙來了一群，怎麼也有個百十來只了！真是活的久了什麼都能見著……不知道帝君見沒見過這樣的天象。這五彩鳥真好看，要是帝君也沒看看就好了……鳳九不禁傷感，她呆呆地看了會天空，便斂回神思欲回屋去將這天象講給帝君聽。
甫一轉身，她看到一個披著紫色長袍，銀髮如瀑傾瀉，面板白皙清透，五官如玉雕成的俊美男子站在門邊，靜靜地望著她，眼中情深似海，洶湧翻騰。他嘴角揚著淺淺的笑，聲音有些低沉沙啞，卻是這世上最最好聽的，“九兒，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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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碧海蒼靈，華澤之上，雲海之下，紫衣銀髮的男子擁著紅衣墨髮的少女。少女頭腦一片空白，以為自己在做夢，又希望不是在做夢。
“帝君？”她在他懷裡輕聲地，試探性地說著。
“九兒。”他亦輕輕地回她，同時把她抱得更緊。
“帝君，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在做夢？”向來只要他說的，她就信。如果真是做夢，夢裡的他應該也不會騙她的。
他笑了笑，“不是夢。”他將她微微放開，一手握住她的小手，將它貼在自己胸口，低頭看著她，“九兒，我回來了。”
她的手觸及到他的胸口，只覺溫溫熱熱，裡面的一顆心沉穩有力地搏動著。她激動地流下了淚水，一下子又撲倒他懷裡，小臉埋進他胸口，小腦袋一下下地蹭著。
他被她的樣子逗笑了，抬手輕輕摩挲著她的後腦勺，柔聲問道:“九兒，我睡了多久？”
她沒抬頭，“一千七百年。”
他心裡一陣抽痛。這沉睡的日子裡，他四分五裂的元神一直留在妙義慧明境中。他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只能拼盡全力一刻不曾停歇地修補著自己的元神，生怕讓他的小狐狸等的太久。可她終究還是等了這麼久。她一定很寂寞，很害怕吧？小狐狸，別怕，從現在起，我一定不再讓你等，不讓你受任何一點委屈。
他深深吸氣，低頭輕聲問她:“九兒可喜歡這碧海蒼靈？”
她抬起臉來點點頭，“嗯！這座小院子是你以前住過的吧？”
“不錯。九兒若喜歡，以後我們便住在這裡？”
“好！”她笑眼彎彎的。
他看著如此嬌豔可人的她，一時情難自禁，欺身低頭吻住了她粉嫩的小嘴。她的唇軟軟的，甜甜的，他肆意地吸吮舔舐著，捕捉著她的味道，那是他在黑暗中一直想念的味道。
她被他突然的吻驚得微微愣了片刻，隨即她閉上眼睛配合著他，全心地感受著屬於他那不再是冰冷的而是溫熱的氣息。他的舌涼涼滑滑的，靈活地流連於她的唇齒間，溫柔卻又帶著些霸道。
不知過了多久，他見她有些氣短，才與她的唇分開，又將她攬進懷裡，抬手輕柔地撫著她的背幫她順氣。
她臉頰泛著緋紅，聲音軟軟糯糯，“帝君，你剛剛醒來，可感覺身子有什麼不妥？”
“並無不妥。元神已然修整完好，修為和法力也恢復了三成，剩下的慢慢也就回來了，無需擔心我。”他看著她的眼裡有幾分心疼，幾分不捨，“倒是你，飛昇上仙的天雷可痛？”
他沒能等到她飛昇便沉睡了。他知道小狐狸怕痛，卻又不希望別人幫她擋雷。雖然他的赤金血會令她增長修為，助她渡過天劫，可沒有親自陪著她，他始終揪著心。
她搖搖頭，笑呵呵地說道:“不是很痛！三道天雷稍稍一忍就過去了，沒受什麼傷。九兒如此輕鬆地度過了天劫，定是帝君那些靈丹妙藥起的作用！”
她還真沒騙他。記得他剛剛睡去沒多久，她飛昇的天劫就到了。當時她家裡的長輩齊聚碧海蒼靈，預備幫她擋劫。她雖然年紀小，卻是個頗有志氣的狐狸，平常小事上得過且過，飛昇上仙這樣的大事她無論如何打算自己來抗。於是她央求了半天，說如果自己不行再請他們幫忙，她的叔伯們才同意讓她自己去試試。結果誰知道她完整地承了三道天雷後，只是受了些皮外傷，僅僅半月便又活蹦亂跳了。長輩們又是驚訝，又是欣慰，都說小九真的長大了，定是這些年拼命修煉來著。這件不大不小的事還傳遍了青丘，說是東荒女君年輕有為，一己之力渡過三道天雷飛昇上仙，卻沒怎麼受傷，真乃青丘之棟樑，四海之新秀！
“你自己勤於修煉才是關鍵原因，”他溫柔地撫摸著她的發，“小狐狸越來越厲害了。”
她笑嘻嘻地抬起頭問道:“帝君何時回太晨宮？”
“剛剛我們不是說好住在這嗎？”他眼中柔情似水。
“現在就？我們……”她有些驚訝，有些害羞，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知道她在憂心何事，“不必擔心，交給我。”他的聲音輕而有力，似是安撫，又是承諾。
沉睡的日子裡，他總是回想過去，反省著自己做的事。他為了斬斷姻緣把名字從三生石上抹去，卻還是愛上了她，他為了讓她的安好而推開她，她卻還是一次次受到傷害。他的理智在她的問題上總是做出不明智的決定。他憑什麼？難道就憑他愛她，就能打著為她好的旗號做出令她受傷的事？他越來越著急，他怕她等的辛苦。他也愈發悔恨，愈發心疼。他告訴自己，等他醒了，無論天命如何，他都一定不會再讓她離開自己，要將她留在自己身邊，牢牢地保護住她，再不做令她傷心的事。
他的話無疑是令她動容的，可是，他要做什麼呢？他又打算像這次決戰緲落一樣，不告訴她一聲就獨自前去面對兇險嗎？她本以為自己很豁達，她說過與他生死相隨，活不成大不了一起死。她也的確無懼生死，可她卻不忍心他承受痛苦。這種感覺經歷了這次分離後被明顯放大到極致。這是他二人的劫難，她想與他站在一起承擔，而不是隻在他身後等著。
“帝君，無論你要做什麼，都告訴我好不好？我不是不想好好等著你，我只是有些怕，害怕你一個人難過。”她望著他的眼裡蒙上了水霧。
良久後，他略有些哽咽地說:“好。”
“那我們說好了？”
“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