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稚推了聚會,坐著電梯直接去了車庫取車。

時緒的家很簡單,九十平,處在鬧市區。

屋裡收拾的很乾淨,進門處的鞋架上方掛了一個銀色的風鈴,推開門時帶起的風讓它微微的舞動著,能聽見幾聲輕響。

那隻布偶貓見主人回來便上前乖巧的蹭了蹭他的小腿,時緒見貓碗中只剩了一點凍幹,便熱了雞胸肉撕碎拌著貓糧餵給它。

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雨,他關了窗,鎖了門,把洗好的衣服搭在外面的晾衣架上,確保該做的事都完成後便給程稚接了杯水,坐在沙發上緘默不語。

程稚捧著杯子安靜的等著他開口。

“我做了個夢。”

“夢裡我死了。”

..........等到他完全消化完後,樓下的廣場舞大媽放的跳舞音樂也熱烈而歡快的響了起來,

小區裡有不少孩子,他們還能聽見孩子的父母讓他們回家吃飯明天再玩的呼喊聲,將夢中的事情傾訴完後,他心中的驚懼緩了不少。

程稚從時緒手中解救下被蹂躪的不成樣子的毛絨兔子放在沙發一邊,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便聽到樓梯口傳來了幾道聲音,片刻後房門便被敲響。

時緒條件反射般繃直了身體。

“叩叩叩”

“誰?”

“小時啊,是我,樓下的王阿姨。”

沉默的二人面面相覷。

時緒開了門,便看到一個穿著休閒服的女子站在他門口,那阿姨看起來五十左右,面容和善,見他出來便笑著說道,

“咱這下水道堵了需要抽時間維修,樓下的那個鄰居找好了人,我今天上午找過你,但你可能去上班了,費用需要我們平分一下,你一會兒記得轉給他就好。”

他點點頭,目視著阿姨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口後便關上了門。

“你先別想這麼多了,好好休息,我打電話問問,那支竹簡還在你手上嗎?”

程稚安慰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掏出手機找到一個人的名字撥了出去。

“叩叩叩”

又是敲門聲,時緒以為王阿姨還有什麼事沒有交代清楚,剛想起身便被程稚拉住了胳膊,“誰?”

“你好外賣。”

他們二人對視一眼,目光中皆帶著幾分不解。

“你什麼時候這麼貼心了還點了外賣。”

程稚打趣的調侃了幾句,卻看到時緒的臉色白了幾分,“我沒點。”

氣氛瞬間冷了下來。

那個人還在鍥而不捨地敲著門,時緒拿出手機剛準備報警,便聽到敲門聲停止了。

樓上的一家三口回了家,他們能聽見鑰匙開鎖的聲音還有母親抱著小孩子逗趣的玩笑話。

“喂?喂?”

凝滯的氣氛被打破,程稚回了神聽到電話裡的聲音立馬反應到,“是我。”

時緒蜷著腿坐在沙發上,他的懷裡還抱著貓。

他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發現裡面空無一物,竹簡應該是落在辦公室了。

小乖被他摸的疼了,便從他腿上掙開,去了電視機旁的墊子上臥著,他靜靜的看著它跳開,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有個朋友是幹風水行業的,我給你求了個符,明天他在樓下等著我們。”

程稚打完電話坐在沙發一側,兩人都很餓,但是沒人有心情吃飯。

時緒開啟電視,電視上播的是焦點訪談,大致內容是北國的GDP又上升了多少,今年要繼續施行綠色發展戰略,南國人民不滿為官者對自然資源的破壞而準備遊行等。

他又翻了幾個臺,發現沒有什麼感興趣的便關了電視。

等時緒醒來時,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五點四十一。

現在剛剛入秋,清晨還是泛著涼意,他隨手披了件外衣起身洗漱,準備和程稚下樓買點早餐。

樓下站著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子,他手裡拿著把油紙傘,戴著一副半框的金絲眼鏡。

他整個人帶著一種書生氣,如溫潤君子般,給人的感覺像拂過柳林的清風,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時緒,這是我朋友沈雲,就是我給你說的那個風水師。”

時緒剛下樓便看到那人站在車庫旁,看樣子是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他一時間有些歉意,語氣裡也不由更添了幾分真誠。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那人客套地衝他點了點頭看起來並不介意,他將手裡的一個白色盒子遞給時緒,“戴在左手上就好,其餘的就不用記掛那麼多了。”

程稚本想留他吃早飯,話在腦海中想了片刻剛想開口但又想到了什麼似的住了嘴。

他看見沈雲走了幾步後回頭看向自己身邊的人笑了笑,“我剛到,不礙事。”

看著撐傘離開的某人,時緒攤手等了片刻。

......下雨了嗎?

他的精神還是不太好,看起來有些怏怏的,等坐在早餐攤前的時候,時緒開啟盒子,裡面是一個很普通的紅色手鍊,像是商場抽獎免費送的紅繩,上面掛著一個用木頭雕刻的一隻奇獸,他不認識。

程稚買了兩碗豆漿和三塊錢的油餅,他將餅放到碗中泡軟就著鹹菜吃。

等回到公司的時候,他在座位上翻來覆去找了好久仍然沒有見到那支竹簡,辦公室正好來了人,他抬頭看向正在接水的人問道,

“何老師,您見我座位上的竹簡了嗎?”

“嗯?做任務的嗎?沒有,你要不想想看有沒有落在哪裡?”

他壓下心中的不安去找了莫姐,正好她一個人在會議室收拾東西,桌面很亂,一些潦草的會議簡章七零八落的四散在各處,看她在忙碌時緒便接過她手中的掃帚。

“莫姐,竹簡裡有沒有可能隱藏著兩個任務?”

“這......可能性不大,因為每一個任務是有人專門負責燒錄的,經三人過手,很難有人做手腳。”

莫姐像是意識到什麼,“蘇年做的?”

“......不知道。”

他搖搖頭,收拾妥當後便把掃帚放在一旁,向樓梯口走去。

魂務室在二十三樓,裡面很空曠,每排放著五個木製單人床,床前的機器上有一個專門用來識別竹簡任務的凹槽,液晶顯示屏上有著各種指令,準備好後便可躺在床上開始任務。

由於木製床板做工粗糙,加上床墊單薄,技術部的人曾反應很多次但都被財務部以經費不夠為由給退了過去。因此大部分人便從家拿了幾床被褥鋪在上面來緩解醒來的不適感。

時緒找到自己的位置,意料之中的看到那竹簡安安穩穩的躺在上面,他神色莫名的笑了笑,一向柔和的眸子裡泛著冷意。

——

等他再次回神,便看到自己仍然坐在教室裡,身旁的幾個同學坐在他旁邊刷著題,那個女老師坐在他的斜前方,看起來是在刷影片。

時緒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九點五十一,宿舍群安安靜靜的,還沒有人發資訊。

他將書整理好放到書包裡,拉上鍊子後便準備起身離開,等到他來到門前,便發現不知何時還在刷題的同學幽幽地抬頭看向他,目光中不含一分感情。

那個女老師放下手機看向他,目光柔和,“小時學累了,要不休息一下?一會我們幾個一起去吃飯算是放鬆,下午正好沒課。”

時緒回之一笑,“老師我剛喝水多了,想去個廁所。”

他拽著門把手,試著拉了幾次卻沒有拉開,他不信邪,對上他們幾人的目光強顏歡笑道,“天熱,我開窗透透氣。”

他將百葉窗拉開,陽光斜斜的撒了進來,外面一如往昔。

時緒試著開窗透氣,卻發現窗戶的滑輪不知何時已經被卸下,窗子積了水,他費了好大力氣才勉強地推開一道縫。

“把百葉窗拉下來吧,陽光刺眼,室內開著風扇呢,開窗戶更熱。”

女老師看見學生的本子上的陽光,溫溫柔柔卻以難以拒絕的力道接過簾繩,緩緩地拉下扇頁,屋內又變的陰暗下來。

“累的話坐那等會,別影響別人。”

既然老師這麼說了,時緒無奈的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他關了靜音,拿出手機給群裡發了個資訊,“你們在哪?”

等了好久,一向熱鬧秒回的他們仍然沒有回應,他拿起手機看了幾次,鎖屏上只有幾個聯動公司發來的防溺水的訊息,剩下的就是些無關緊要的內容了。

時緒四處看了看,教室一如往常,黑板的上方貼著學校的校訓,兩架風扇悠悠地轉著。

他將書包放在上面,從後往前挨個檢查桌子的桌鬥。

對上那位老師的目光,時緒笑著看向她,用口型說到,“檢查垃圾。”

老師點點頭,回過頭不再看他。

等他走到倒數第三排的時候,便看到桌角下壓著一張紙,疊的四四方方卻也很小,不注意看的話並不起眼,他抬了桌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按出來。

時緒把它放在手心,繼續檢查著桌鬥裡的垃圾,等走到講臺翻找了一番後,他淡定地挪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用手機掩著開啟了字條。

上面是兩道函式題,他從書包裡掏出紙筆進行演算,等到結果出來後,他得到了一串數字。

時緒又重新算了幾遍,都是相同的答案,看著草稿本上的5和1,他將紙條收好,剛準備起身,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噪雜聲。

十一點。

宿舍群熱鬧起來,他的手機響個不停,仍是一樣的話語,只不過沒有人回覆他剛才的問題,都在催促著他趕緊離開。

那名女老師站起身,時緒想了想,坐在那裡沒有動彈。

見她開了門,樓外的聲音便瞬間消散,那幾個同學不解地起身走到了屋外,其中一人見時緒還在座位上便問道,“吃飯不?”

他晃了晃手中的本子,“有道題不會,你們先去吧,我再寫會兒。”

時緒站在另一側的窗戶旁看見他們幾人向食堂的方向走去,其中一個身穿校服的男生落在了後面,幾瞬之間便被鬼怪抹了脖子。

鮮血四濺,有少部分濺到了牆上,緩緩地滴落到牆縫中,剩下的幾人仍嬉笑著向前走著,像是沒有注意到身後所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