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太子大婚後,金裕城中常能見到南鳶與蘇九卿雙雙出遊的身影。
什麼棋院茶館、畫舫馬場……因為此前南鳶一直居於鳶尾閣,唯一一次出宮,還是月夕那夜讓陸君辭偷帶她出的宮,沒想到還成為了一場悲劇。
可現在她與蘇九卿成婚了,蘇九卿知她很是好奇宮外的這些,於是便想領著她將這金裕城內趣味之地遊玩個遍。
而這些在所有人,尤其是裕皇的眼中,是太子與太子妃很是伉儷情深。
裕皇也因此更加確定了,南鳶能夠治癒蘇九卿心疾的那些話。
每次出遊,陸君辭也都會貼身隨行,只因南鳶的央求和堅持。
只是他又變得很是寡言少語,即便是再次穿上從前的白衣,他也早已不再是從前的那個自己了。
現在的他只不過是隨行在太子殿下與太子妃身邊的內侍而已。
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這日,南鳶好奇地想要去馬場騎馬。
可她一直在深宮中,根本就沒有接觸過到任何馬兒,又怎會騎呢?
但她又真的很想,於是蘇九卿還是帶她來了。
陸君辭就遠遠地跟在他們身後,即便南鳶喊了他多次,想要他離得近一些,蘇九卿亦是如此,可他依舊不願。
只因君臣有別,他必須要謹記這一點,否則只會害了南鳶。
他們在馬廄裡逛了一圈,挑了一匹性格溫順的駿馬,蘇九卿用了兩天時間耐心教會了南鳶如何騎馬。
雖然說不上多精通騎術,但至少如今南鳶一個人在馬上時不必擔心會坐不穩摔下來。
可蘇九卿依舊不能放心讓她一人騎,於是他一踩馬鐙,動作利落地翻身上馬,將她圈在了身前,而後輕甩韁繩,身下的駿馬立馬小步跑動起來。
陸君辭也隨手牽了一匹馬,駕馬緊跟在後方。
今日那本乖順的馬兒卻不知怎的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勁風拂面,吹得南鳶有些睜不開眼,她感覺自己整個人快被顛下馬去。
她偏過頭避開風沙,整個人幾乎縮在蘇九卿身前,害怕道:“小九,騎慢些……”。
她真的是太害怕了。
可哪裡是蘇九卿不想慢些騎,他自知道她會害怕,所以本就沒想過快騎,只是身下的這馬似乎有些不受控,依舊疾跑而行。
他安撫地拍了拍南鳶的肩膀,將她的腰摟緊了些,“小南子,別怕,不會有事的”。
他試著降低速度,卻依然停了下來。
只能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陸君辭。
而陸君辭早在他們的馬兒突然加速奔行的時候,便已經發覺了不妥,現在蘇九卿的一個眼神,更是讓他肯定了自己的擔憂。
那馬有問題!
他立刻牽緊韁繩,雙腿用力的向馬腹一磕,一聲馬兒的高聲嘶鳴後,便如疾風般的向著前面那仿若瘋了般狂奔的馬兒去了。
陸君辭的馬終於成功的超越了他們的馬,卻在他們眼前勒停了自己的馬,就那般直直地立在他們面前。
“阿辭……!”。
南鳶和蘇九卿同時驚呼,想要他快些讓開,否則這樣定會傷到他的。
可陸君辭依然沒有離開,而是在他們的馬要撞上自己時,他微微一側,瞬間抓住了那馬的韁繩,然後用著在沐辰國之沐辰朔曾教給他的馭馬術,開始嘗試馴服住此馬。
而沐辰國不愧是草原之國,那馭馬之術果真是非常有用。
只是陸君辭畢竟不是真的精通,不過只是淺學了些吧,所以不免還是會傷到了自己。
手心赫然一道紅痕,但好在成功攔下了他們的馬兒,未讓他們受到一點傷害。
“阿辭~”。
剛從馬上下來,還未完全從害怕驚慌中出來的南鳶卻不顧腿軟地直接跑向了陸君辭。
她很擔心他,方才他那般立在他們面前時,她被嚇慘了,很怕他會受傷。
“你受傷了”。
看著他手心裡那已近破皮的那道紅痕,她眼中立刻噙滿了淚花。
“我沒事,公~太子妃,您不用擔心”。
一聲公主還未說出口,便被陸君辭又生生地給藏了回去。
而南鳶伸出的那手,還未觸碰上,便已被他給避開了。
“阿辭,你……”,
關心的話還沒能說出,身後的蘇九卿卻直直倒在了地上。
“小九……!”。
兩人驚呼聲是他耳邊最後的聲音。
得知太子昏厥的訊息時,裕皇尚在議事殿處理著朝中之事,近日突有一沐辰國在商路一道上頗有些名氣,所以金裕也想與之有些交流。
而且這沐辰國,陸君辭曾也提及過是救了他性命的地方,想來那的人也該是心性純良。
只是這事還未有眉目,便突然傳來太子殿下暈厥的訊息。
“怎麼回事?”。
他是立刻拋下了手裡的所有趕到了太子的行宮。
南鳶眼中含著淚向他解釋了原因,他聽罷臉色瞬變,只覺胡鬧。
明知太子患有心疾,竟還去進行騎馬這樣危險的活動。可即便他對太子妃南鳶心有不滿,卻也不能夠責罰於她,畢竟她是太子心中所悅之人,他不能讓太子難過。
“陛下”,江太醫從太子榻邊起身。
“如何?”,裕皇滿臉急切的擔心詢問。
“太子殿下這是受驚所致,而不小心牽動心疾之症,但好在只是輕微之狀,臣已給殿下施過針了,半個時辰後,殿下便能醒來了”。
江太醫的這一番回答,讓在場的眾人皆鬆了一口氣。
也有些受了驚嚇的南鳶也才在此刻被護送回了鳶尾閣。
只是在眾人散去後,身為父親的裕皇卻依然緊守在人身邊。
“江太醫,太子如今的身子恢復的如何?”。
他始終堅信大婚後,蘇九卿的心疾便能開始日日見好了。
可江太醫卻有些疑惑,“陛下,您這是……”何意啊?
太子的心疾之症,此前他不是已明說了難過而立之年嗎?
“難道他的心疾沒有得到治癒嗎?”。
看著搖了搖頭的人,裕皇顫抖著起身,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明明都如那人當年所說的做了,為何依舊是這樣呢?
難道這真的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嗎?要讓他再早早失去所愛之妻後,又要在這晚年喪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