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天武大陸,萬族之盟補充協議已經生效,大夏境內已無任何異族存在,雖然邊境與各族接壤處仍然有零星衝突發生,但國內卻一片歡呼雀躍,異族之患暫解,大夏紀正帝突破戰神境,重掌朝政,重民生輕賦稅,更添十餘位戰神境尊者坐鎮大夏,大夏朝中興之相已現端倪,整個國內歌舞昇平。

大夏重文輕武,南市街面上各種詩社,茶坊,古玩字畫鋪鱗次櫛比,竟然佔到了臨街鋪面的四成以上,讓陳煜吃驚不已。

正驚訝詩詞水平如此低端的大夏文壇,文風居然如此盛行,一聲吆喝吸引了他的注意。

“來啊,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有當朝書法大家們抄錄的詩聖五絕,有帝京瀟湘館花魁譜曲的五絕大作……更有當世大儒為五絕所註釋意……”

陳煜放眼望去,一面寫著“翰墨軒”的旗子在鋪面門前迎風招展,門前小兒正賣力的吆喝著,店鋪裡身穿華服之人進進出出,很是火爆。

“二子,走,看看去,要是有好東西就買點回去送人情……”

說著,笑呵呵的跟範二走進了店中

“叮鈴噹啷”幾聲音律輕吟若有似無,陳煜停下腳步,驚訝的看向店鋪一側的包廂,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天武大陸居然也有古箏。

琴聲響起,悠揚,婉轉,猶如珠落玉盤又彷如銀河墜地,讓人不由沉醉其中。

“切,誰腦子有病,跑這兒打鐵呀,聽聲音有氣無力的,這能打出個啥玩意兒”

隨著範二粗豪的發聲,琴聲戛然而止,劇烈的咳嗽聲從包廂裡傳出,周圍更是一片噗噗噗的吐血聲……

陳煜尷尬不已,連忙拉過範二,忙不迭的向眾人賠禮道歉,不羈歸不羈,紈絝歸紈絝,這錯了該道歉陳煜還是會道歉的。

小插曲過後,陳煜打量起這間店鋪來。

屋內略顯空曠,牆上掛著各種字畫,幾張用以展示的桌案上,放著一些攤開的書籍文稿,字畫文玩等,最裡處跟當鋪櫃檯一樣高高的櫃檯上立著一排鐵柵欄,跟特麼監獄的接見室一樣,陳煜心裡吐槽道。

身著儒袍,面容清瘦的老掌櫃和兩個夥計正忙活著招呼進店的客人,也沒顧得上招呼陳煜二人。

過了好一會兒,掌櫃的送走了幾位客人,轉過身,見到了陳煜,頓時滿面堆笑。

“這位公子。”掌櫃的和陳煜打了個招呼,請陳煜落座,吩咐夥計去泡茶。

掌櫃的看相貌五十來歲,精神頭很不錯,聲如洪鐘,打了個哈哈:“這位公子,恕老夫眼拙,可是頭一次來翰墨軒。”

陳煜不露聲色,本能的放出神識感知一番,好傢伙,眼前這個不起眼的掌櫃居然是相當於伐天道聖境修為的戰神初階尊者,而這個翰墨軒中居然還有一位尊者,正是在那包廂中撫琴之人。

陳煜心中警惕,倒也沒有太擔心,因為一、自己如今的實力不說打的過戰神境高手,自保還是有信心的。二、此二人對自己沒有一點敵意,更不用說殺意了,冥冥中他甚至感到有一絲親近之感。

見陳煜沒有搭理掌櫃的,範二介面道:“掌櫃的,我家少爺想要挑一些詩詞字畫。”

“哦?請問公子喜歡哪種風格的呢?”掌櫃抬起手掌對著四面一比劃:“我這兒皆是名家所作,不知這位公子可有中意的。”

陳煜此時無心久留,雖然店內二人對自己並無敵意,但是在自己不想暴露實力的情況下,處於這種充滿變數的未知局面中,讓他心裡不舒服,於是應付的隨口說道:“給我稱五斤就行。”

翰墨軒中眾人聞言俱是一愣,神特麼稱五斤。

看到鴉雀無聲的翰墨軒,陳煜這才回過神來,我曰,想事去了,我都忘了現在是在字畫鋪裡,還以為在水果攤呢,曰,真特麼丟人

要不說不學無術的紈絝都喜歡重用狗腿子呢,他還在想怎麼把話圓回來,範二一拍桌子,討打似的衝掌櫃吼道

“沒聽見嗎,給我家少爺稱五斤”這叫一個蠻不講理喲,邊上看熱鬧的人裡甚至有幾好幾個都捏緊了拳頭。

陳煜這時有點怕,他怕範二活不過下一秒,你個戰將境圓滿的渣渣,在戰神的面前裝13,牛,真特麼牛……

掌櫃的被範二從稱五斤的驚訝中拉了回來,倒也沒和範二見怪,他早已看出來範二是個腦袋缺根筋的莽夫。

“敢問公子,你是要稱字畫呢?還是古董呢?還是詩詞歌賦呢?又要哪種檔次的呢”要不說掌櫃的見慣了世面,圓滑的化解了尷尬,額,也不對哈,“稱”這個詞用在翰墨軒本來就尷尬。

看著掌櫃的還在角色扮演中演的起勁,陳煜也起了玩鬧的心思,你們要玩我就陪你們玩玩唄,看看你們到底是想幹嘛。

於是揹著手看向牆壁上的作品,一會連連頷首,一會兒眉頭緊蹙,一會又搖頭嘆息,就是不說話,看的翰墨軒中的眾人抓心撓肝的。

表情是裝的,可是心裡的瑪埋皮是真的,大夏文壇真的是天津特產“狗不理”,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除了琴和棋他沒有接觸過,其餘接觸那幾樣,就書法還能算的上中規中矩,雖談不上法字,至少字寫的還是周正,看著不難受,其他的東西總結起來就一個字“都特麼什麼玩意兒”。

把翰墨軒轉了個遍,裝模作樣隨手一指,陳煜問道:“那個怎麼賣的。”

“公子可以啊,嘆春歸。”掌櫃一看陳煜選中的詩,點頭笑著說道:“這嘆春歸乃是近段時間名噪一時的文壇新貴木吉先生的佳作,這首七言可謂文采斐然,道不盡冬去春回時冰雪消融的哀與悲…”

陳煜不聽他瞎逼逼,打斷道:“打住,說錢。”

掌櫃的第一次看到如此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也不惱怒,說道:“五兩銀子。”

陳煜微微一愣,這啥玩意兒都能賣五兩?世界這麼不真實嗎,當初九年義務教育,熟讀唐詩三百首,宋詞元曲那些經典,你現在告訴我這個世界的水平是如此的慘不忍睹,難道老天爺是讓我來大夏當文聖嗎。

“拷,你給我表演個空口吹爆熱水袋,我倒可以給你刷個火箭,可你拿這麼個玩意兒就敢開口要五兩?我呸,一口價十個大子兒”

掌櫃的被陳煜這一悶棍敲的失去了思考能力,我特麼見過還價的,沒見過還的如此豪橫的,我好歹是賣的五兩,也就是五千文的東西,你開口還我十文,我謝謝你啊:“公子,你……”

“啊?不賣,不賣你留著吧,這個假山怎麼賣”

掌櫃話還沒說,陳煜直接就轉了方向,拿起展示桌案上裝飾盆景裡的一塊假山石瞅了起來。

“額,一塊景觀石而已,不值錢,公子喜歡只管拿去”

掌櫃腦子暈乎乎的,跟不上陳煜的節奏。

“那怎麼好意思,二子,收著,記得謝謝掌櫃啊”

“哎,好咧,謝謝掌櫃”

掌櫃的哭笑不得,倒是沒馬上攆人。

這時,包間中撫琴的客人走了出來,面露不愉,這位公子,老夫木吉,敢問公子可是看不上老夫所作嘆春歸,居然以十文之資羞辱老夫。

翰墨軒中頓時引起了一頓喧譁,沒想到從不輕易露面的木吉先生居然就是眼前這位白面無鬚,身材佝僂的老人,近段時間除了作出被稱為五絕佳作的詩聖陳日立外,就屬他的風頭最盛,同樣被無數文人墨客所追捧。

“哦,你就是木吉先生啊,你的詩寫的極好,就是太貴,我買不起而已,告辭”

陳煜看到這第二位戰神,渾身不自在,也不想多說,敷衍一句就準備離去,誰知道

“少爺,咱有的是錢啊,你今兒出門的時候不是才給我拿了兩千兩零花錢嗎,那個誰,掌櫃的,趕緊的,隨便給我稱五斤,我們要走啦”

範二扯著個破嗓子在那兒一句話幹翻一屋子人。

陳煜被揭穿謊話當場社死,易容成木吉先生的紀正帝李喆羞臊不已怒氣勃發,同樣裝扮成掌櫃的左相廖文昌不知如何是好,楞在原地,在場眾多文人才子都被範二壕無人性的另類發言弄的瞠目結舌。

“喂,掌櫃的,聽見了嗎,十文錢一件,稱五斤,也別糾結了詩畫古玩了,有什麼裝什麼,趕時間”

翰墨軒眾人今天也算是長見識了,第一次見人來這兒買這些東西論斤稱。

扮成掌櫃的廖文昌這回是真坐蠟了,要是陳煜選的其他人的詩作,他倒可以閉著眼睛賣就賣了,就當送瘟神了,可特麼這首詩是陛下的得意之作,真要作價十文和其他東西論斤賣了,他都不敢想象自己全家老小悽慘的結局。

“公子說笑了,詩文經典本就是高雅之物,豈可如市井肉蔬論斤售賣,這可是有辱斯文,萬萬不可啊”

廖文昌連連擺手,他還想多活幾年。

這時處在暴走邊緣的紀正帝李喆面帶怒火的走了過來,指著範二對陳煜吼道

“小子,你指使隨從一再辱我,今日若不給老夫一個交代,我定不與你干休”

陳煜,連忙賠罪,拉著範二的胳膊就往外拽

誰知範二見陳煜被罵,擰勁兒上來了,一把掙脫陳煜的手,指著李喆的鼻子就上勁兒了

“就你這破詩也有臉說我家少爺,我家少爺隨便搞一搞,就能秒殺你們這些下三濫的讀書人,前幾天咱家弄燒烤,我拿來引火的那十幾張紙上的東西都比你這破詩強多了。”

哈哈哈哈哈

翰墨軒成為了歡樂的海洋,除了一臉鐵青的李喆,頭上冒汗的廖文昌,以及後悔帶範二出來的陳煜

這時範二像沒聽到如潮的笑聲一般,轉頭對陳煜說道:“少爺,這老梆子打鐵沒力氣,寫的詩也啥都不是,還要賣高價,就像你說的那叫什麼碰瓷的,你可別被他忽悠了。”

陳煜點了點頭,深以為然,我謝謝你啊,戰神境尊者被你認定是個碰瓷的,還當著人家面說出來,你屬貓的嗎?有九條命。

“這位老先生,小子的侍衛不通文墨,自然不知先生佳作奧妙,小子在這兒向你賠罪了,望請見諒”

陳煜姿態擺的極低,沒法,人家好歹是戰神,又沒惹咱,噼裡啪啦把人家的作品說的一文不值,換做自己也得炸毛。

“少爺,和這些下三濫的讀書人擺個錘子,這兒呢,昨天生火還剩一張沒燒,上面好像有一首詩,自己拿去看”

陳煜真想把範二撕成碎片,這東西找死是拉都拉不住,自己剛給這戰神老頭道完歉,他轉頭就摸出一張皺巴巴黃嘰嘰的紙丟在李喆臉上,堂堂戰神境的尊者居然沒反應過來抵擋一下,他也是大意了,沒有閃,楞楞的伸手把糊在臉上的紙揭了下來

陳煜拉著範二轉身就跑,卻不料掌櫃的一閃身,不著痕跡的擋在了他們面前,面沉似水。

日,自己前幾天在家沒事練字寫了幾首詩,完了吃燒烤的時候讓範二拿去燒了,誰特麼知道這二貨居然還留了一張,唉,得,暴露就暴露吧,戰神境初階的兩人他還是能應付的,總不能真讓這兩人把範二給乾死吧。

心中想著,陳煜默默的做好了大戰的準備。

誰知道,化身木吉的李喆此時雙目圓睜,死死的盯著手中的草紙,雙手抑制不住的發出顫抖。

廖文昌發覺異常,揮手一道禁制打在陳煜二人身上,限制了他們的行動,跑到李喆身邊,誰知李喆目光呆滯的喃喃自語,順手把紙交給了廖文昌。

廖文昌目光移動,下一秒,猶如中邪一般雙目放光,將紙上詩句吟誦了出來,隨著他的吟誦,熟悉的場面再次出現,翰墨軒陷入了絕對的死寂中,陳煜發現加在身上的禁制消失了,二話不說,一板磚拍在範二的嘴上,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拉起倒在地上抽抽的範二轉身就跑……

古時明月今時山,

萬里長征人未還。

但使萬疆眾將在,

不教他族度夏關。

許久之後

眾人在一片“詩聖,他就是詩聖陳日立”的驚呼中醒來,卻早已不見了陳煜二人的身影,長吁短嘆間,紛紛離去,也將這又一首千古名句傳遍天下。

翰墨軒包廂中

“廖相,你覺得陳煜如何”

“文聖之才,赤子之心,實為國之棟樑”

“呵呵,廖相,你可是從未給任何人如此之高的評價啊”

“陛下,管中窺豹,陳煜所作詩文,家國情懷躍然紙上,聞者動容,如不是親眼所見,實在難以相信這是出自陳煜之手,試問能有如此心性之人還不是國之棟樑,那何人可為”

“是啊,當初他父親陳天明與我相識於微末,一路扶持才有瞭如今的大夏紀正帝,可我卻沒有護住……”

“陛下,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敢問陛下,今後對陳煜有何安排”

廖文昌打斷了李喆的話,有些話皇帝想說,你也別讓他說,帝王是不會犯錯的,哪怕有,也只能在心裡,而不能說出來。

“今後,呵呵,老實說我也很看好他,就是實力低了點,不過如今他這樣也挺好,讓他折騰去吧,我也想看看他能給如今表面平靜,底下暗流湧動腐朽不堪的大夏帶來什麼改變,傳旨監察司全力隱藏陳日立,隔絕所有勢力探查……”

“臣遵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