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夫仔仔細細地為秋白檢查了一下,還好都是一些皮外傷,也就是平日太過操勞,身子又些虧空,日後在好好地滋補一下,也就差不多可以了。

隨後,就在水袖和月濃的幫助下,幫秋白將傷口都包紮了一下,這才差不多好了。

顧畫蕊淡淡一笑,溫婉地說道:“此番有勞劉大夫,這麼大的雪天,還特別跑過來一趟。”

劉大夫笑了笑,也是將水袖塞過來的紅包給收下了,隨後就叮囑了秋白一番,切忌不能夠碰水,便就離開了。

顧畫蕊還坐回到椅子上,她給水袖和月濃使了個眼色。二人跟隨在她的身邊久了,自然也就明白了她的用意,當即就退了下去。

月濃將房門關上了之後,整個屋子就剩下顧畫蕊和秋白二人。秋白記得自己上次不小心撞到的也是顧大小姐,那時候顧大小姐還特意開口,替自己求情了一番。

此番,大小姐在此出手,將自己從那些人的手中給救了下來。她心中雖然對顧畫蕊萬分感激,可更多的還是緊張,不由坐立不安。

“其實你不必害怕,我只是想跟你談一件事情。”顧畫蕊淡淡的說著,而嘴角也掛著淡淡的笑意,“這件事對於你我二人來說,都只有好處。”

秋白只是點了點頭,手絞著已經嚴重泛黃的衣角,看樣子似乎已經清洗了許多次。她的樣子還是很緊張,整個身子都緊繃地坐在那裡。

看來秋白平日內沒少被人欺負,性格就非常的緊張害怕。她想了想,將到嘴邊的話鋒忽然一轉,輕聲說道:“不如你先告訴我,她們是同你一起入得相府。而姿色要比你遜色許多的蘭瑤卻得到了恩寵,倒是你反倒是被貶到這裡?”

雖然顧畫蕊的心中也猜測出一個大概,但是還是想了解一下整件事情的經過。一來,也能夠讓秋白放下心中對自己的防線,二來也是為了之後更好地達到自己的目的。

秋白緊咬著下唇,想了半響之後,還是畏畏縮縮將整件事情跟顧畫蕊說了一遍。

秋白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後來因為容貌姣好,就被家裡的人賣給了牙婆子。本來是要賣到一家府上做丫鬟,奈何那家的老人色心大起,恰好就被夫人給抓了個正著,就將她給毒打了一頓,賣到了青樓之中。

在青樓呆了一年之後,這才被禮部尚書給買了下來,經過兩個月的訓導,這才送到了相府伺候顧長衛。

可是,沒想到她剛入府還不過三日,眼瞅著便就要伺候老爺。誰知道她的臉在這個時候,忽然起了紅疹,滿臉都是密密麻麻。

讓夜晚過來的顧長衛給看到了,當時就心情不悅,把秋白給趕到了柴房。

之後沒過兩三日,她的連爺逐漸恢復了起來。不過那些同她一起入府的姐妹,也使著各種的辦法欺負自己。

她今日不過是去給蘭瑤送幾件衣服,沒想到卻被蘭瑤手中的下人給抓住,硬是說她偷了自己,明明自己什麼都沒有拿。

隨後,迎接她的便就是一頓毒打。

一拳接著一腳,硬生生地打在她的身上,有種說不出的疼痛。

顧畫蕊聽聞後,稍稍嘆了口氣,像秋白這樣軟弱的性格,想要不被別人欺負那是很難的,問題是她到底願不願意變得強大起來。

“秋白我問你,你願不願意脫離這種平凡痛苦的生活?”顧畫蕊眸中波光流轉,語氣特意放慢了一些,帶著一種特殊的誘惑力。

秋白似乎是被她說動了一樣,眸光閃動,怯生生地朝著顧畫蕊看了一眼,低聲道:“奴婢不明白大小姐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顧畫蕊想了想,又給她解釋了一下,“現在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讓你離開現在這樣的生活。只是不知道你自己是否願意。只要你願意,不出十日,你就是蘭瑤。甚至往後,你還有可能會成為府中的五姨娘也說不定呢!”

她想了想,在母親的心中早已經沒有了顧長衛。與其讓母親委屈自己,去屈身在這個男人的身下生存。有時候倒不如,自己去創造一個機會出來。

而現在她面前的秋白,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在青樓這麼多年,什麼樣的男子她沒有經歷過。秋白只要答應下來,她就會告訴秋白怎麼一步步去掌握顧長衛的心。

到時候,若是秋白能夠為顧長衛生下一兒半女,她也好與二姨娘抗衡。就算是沒有,也算是自己在對付二姨娘的一枚棋子!

顧畫蕊眼簾微斂,可如同劍一般鋒利的眼眸,一直都在觀察著秋白臉上的神情,幾乎絲毫都不放過。

而秋白在聽聞顧畫蕊的話後,心中不禁有了些許行動。她的最翕動了幾下,還是說道:“不知大小姐會決定怎麼來幫我?”

顧畫蕊淡淡一笑,秋白既然這麼說,那麼自己的計劃也就已經成功了一大半。

“到時候我自然會為你準備好,這一點你不需要擔心。”顧畫蕊不緊不慢地說道。

秋白想了想,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這樣沒日沒夜,就像是一條狗活在別人的腳下的日子,她在就已經受夠了。家人的背叛,姐妹的背叛,她都已經早早受夠了。

之前蘭瑤不也想巴結著大小姐,可惜大小姐根本就看不上她。現在大小姐願意將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她又何不趁著這個機會,能夠一舉翻身呢?

大小姐願意做自己的後盾,到時候老爺的寵愛就算會讓許多人嫉妒,可是還有大小姐在自己的身後,這是最好不過的結果了。

如此一想,更是確定了秋白在內心的想法。

同秋白說完之後,顧畫蕊就穿戴好斗篷,乘著天上飄落著小雪的時候,趕忙回到漪瀾院。

路上,月濃跟在身後,不禁問道:“小姐,事情可都辦妥了?”

顧畫蕊一邊望著腳下,小心翼翼地走著,一邊點了點頭,說道:“她已經同意了,就按照之前我跟你們說好的計劃去辦吧。算算也沒有多少日,應該就剩下不過七日左右了吧。”

月濃跟在後面,皺了皺,應了聲‘是’。

雖然這件事情已經辦妥當了,可顧畫蕊等人的心情卻是分外的沉重。

其實,那日在四喜衚衕遇見秋白之後,顧畫蕊就已經早早命人暗中下去調查了秋白的身份。

早在半個月之前,自己就已經將秋白的所有事情調查的一清二楚。

她原本並不想利用秋白,可是在看到眾人欺負她的時候,顧畫蕊忽然改變主意了。

她還是做出了這個決定,不管她會不會利用,秋白的一身要麼就在相府當牛做馬地過一輩子,要麼就是得到顧長衛的恩寵。

否則,就是自己一時救下了秋白,到後面她不可能救她一輩子。

方才,自己也問了一遍,為的就是想看看秋白的想法。既然她自己都已經同意了,那麼所有的結果都已經不重要了。

之後的幾日,府中一直都在忙碌著,五彩的燈籠高高懸掛著,目及之處都能夠看到顯眼的紅綢緞,而長廊更是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燈籠。

整個相府在這短短几日,更是經過了一番徹底的清晰。

因為還有整整七日,便就是老太君的生辰。

顧長衛為了自己能夠體面得體,就將還關禁閉的顧落漱給放了出來。也就簡單地訓斥了幾句,便讓她回了錦瑟院。

這一次,顧落漱也不知是吃到了苦頭,還是決議誠心悔改。回來一連幾日,整個錦瑟院都沒有半點動靜。

水袖更是打聽到訊息,說是顧落漱回來之後,整個人都像是變了一樣,格外的孝順懂事,讓顧長衛甚是開心。

顧畫蕊一聽就覺得不對勁,直覺告訴自己,在老太君大壽之日,必然會掀起一番波瀾。

她本不想在老太君的壽宴惹出事端,到底老太君的歲數也大了,也該這時候好好的開心一番,要是為了這些鬥爭而攪了性質,她們這些做晚輩的實在過意不去。

老太君的壽宴如火如荼地籌辦著,顧畫蕊這些日子也忙得沒有空。還好趙文在自己的身邊幫忙,否則真讓她忙不過。

她需要將賬本都重新規制一遍,相府名下的資產較多,光是出租出去的店鋪就有不少,還有一些田租的費用等。

雖然老太君喜歡萬事簡單,但是到底是相府做壽,最為簡單不得。

顧畫蕊也要將這些算出來,此番壽宴到底需要花費多少銀兩在裡面。萬一一時不注意讓二姨娘鑽了手腳,到時候問起來自己也不好交代。

已經一連幾日未曾落下一片雪,天氣看著陽光明媚。透著窗欞看出去,暖暖的陽光折射在積雪上,散著明亮的光芒,竟有種說不出的好看。

顧畫蕊手持毛筆長了,手腕有些發酸,將筆擱置在硯臺上,搓了搓自己冰涼的手。

在旁邊伺候的月濃見狀,倒了一杯暖茶放在她的面前,輕聲提醒道:“大小姐不必擔心,外面都已經忙好了。你現在將這杯茶喝下去,暖暖身子也好。”

顧畫蕊淡笑著將茶盞接了過來,突然想到了什麼,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問道:“前些日子我讓你們將李嬤嬤總到雜物房,現在如何了?”

話落,她微微頷首,抿了口杯中的茶水。一雙精緻好看的眼眸中,淡然如水,好像蘊藏著無數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