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問他們也不說,就讓奴婢一個人先回來。他們二人有事,要先去查探一番,回來再告訴小姐。”
說著,水袖一臉的不高興。自己是哪裡笨了,還是哪兒做錯了,什麼事都瞞著自己!
不過,水袖倒是忽然想起了件事情,“小姐,你看尋春和李嬤嬤還關在柴房裡,都已經好幾日了,也該審審她們了吧。”
顧畫蕊搖了搖頭,忽然話鋒一轉,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她們不著急審。水袖,我問你,你回來的時候,錦瑟院有沒有什麼動靜?”
這些日子,錦瑟院都實在是太安靜了。
上次,二姨娘的計劃差點就全部和盤托出。按照風蘭奇的性格,她可不是能夠坐得住的人。
而此事又與王嬤嬤有所牽連,顧畫蕊不由聯想到了錦瑟院今日的種種。
水袖一聽,聚精會神地思索起來。雖然她平時做事莽撞,可一遇到錦瑟院的事情,絕對是百分之百的小心謹慎。
在細想了一番後,依舊是沒有任何結果,“小姐你這麼一問,奴婢也覺得奇怪,錦瑟院安靜的讓人都感覺不太正常。”
顧畫蕊沒有多說,暗自沉吟一番,忽然想起了什麼,急忙命盈娘將從尋春身上搜到的東西,給自己拿過來。
不一會,盈娘將胭脂盒拿過來,按照顧畫蕊的吩咐,將東西進行了合理的‘改善’。
所有的東西都辦妥了之後,顧畫蕊滿意的點了點頭,水袖續了被新茶。她端起茶盞,抿了一小口,“現在什麼都不需要做,就等著二姨娘來。”
顧畫蕊本以為風蘭奇會晚幾天,正好自己打算去審問一下尋春,從她的口中瞧瞧能不能探出一絲線索。
然而剛走出門,迎面就碰上了風蘭奇帶著一幫子老婆子,風塵僕僕地朝著自己走來。
見到這一幕,顧畫蕊的嘴角揚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什麼風把二姨娘都給吹來了?”
顧畫蕊的話很輕,猶如風中的鈴鐺,輕靈悅耳。可在風蘭奇聽來,卻是異常的刺耳。
風蘭奇冷哼了一聲,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我就是來瞧瞧蕊大小姐,難不成蕊大小姐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顧畫蕊淡淡一笑,沒有多說,似乎是沉默了一樣。
頓了一會,雙方都互相僵持了起來,風蘭奇忍不住開口道,“顧大小姐如此風塵僕僕,這是要上哪兒去呀?”
顧畫蕊淺笑,“自然是去瞧瞧三妹妹,三妹妹前些日子約我去下棋,我這不手中還有顧府的賬目需要稽核。一時也就無空,今日正好得了功夫,便想過去坐一坐。”
“不知,二姨娘對此可是有什麼意見?”
雖說是一段話,但是顧畫蕊說得卻很有技巧。每一字、每一句都字字鏗鏘,恰好說到了風蘭奇的心坎上,氣得她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紫。
好不容易將顧府的賬目給弄到了手,可偏偏顧畫蕊使勁給她打馬虎眼。現在自己又是關鍵時期,她的女兒還被老爺禁足著,更是不能夠跟顧畫蕊這個小賤人講理。
當真是氣死她了!
“我看蕊大小姐還是省省力氣,現在老爺最貴重的血玉扳指不見了,老爺命我來府中搜查,務必要將扳指給找到。”風蘭奇冷哼了一身,怒道。
顧畫蕊一聽,眼簾收斂幾分,眼眸微微一動,腳下的步伐也隨之向前緩步了幾步。
血玉扳指是祖爺爺傳下來的傳家寶,唯有顧家的繼承人才有資格佩戴。不光那一塊玉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寶玉,更是顧家的名聲。
風蘭奇能夠找出這麼一個藉口
笑道,“父親的東西沒有了,二姨娘跑到我這裡做什麼?”
風蘭奇譏諷道:“老爺說了,為了防止是府中哪個手腳不乾淨的小廝拿了,就讓我特意將府中大大小小,不論是誰的院子都要搜上一遍。”
“呵!”顧畫蕊臉上的笑意冷了下來,冷哼道,“府中的丫鬟、僕子都是由二姨娘管著,出了叉子,二姨娘不應該好好先檢查西苑麼?”
風蘭奇輕笑了兩聲,“我的西苑自然是檢查過了。可是各個院子的丫鬟、僕人都是由各個院子管著,何事又輪到我的頭上了,蕊大小姐這個帽子可真是扣得厲害!”
“莫不是,蕊大小姐這心中有什麼貓膩兒,不好拿出來給人瞧瞧?”
風蘭奇笑著,不屑地眼神掃了眼顧畫蕊,隨後朝著身後的老媽子們都使了個眼色,讓她們動手。
風蘭奇的人要動手,可是漪瀾院也不是往前那麼好惹的。沒有顧畫蕊的一句話,盈娘和水袖等人帶著嬤嬤和丫鬟都圍在前面,阻止風蘭奇的人上前。
至於顧畫蕊視而不見,就好像同自己沒有絲毫關係一樣。
風蘭奇見眾人阻攔,當即不悅地冷聲道:“蕊大小姐,我是奉老爺之命而來。現在蕊大小姐命人攔著,不讓我的人走,可否是要違背老爺的命令?”
所謂違背老爺的命令,就是暗著罵她顧畫蕊不孝罷了。
顧畫蕊也不惱怒,款步走到二姨娘的面前,對著她那雙驕縱目光,又笑道:“二姨娘要查我沒有問題,只是誰知道這下人若是動了什麼歪心思,將不是我漪瀾院的東西落在了我這兒,到時候可要怎麼說呢?”
二姨娘氣得簡直要咬碎了一口銀牙,她本以為顧畫蕊這般伶牙俐齒,皆是沈芷喬那個賤人所教。
從今日看來,到底是她錯了。
這個小賤人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突然這般能說會道,實在是氣得……
風蘭奇攥著手,細長的指甲頂著她的手掌,發出陣陣疼痛,痛得她幾乎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來,“不知蕊大小姐想要如何?”
“其實這好辦,二姨娘派進去多少人,我的人也跟一個進去,正好監督著。如此一來,誰也不冤枉誰。”顧畫蕊盈盈一笑,“不知二姨娘聽了,意下何為?”
事到如今,她風蘭奇還能說什麼,除了同意顧畫蕊的要求外,否則只怕是今日她非要丟了份子。
“蕊大小姐,事情沒到最後,還不知道會是誰贏。”風蘭奇眸光一寒,帶著一絲挑釁的意味。
“來人,去給我搜!”
隨著風蘭奇的一聲命下,眾人都紛紛開始行動起來。
而顧畫蕊更是一臉無事的走到一旁,悠閒自得賞起了花來。
沒過多久,嬤嬤、丫鬟和僕人都聚集了過來。風蘭奇滿臉期待地看著他們進去,卻一臉失望地望著她們出來。
現在所有人的手裡都是空空如野,風蘭奇的臉色可不是一點難看。本來開口準備親自去檢查一番,奈何話到了嘴邊,還是止住了。
風蘭奇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原本憤怒的眼神轉瞬變得犀利了起來,在眾人的身上掃視了一圈,最終不甘地幽幽脫口道:“行了,今日是我打擾蕊大小姐了,還望大小姐莫要怪罪!”
話音剛落,風蘭奇就帶著眾人匆匆離去。
顧畫蕊站在原地,望著風蘭奇離去的身影,一陣疑慮徘徊在她的心上。
幾番推敲之後,顧畫蕊說道:“去將尋春先帶上來,我有些事情要問問她。”
顧畫蕊吩咐之後,水袖就下去辦了。
進屋也沒等多久,尋春就被家丁給帶了過來。似乎是幾日都沒怎麼吃好,整個人都變得昏昏沉沉,好半響才反應過來。
尋春的眼中劃過一抹機靈,隨即好好地跪在地上,淚水在眼眶中又打著轉。
剛準備哭訴衷腸一番,誰料頭頂卻冷飄飄地傳來一句話,“在我的面前就別裝了,我又不是瞎子,你那點伎倆真當我看不出來。”
用蜜餞泡製的茶水,果真是透著一股淡淡的果香,清新誘人。
顧畫蕊潤了潤嗓子,就將手中的杯盞給放下,杯盞與桌面敲擊的一剎那。
聲音不大也不小,卻讓尋春整個人哆嗦了一下。
尋春啞然無語,顧畫蕊醞釀了一下,淡淡地開口說道:“說說吧,二姨娘都指使你幹了什麼?”
被揭穿了的尋春也不再惺惺作態,她跪在地上,低垂著首,始終是不願開口。
顧畫蕊也不著急,她微微眯了眯眼,眼神中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尋春脾氣倒是撅得很,算是風蘭奇這些日子,塞在自己手中嘴巴最嚴實的一位。
可嚴實有什麼用,只要她有過去,她就有致命的弱點。掌握了她的弱點,害怕有什麼不能夠讓她開口?
顧畫蕊接過水袖遞給自己的紙張,看了幾眼之後,又放在了桌面上,饒有興趣地開口道,“你一定不會想到,這上面究竟都寫著什麼。”
顧畫蕊從前就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她的過去。從一位名副其實的大千金,落魄成為一名坊間柳巷中的紅塵女子。
對於任何人來說,這樣的反差都是一種極大的恥辱。這個弱點一直伴隨著她前世的餘生,以至於夜御天向她求婚的時候,她始終是沒有能夠邁過心裡的那一道高高的門檻。
為此在她看來,有時候只要掌握了一個人的弱點,比任何嚴訊逼供都要有效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