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看到陸朗一臉糾結，知道自己沒能說服老爺子，陸乾頓時急了。

還沒繼承家主之位的他並不清楚府裡的一些秘辛，他雖然重視陸湛，但還不至於到為了陸湛不顧一切的地步，而且他又不是隻有陸湛這一個嫡子。

如今他膝下長子陸淵和次子陸永一文一武，都是年少成名的一代英傑，將來為陸家頂門立戶的存在。

更何況陸湛還是個擁有靈根的修士，就算天資再出眾，再怎麼優秀，將來也必然會將重心挪到仙元界，說不定他隨便一個閉關，靖國公府兩代人就過去了。

修為越高，閉關的時間越長，也越不想沾染凡間因果，到時候鬼知道血脈親緣還能剩下幾分。

更何況由絕大多數宗門組成的仙盟和凡間帝國是同等級別的存在，修士雖然可以入凡，但不能干涉軒炎政治，至少明面上不能。

所以，這個備受寵愛的嫡三子在陸乾心中，很難說能不能指望得上。

比起陸湛的安危，他更在意陸平認祖歸宗帶來的威脅。

“爹！”

情急之下，他顧不得這麼多，生怕老爺子因為偏愛而犯糊塗，準備再勸說一下，態度強硬一些。

然而他剛開口，陸朗突然朝他一瞪眼。

“給老夫閉嘴！”

血脈壓制之下，陸乾的話一下子憋了回去。

隨後陸朗轉過頭，看向蕭染。

“殿下，您跟寧兒多年姐妹，她甚至曾經救過殿下您的命，您能不能看在她的份上......”

蕭染淡淡一笑，絲毫不為所動，直接出言打斷道：

“自陸寧入玄天宗以來，本宮對她一直照顧有加，跟她探索秘境之時，也多次救她性命，有幾次甚至險死還生。”

“每次她出事，本宮都會盡力幫她，甚至偶爾還會為了她幫陸湛，為此本宮做了不少糊塗事，多次傷害到陸平，被他誤解，尤其是前天晚上......”

聽到她提及陸平時，言語中透著的悔恨之意，陸朗不由得面色一沉。

果然是那個孽種對蕭染說了什麼...

蕭染彷彿沒有察覺到陸朗陰沉下來的面色一般，繼續道：

“本宮自問這些年對陸寧、對靖國公府上下的關照已經做到了極致，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也從不求回報，事實上爾等也從未回饋本宮什麼，如此，本宮難道還不足以無愧於心？”

陸朗沒有反駁，畢竟蕭染說的都是事實。

陸寧兒時對蕭染的那點恩情早就還完了，更何況那所謂的救命之恩其實並不純粹......

現在蕭染把話掰開說，羅列清楚，說得明明白白，人家臨川公主確實不欠他們靖國公府什麼。

面對皇族，他又不能不講理，直接以勢壓人，理虧之下只能受著。

蕭染這時莫名瞥了屋內一眼，淡淡道：“而且，陸平曾多次救本宮於危難，為本宮豁出性命，要說救命之恩，本宮為他做再多都不為過。”

“倘若你們把陸平當家人，本宮自然會無條件幫你們，但你們一直不讓他認祖歸宗，非親非故，本宮又不欠你們靖國公府的，憑什麼為了一個外人浪費顧老寶貴的人情？”

這話一出，陸朗不由得瞳孔微縮，看向蕭染的目光透著驚詫之色。

心中暗暗悔恨。

他怎麼都沒想到，蕭染堂堂嫡長公主，皇室之中，女帝之下最尊崇的存在，居然會以陸平為主，甘願居下，根本不像其他出嫁的帝姬那樣以自己為尊。

要是早知道蕭染以夫家為主，他哪怕冒著風險，讓陸湛使手段都要娶她過門。

這麼好的孫媳，居然便宜了陸平那孽種，倒是可惜了。

搖了搖頭，把腦海中的思緒甩去，陸朗不由再次權衡起來。

態度已經擺出來了，蕭染也不催促，就這麼靜靜等待著陸朗的抉擇，看他是妥協還是放棄陸湛。

她沒必要著急。

陸湛的死活她現在一點都不在意，死了一了百了，要是陸湛還活著，就拿他給陸平贖罪。

不奢望陸平能原諒她以前犯下的罪孽和過錯，只求一絲心安。

時間悄然流逝，很快，一刻鐘便過去了。

兩人依舊沒有開口，但陸朗的面色卻逐漸難看了起來。

因為，屋子裡的陸湛病情已經開始加重，身上不斷綻放的血色蓮花已經長到了巴掌大小，不斷蠶食著他體內的靈力和生機。

劇烈的痛苦讓陸湛慘叫出聲，淒厲的叫喊不斷刺激了陸朗的神經。

僅片刻，向來沉穩的他臉上竟是滲出了絲絲冷汗。

蕭染神色淡然，沒有絲毫主動開口的意思。

又過了一會，陸朗臉上的掙扎之色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無力。

“罷了...”

他重重嘆息一聲，而後在一眾陸家人緊張的目光中，緩緩開口：

“殿下，請顧神醫救湛兒吧，您的要求，老臣答應了，只要陸平過來，我就讓他認祖歸宗。”

這話一出，陸乾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

他有心再勸，然而陸朗只是轉過頭，給了他一個眼神，他便不敢再多說，乖乖退下，一言不發。

在靖國公府，忤逆陸朗這個家主和找死沒什麼區別，即便是他這個嫡長子也一樣。

當初的陸遠就是前車之鑑。

見陸朗應下，蕭染沒有再多說什麼，帶著顧老和蘇穎便進了屋子，讓顧老給昏迷的陸湛解毒療傷。

一個時辰過去，顧老終於擦著額頭的汗站起身。

“殿下，老夫幸不辱命。”

蕭染微微頷首。

“麻煩顧老了。”

“殿下客氣。”

蕭染轉過頭，看向陸朗。

陸朗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床上已經恢復氣血的陸湛，正要開口。

而就在這時——

“國公爺！”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一個侍衛打扮的男人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門外有三位玄天宗天劍峰的女修士求見，其中一位自稱是三公子的師尊。”

聞言，一眾陸家人頓時微微一怔。

陸朗最先反應過來，臉色陡然一變，而後猛地吐出一口老血。

“國公爺！”

“爹！”

“爺爺！”

一眾陸家人手忙腳亂地跑過去檢視情況，而蕭染和蘇穎卻是不由得對視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慶幸。

....................

淳平縣外，一處不知名的黑山上。

數十個身著靈裝的精壯漢子來回忙碌著，每個人手中都提著靈石、秘銀、赤金、硃砂等用於佈置法陣的材料。

一個身著藍色長袍的中年人站在一塊凸起的巨石上，有條不紊地指揮著。

噠噠噠...

身後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一道倩影緩步走來。

那是一個看上去約莫二十四五歲的妙齡女子。

如瀑般的黑色長髮垂直腰間，纖柔身段裹著硃色羅裳，髻間碎玉流光浮動，恰似蝶棲花上，晨露潤澤的初放芙蓉也不及那膚色瑩澈，眸光流轉間映著水漾清波。

中年人轉過頭，看到來人，原本肅然的神色微微一鬆。

“趙姑娘，你回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