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劃清界限

蘇穎微微一驚，而後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蕭染。

“殿下，你想做什麼......”

這位向來不食人間煙火，對人心不甚在意，或者說得難聽點就是傻乎乎的好姐妹，性子好像有點變了。

或者說，似乎在涉及到陸平的事情上，好像變得有點清醒過頭了。

“本來只是想著趁陸湛和陸寧裝病或者裝舊傷復發，我們過去探望的時候動一下手腳，如今陸寧雖然回宗門了，但陸湛自作聰明給自己下血毒，倒是給了我一個更好的機會。”

蕭染冷笑一聲，而後話鋒一轉。

“先找顧老吧，正所謂一念神醫，一念鬼役。今晚，我要讓陸湛知道，登峰造極的醫術，既可以救人，也可以殺人的道理！”

蕭染說著，突然抬起手，輕輕搭在衣領的扣子上，而後使用靈力輕輕解除釦子上的印式。

嘭！

隨著她的動作，硃色的嫁衣瞬間落在地上，露出她平時穿的淺藍色長裙。

“陸寧不是說陸湛對她而言是最重要的人麼？她為了讓陸湛得償所願，毀了陸平對我的執念，毀了我最在意的東西，那我...就為了給陸平一個交待，毀了她在意的一切，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冰冷的聲音中透著一股徹骨的寒意。

聽到這話，蘇穎不由得眉頭一挑。

“你要殺了他？”

蕭染搖了搖頭。

“直接殺了太便宜他了，先收點利息。”

“順便再幫陸平討點債吧，等這次事了以後，我再回一趟侯府，把那天晚上的一切，還有以前陸寧、陸湛對他的誣陷、陷害，對我的誤導，所有誤會我都跟他解釋清楚，他要打要罰，要辱要罵，我都認了。”

“只要他能稍微放下些芥蒂就好。”

這話完全出乎蘇穎意料之外，她沒想到蕭染居然如此果決，而且能把姿態放得這麼低。

這是一點兒也不在意自己身為帝國嫡長公主的至高出身啊.......

“打罰辱罵什麼的...是不是太過了？”

“一點都不為過。”

蕭染微微一嘆，眼神低垂。

“我實在無法想象陸平以前究竟受了多大的委屈，才會如此決絕地放棄他所珍視的一切，我就算傾盡一切去贖罪，也難彌補分毫，區區打罵罷了，又算得了什麼？”

蘇穎頓時說不出話來。

..................

靖國公府，東院。

“顧神醫。”

靖國公陸朗朝蕭染躬身行禮，而後神色頗為急切地朝顧老說道：

“湛兒不知為何突然毒症復發，症狀與前日無異，如今氣息微弱，命在旦夕，還請神醫儘快出手，救治我孫兒，老夫感激不盡！”

顧老沒有回應，而是轉頭看向蕭染。

陸朗也順著目光看去。

他當然知道顧神醫在京中只賣蕭染的面子，蕭染說讓他治，他就治，蕭染不點頭，他就不會出手。

不過陸朗沒有開口，因為沒必要，太過客氣反而顯得生分。

以蕭染和陸寧以及陸湛的關係，沒必要那麼見外。

即便他什麼都不說，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蕭染也肯定會讓顧老出手救治陸湛，因此，在看到蕭染帶著顧老過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湛兒應該沒事了。

在場的其他陸家人，包括陸湛的父母，陸家長房陸乾和出身高門的張氏全都一致認定，這次也和之前一樣，沒必要開口求臨川公主。

至於陸平會怎麼想？一個摻雜了賤民血脈的孽種有在意的必要麼？

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把陸平當個人看。

然而......

“靖國公。”

蕭染沒有立即讓顧老出手，而是面無表情地看著陸朗和一眾陸家人。

“救治血誅之毒，需要用天山雪蓮、五音草、天霜根等二十多種名貴的天材地寶，且顧老只是欠了本宮人情罷了，並不是公主府臣屬，一位神醫的人情有多珍貴，想來即便本宮不說，貴府也當知曉。”

“看在陸平和貴府有血脈親緣的份上，那些名貴藥材貴府要是隻缺兩三味，本宮可以出，但一位神醫的人情珍貴無比，貴府是否應該有所表示？”

頓了頓，她的語氣變得愈發淡漠。

“正所謂親兄弟明算賬，更何況靖國公府並不認可陸平陸家嫡孫的身份，現在陸湛可算不上陸平的族兄，無親無故的，靖國公總不能什麼都讓本宮出吧？”

這話一出，在場除了蘇穎和顧老以外，其他人全都瞪大了眼睛，震驚無比地看著蕭染。

什麼？

神醫的人情？靖國公府要有表示？親兄弟明算賬？

殿下這是...要跟他們靖國公府索要酬勞？

什麼意思？臨川殿下要跟他們斤斤計較？

這...這怎麼可能？

顯然，蕭染的態度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蕭...蕭師姐，你......”

最先反應過來的李方有些難以置信地緩緩開口。

然而蕭染只是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李師弟，這是本宮的家事。”

聽到這話，看著蕭染那淡漠無比的眼神，尤其是她還自稱【本宮】，李方頓時猛地一激靈。

在凡界，當蕭染抬出軒炎王朝嫡長公主的身份時，他一個小小攬月峰內門弟子哪還敢再開口。

“抱歉，殿下...”他趕忙抬手抱拳：“是師弟多嘴了。”

蕭染只是對他點了點頭，沒有回應，就這麼靜靜地注視著陸朗。

在她沒有一絲感情波動的注視下，陸朗心底陡然一沉，蕭染那一聲聲“本宮”，這疏離無比的自稱，讓他內心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不祥之感。

“殿下，您的意思是？”

蕭染眼眸微抬。

“本宮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吧？”

聞言，周圍的陸家人，尤其是陸湛的父母不由心下一慌，其母張氏趕忙道：

“殿下您在說什麼呢？什麼算賬不算賬，人情不人情的，以您跟湛兒的關係.....”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蕭染便毫不猶豫地冷聲打斷道：

“陸夫人莫要胡言，本宮與陸湛沒有任何關係，對於本宮而言他不過是一個外男。”

說到這裡，她突然眼神一凝。

“若是陸夫人胡言亂語，傳將出去，激起京中流言，壞了本宮名聲，本宮定會請皇姐為本宮主持公道。”

這話不亞於平地起驚雷，頃刻間在眾人腦海中掀起驚濤駭浪。

這時候就算是傻子都聽明白了。

蕭染這是要跟陸湛劃清界限啊！

所有陸家人都想不通，怎麼突然就這樣了，明明上一次蕭染登門的時候還跟他們陸家人親厚有加，對陸寧好得不能再好，對陸湛也還算比較和善，至少會點頭示意一下，怎麼這才兩天不見，就突然轉變了態度？

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陸朗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麼，銳利的眼眸中突然閃過一抹陰霾，袖子下的雙拳猛地握緊。

“殿下，是不是陸平那孽畜跟你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