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那妖獸潛伏於河底淤泥之下,悄無聲息,未有察覺。

此時突然發起襲擊,林墨尚未來得及反應,便被那佈滿倒刺的鱷尾掃中胸口。

整個人頓時如同斷線風箏一般倒飛而出,重重地撞擊在巖壁上。

一口鮮血噴出,將水面染作赤紅。

“玄水鱷!”

魏元暴喝一聲,手中掐訣如電,一道火球陡然出現,向著那玄水鱷直射而去。

玄水鱷赤紅豎瞳驟縮,佈滿鱗甲的長尾懸空一擰,猛地砸向水面。

“轟”的一聲巨響,一道三丈高的水幕沖天而起。

火球撞入水幕,頓時發出一陣“嗤嗤”的聲響,轉眼間就被其削弱了三分的威力。

雖然被水幕削弱,殘餘的火球觸及玄水鱷尾部的鱗甲時,依舊猛地爆開,將它的鱗甲炸的四分五裂。

玄水鱷吃痛,非但沒有退卻,反而兇性大發,赤紅豎瞳中閃過一絲怨毒。

粗壯的四肢在水中猛地一蹬,濺起大片渾濁的水花,整個身軀如離弦之箭般向著二人撲來。

血盆大口猛然張開,露出三排交錯生長的森白利齒,每一顆都宛如淬毒的匕首般,齒縫間還纏繞著腐肉與幽綠的黏液。

突然,一道漆黑如墨的水刺從它的喉間激射而出,混雜在渾濁的水流間隱不可見,直奔魏元而去。

“前輩當心!”

魏元聞聲正要閃避,突然面色一僵——一股微弱的水流陡然將他的右腳扯住。

便是這剎那的遲滯,那道墨色的水刺“噗”地一聲貫入他的腰腹之間。

“呃啊!”

魏元悶哼一聲,踉蹌後退三步,枯瘦的手掌死死按住腹部。

指縫間滲出的鮮血竟然泛著墨綠之色,顯然已是身中劇毒。

林墨見狀,足尖猛蹬巖壁,宛若一道離弦之箭,飛射而出。

手腕極速抖動,七道金色的寒芒飛射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金色的弧光,如同七條細小金蛇朝著那玄水鱷的赤紅豎瞳撕咬而去。

寒芒未至,那玄水鱷仿若感受到了林墨的意圖,帶著鱗甲的眼瞼瞬間閉合,帶刺的鱷尾猛地朝著林墨的方向鞭來,水花四濺,砸起一片水幕。

林墨見狀,足尖點地,騰空飛躍而起,躲開鱷尾的橫掃,猛地撞進水幕之中。

口中劍氣呼嘯,隱而待發。

“錚——”

一道尖銳的劍鳴聲陡然響起,青白相間的劍氣破水而出,將整片水幕撕碎。

劍氣徑直貫入巖壁,方才緩緩消散,只餘下一道數丈長的光滑劍痕。

林墨抬手抹去嘴角溢位的鮮血,顧不得調息便急忙起身,逆著水流的方向向魏元奔去。

在他的身後,那具玄水鱷的無頭屍身,靜靜漂浮在水面上,斷頸處切口平整光滑,再無聲息。

“魏前輩,你怎麼樣了?”

林墨將身受重傷的魏元小心地拖至岸邊,扶著他緩緩地靠在巖壁上。

指尖隨即搭上魏元的腕脈,將體內僅存的靈力化作涓涓細流渡入,試圖遏制他不斷蔓延的傷勢。

“莫要白費力氣了……”

魏元氣若游絲地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這玄水鱷的毒已入丹田,無力迴天……”

他枯瘦的手指突然攥緊林墨的衣袖,力氣大得驚人,“你且靠近……”

……

數月後,墨家村外三里處的鄉道上。

“骨碌碌……”

一輛滿載柴禾的牛車緩緩碾過青石路,老舊的木輪在雨後路面留下深深的車轍。

趕車的老漢哼著俚俗小調,腰間酒葫蘆隨著車身搖晃。

他忽然扭頭望向身後,對著柴堆上躺著的年輕人問道:

“小哥,前面那便是墨家村了。”

林墨聞言,拿開蓋在臉上的斗笠,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年輕面容。

他眯起眼望向遠處,山腳下散落著百餘戶青瓦小屋,其後依著陡峭的山勢,幾間稍顯高大的院落錯落其間。

薄霧籠罩著半山腰,隱約可見一條青石小徑蜿蜒而上,消失在雲霧深處。

“多謝老伯帶路!”

林墨立即翻身而起,足尖在柴堆上輕輕一點,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向著山間雲霧處,飛掠而去。

衣袍翻飛間,數枚銅板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徑直落入老者身側的牛車上,“叮鐺”作響。

眼前一花,那麻衣老者渾身猛地一顫,剛喂至嘴邊的酒葫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還未等老者說完“仙……仙人……”,林墨的身影已然掠過村口石碑,沿著青石小徑疾馳而上。

山腰處,林墨猛地止住身形。驟停的勁風捲起滿地枯葉,在周身形成旋轉的漩渦。

他整了整衣冠,從袖中取出一塊墨綠色的玉佩,向著雲霧深處長揖道:

“晚輩林白,受魏元前輩指點,前來拜會墨家前輩!”

他依舊用了那個慣用的化名。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山間雲霧忽然翻湧起來,如同被無形之手攪動。

轉眼間,雲霧向著兩側分開,露出其後若隱若現的青石小徑,與他腳下的山路完美銜接。

一道身著青布長袍的身影,自雲霧深處踏著青石小徑徐徐走出。

他在林墨身前三步站定,拱手道:

“在下墨青鳴!道友可否借魏前輩信物一觀?”

林墨聞言,將手中的墨綠玉佩遞了過去:“請墨道友過目。”

墨青鳴接過玉佩,指尖在表面輕輕摩挲,仔細辨認著邊緣處的細微刻痕。

玉佩質地溫潤,正面刻著古樸的“魏”字,背面有幾道淺淺的刻痕,像是常年佩戴留下的痕跡。

“確實是魏元前輩的玉佩。”墨青鳴點點後,將玉佩遞還給林墨,“林道友請隨我來,家父已在偏廳備好茶水。”

說著,他側身讓出半步,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墨隨著墨青鳴踏入霧後蜿蜒小徑,周遭雲霧開始翻湧流轉,如同活物般纏繞在二人身側。

他忍不住的回首望去,只見身後雲霧翻湧緩緩閉合,外面的景色頓時變得模糊不清。

“此處迷霧陣法,家父可是花費了不小的代價,方請來一位陣師佈置而成。”

墨青鳴見他駐足,便開口解釋道,語氣裡帶著幾分自得,“尋常修士若無人引領,即便走入霧中,也只會在原地繞路,尋不得上山的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