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敗流落荒山,可能誤食了某種仙果,罡氣脹體,差點炸了,好在被朝顏所救.”
“她一個小丫頭,怎會有化解罡氣脹體的法術?”
“呃,她以前是極樂宗的人”
“極樂宗是什麼東西?”
“源於南昭的一個小宗,為大吳各教所不容”
澄夕堂後室,只丁歲安和林寒酥,二人一問一答。
在隱瞞金手指的前提下,想要在林寒酥面前矇混過關可比在老丁面前難多了。
林寒酥不但問的詳細,且頗多細節。
“既然是邪宗妖女,我給她些銀子,幫你打發走吧。”
聽林寒酥說‘妖女’二字,丁歲安還以為她火眼金睛看出來了,抬眼短暫對視,才察覺她說的妖女是‘不正經女人’的意思。
而非真正字面意思的妖女。
丁歲安苦笑道:“我和她結契同生咒,三年內她若有事,我也活不成,所以才帶在了身邊。”
“.”
林寒酥沉默下來。
若是那種貪圖錢財的青樓女子,她根本不屑一顧。
但朝顏這樣的,明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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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林寒酥和丁歲安之間永遠不會有的東西。
畢竟,她早已過了那個年紀,沒那種狀態、更沒那種心態。
朝顏這個年紀想的是有情飲水飽,但林寒酥想的卻是如何在重重困阻中為兩人‘長遠計’。
比起前者,心思重的她自然少了些可愛。
這讓林寒酥有點羨慕嫉妒。
“姐姐,還有一樁事”
“說吧.”
林寒酥鬱悶的揉了揉眉心,歪在貴妃榻上。
“呃路上呢,你知道的,大家出生入死,相互扶攜,逃亡多日所以呢,感情嘛,就有了一點點的昇華.於是呢.我們在走出重陰山那晚,腦子一熱,學人家話本故事.”
“你到底想說甚?”
“嗐!直說吧,我們出山那晚和幾位袍澤義結金蘭,裡頭有有你爹,他還是老大!”
林寒酥噌一下坐了起來,張著嘴巴
嬌俏小口,竟然能張的辣麼大!
林寒酥驚愕之後,便是惱怒,“我都故意讓他看見你騎獬焰、挎錕鋙了,他還偏要這般!他,便是見不得我一點好!”
丁歲安點頭如搗蒜,連聲附和,“對對對!都是他鼓搗的!”
大哥,對不住啦.
這天晚上,林寒酥特意把朝顏安排進嫮姱園內離她不遠的閣子裡。
可直到夜深亥時末,她翻來覆去也沒睡著。
乾脆披衣起身,喊上張嫲嫲,想要借關心之名,從朝顏嘴裡套些話。
可到了地方以後,房門半掩
“朝顏姑娘?朝顏姑娘?”
連喚兩聲,未聽回應,林寒酥推門入內。
屋內,床鋪整齊,根本沒有一點睡過的跡象。
“.”
用腳趾頭猜,也猜的出,這小妖精跑哪去了!
隔壁,滌纓園。
臥房門‘吱嘎’推開一條縫,緊接便探出了朝顏靈活的小腦袋,見屋內沒旁人,一縱一跳來到床邊,一骨碌鑽進了被窩。
側臥在床的丁歲安放下了手中的《寧史新纂》,“今日黃昏,你為何喚王妃為‘嬸嬸’啊?”
朝顏不急著回話,先如同八爪魚似得纏了上來,伸腿搭在丁歲安身上,雙臂抱著似乎還嫌安全感不足,又拉著丁歲安的胳膊枕在腦後。
這才舒服的嗯哼一聲,眯著眼回道:“是相公說的,見了年歲大的要喊嬸嬸呀。”
“我還說大你一兩歲的喊姐姐呢。”
“可奴奴覺著她比我大不止一兩歲呢.相公昨日還說,往大里喊顯得尊敬,可奴奴喊她阿婆,她還生氣了.”
“有時候,也不一定。”
丁歲安想解釋,一想這事蠻複雜,要從女人的心理、狀態,再到敏感程度說起,不如直接說死,免得朝顏理解不了,“往後,人前喊王妃就行,人少時候喊姐姐。”
“唔”
朝顏閉著眼,在丁歲安胸口蹭了蹭臉蛋,乖乖應了。
“朝顏,我聽說極樂宗有畫皮境?畫骨境?”
“嗯”
“都有哪些法術?”
“畫皮境,身上就會變得香香的,越來越好看有了髮絲或貼身衣物,便能讓他做夢。”
“畫骨境呢?”
“畫骨境會下咒.同生咒、蓮心咒之類的。”
“蓮心咒到底是什麼咒?”
“我也說不清啦.”朝顏閉著眼,打了個小哈欠,“反正.比如,我對相公施了蓮心咒,有人打我屁股,相公屁股也跟著疼.”
嘶~
這個咒,聽起來好刺激啊!
要是朝顏對王妃姐姐下蓮心咒,那以後.
呸~呸!
君子丁,你在想什麼呢!
“咳咳,畫皮畫骨之上呢?”
“無相境,有僵身之術、幻形之術。”
“你竟然到了無相?”
“不是啦奴奴在畫骨。”
“那你怎麼會變幻模樣?”
“這是我狐族稟賦.”
“稟賦?”
“對呀狐族修煉為人形那天起,便會幻化模樣,奴奴不需學便會.只是技藝不精。”
“每個妖族都有自家稟賦麼?”
“對呀我們狐族稟賦除了幻形,還有便是,大多數惑心控魂之術對我們不起作用。”
“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惑心的老祖呀~”
這倒是都說狐狸會蠱惑人。
“那我們人,有沒有稟賦?”
“有呀”朝顏好像很困,呢呢喃喃道:“靈猴會竊法呀別族修習它族之法,千難萬難,唯有靈猴的‘靈智’稟賦,可輕易修習別族法術.我聽姑姑說,除了靈智,你們還有‘天啟’稟賦.據說,靈猴一族每隔幾十年或數百年便會出現一個可以觸類旁通、集百法所長的天才所以,你們史書上才有那麼先賢大能.”
聲音漸低,朝顏安穩的進入了夢鄉。
丁歲安看著懷裡的人兒咋看她都不像能執行陰謀詭計的人,但經歷過蘭陽國教一事,他對這種帶點設計感的‘巧合’偶遇,分外敏感。
數日後,四月初六。
從南昭回來後,忽然勤奮起來的丁歲安,帶著一眾屬下在演武場操練。
朝顏坐在一旁的石鎖上,笑的眉眼彎彎,看到興起時,還要跳上石鎖為大夥拍巴掌。
隔壁,霽閣。
窗前一雙鳳目,本不想看向那個小妖精,偏偏她弄出的動靜最大,不是拍手便是叫好。
沒看麼,安字什那群粗漢都因為有人捧場,練的更起勁了。
林寒酥很煩。
朝顏不是她王府的下人,即便知曉她每晚偷偷溜去滌纓園,她也沒法子。
若把人趕出去吧.顯得太小家子氣。
“哈哈哈”
正不爽呢,又聽演武場一陣銀鈴大笑,林寒酥看過去,朝顏笑的正歡。
“你看你看,笑的跟吃了屁似得,嘖嘖.”
林寒酥滿臉嫌棄遙指朝顏,轉頭看向身旁的意歡,等待後者附和。
意歡反應總是慢半拍,只曉得這位姑娘是府上客人,她哪敢置喙。
安靜片刻,意歡抬頭,見娘娘依舊固執的盯著自己,這才後知後覺,忙道:“對對對!跟吃了屁似得!”
“.”
一點都不過癮,林寒酥還是很煩。
這時,卻見劉嫲嫲匆匆上了霽閣二樓。
不待林寒酥相問,劉嫲嫲便道:“娘娘!朔川郡王剛剛抵達蘭陽,說是要到府拜訪,李大人請咱們快做準備.”
“誰?”
“朔川郡王.”
“.”
林寒酥有點懵。
朔川郡王是故二皇子景王第二子、皇五孫,和蘭陽王府八竿子打不著,他到府拜訪?
見了鬼了!
“劉嫲嫲,趕快知會下人灑掃,開中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