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據說校花昨晚發動態官宣談戀愛了!”

“啥?陸白回學校了?”

“不是陸白,是另一個校花,程霜降,霜神。”

江城中學高三七班教室後排,趁著早自習開始前的喧鬧裡,喬今晨一邊刷著手機裡不斷冒出訊息的十幾個群聊,一邊煞有介事地說道。

學生們都喜歡給長期名列前茅的學霸們取點兒綽號,牛逼的一般叫x爺。

但程霜降高二最後四個月的大考都是第一,手握語數英三份序列一非凡特性,容納理綜唯一性,太牛逼了,就和鹿鼎記裡來了個韓立似的,所以大家都叫她霜神。

“你要是早自習不準備看書,其實可以晚點兒來的,而且,你把霜神叫校花,未免有點貶低她了。”

聞言,坐在後排的妹妹頭嬌小眼鏡女生將腦袋從翻皺了的五三里抬起,微微挑眉。

“而且,如果要票選學校裡最不可能談戀愛的人,霜神肯定排前三,她能和男生有說有笑的機率,比你是個人的可能性都低。”

“徐悠悠,不管說啥話題你就一定要扯到損我是吧?”

“我實話實說,怎麼有人破防了?”

“女人,下次月考我鐵超你。”

“要超我?你先超一本線再說吧,雜魚,雜魚。”

徐悠悠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喬今晨咬牙切齒。

“喲,最不可能談戀愛的人排名第一的來了。”

沒理會前座男生的齜牙咧嘴,被稱作徐悠悠的女生瞥見揹著書包走進來的周鶴鳴,手上的水性筆靈巧地轉過一圈。

“我靠,周鶴鳴,我這輩子竟然能在七點半之前見到你,虧賊。”

喬今晨看著同桌周鶴鳴放下書包,從裡面取出一本《十年高考》,攤開。

江城中學雖然是重點高中,但管得相對寬鬆,絕大部分學生都是走讀,還招藝術生,早晚自習都不強制,愛來不來,校風堪稱散漫。

即便如此也能保持全市前三的一本率,甚至最近連續出了三個狀元,不免讓人好奇倘若全力全開,這所學校究竟能超限到什麼地步。

高中三年,周鶴鳴確實第一次來早自習。

“我也是會認真學習的。”

周鶴鳴按了兩下自動鉛筆,正要開始做題。

“對了,你知道嗎,霜神好像談戀愛了。”

自動鉛筆的筆芯出師未捷身先死,光速折斷在輔導書上。

“她今早上學的時候和一個男生有說有笑,好像還有人拍了照片。”

喬今晨坐下,將手機聊天介面展示給同桌看。

周鶴鳴故作鎮定地瞥了一眼。

【江城白絲俱樂部】

這是群名。

至於照片

他一邊感慨哪怕是門鎖拍出來的照片裡,程霜降的顏值都極為能打,一邊慶幸拍照者為了對焦在校花臉上,導致旁邊的自己的臉糊成了一團。

“人家霜神是校花,又不是自閉症,和別人說話聊天很正常啊,我看你就是聽風就是雨,想搞個大新聞。”

徐悠悠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不一樣,這次真的不一樣,你想,霜神之前出事,有一段時間沒來學校,現在忽然身邊多了個男生,百分之百有問題,吊橋效應你懂嗎?”

喬今晨頭頭是道,又翻出一個群聊。

【江城黑絲交流中心】

不同的澀圖群,流傳著不同的照片,不過尚且沒見到程霜降發的那張合影。

由此可推。

琪一,除了喬今晨這種老澀批,絕大部分澀圖愛好者還是有自己原則的。

其二,程霜降的qq確實沒幾個同班男生,光靠重點班的女生,資訊流傳效率有限。

周鶴鳴看向照片。

這張是公交車上拍的,那位令青春期的男生內心騷動的少女,正乖巧地依偎在旁邊的男生肩膀上。

當然,因為是背面,所以依舊沒有周鶴鳴的正臉。

“這男生有點兒眼熟啊。”

從兩位男生中間探頭的徐悠悠端詳照片,又瞄了眼前座周鶴鳴同學的後腦勺。

“這傢伙真該死啊!你說是吧周鶴鳴,這個點和霜神談戀愛,這他媽不是影響咱們江城中學的狀元率嗎?”

你最好是真的在為母校擔憂。

“咦,你今天話有點兒少啊周鶴鳴。”

教室裡的人開始多了起來,細碎的讀書聲漸起,喬今晨略顯狐疑地看向身邊的同桌。

“每個月總有那麼一兩天。”

周鶴鳴心虛地盯著習題,頭也沒抬,手裡不斷按著自動鉛筆,但一根筆芯都沒弄出來。

“哎,又有新圖了,這次是重點班流出來的,說是霜神的動態截圖。”

喬今晨手機震動,立刻準備點開。

就在這時。

教室門口的騷動蔓延而來,似乎有什麼意料之外的人來到了高三七班。

“周鶴鳴,有人找你,是程”

意識到了什麼,周鶴鳴緩緩轉頭之際,聲音傳來。

正常來說,這個時候應該插入的劇情是高嶺之花來找周鶴鳴,引得同學震驚,在一片驚歎與臥槽聲裡,周鶴鳴看似不情不願地被美少女叫出去,小情侶羨煞旁人。

可惜,這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爽文劇情。

“——程老師。”

周鶴鳴只看到,高三語文組的組長,江城中學高階教師,程靈均表情嚴肅,站在門口,示意自己出來。

咯噔——

周鶴鳴心跳漏了半拍,他放下筆,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對岸。

“周鶴鳴是吧。”

程靈均打量了一眼周鶴鳴。

“大b程老師。”

下意識脫口而出,周鶴鳴連忙改口。

“你跟我來一下。”

周鶴鳴應了一聲,跟上了腳步略顯急促的程靈均。

“老程找他幹嘛?”

喬今晨疑惑地嘟囔了一句,接著看向手機。

“臥槽???”

後座,徐悠悠瞥見喬今晨的手機螢幕,扶了扶眼鏡,露出好整以暇的表情。

“看來,以普遍理性的機率而論,你的確是個人。”

*

跟在程靈均身後,周鶴鳴正頭腦風暴。

江城中學校風散漫,沒有明令禁止早戀,甚至他們班主任還說過幾次前兩屆有談戀愛的學長學姐雙雙考進燕南大學的美事。

但年級第一公開發動態還是有點兒張狂了,學生們會議論紛紛,校領導被家長責問起來,面子也掛不住。

更何況,程霜降是程老師的侄女,因此,他來問詢,合情合理。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程老師的態度了。

很快,兩人到了隔壁教師樓的辦公室。

週一第一節課是語文的機率極大,因此語文組空空蕩蕩。

只有程靈均和周鶴鳴。

“因為是霜降有關的事情,我就不搞老師學生那一套了,周鶴鳴,咱們坦誠一點,我不知道霜降和你說過家裡的情況沒有,如果說過,就當我現在強調重複一遍。”

“霜降的父母在她小時候因為抗洪犧牲了,她是由我父親在老家帶大的,我父親以前是文工團的,會些樂器,所以教她彈鋼琴,我父親在她初中的時候去世,她一直堅持彈琴到現在。”

“所以,她的車禍,以及後續導致的傷病,對於她的鋼琴生涯是毀滅性的打擊,我知道,這是她情緒最不穩定,最脆弱的時候,需要一個依靠,可能就選擇了你。”

周鶴鳴耳朵嗡嗡的。

他驟然理解了,“曾經”的程霜降為何會想要尋死了。

她失去的不僅僅是演奏鋼琴的手,而是與最親的爺爺之間唯一的聯絡。

每當她彈奏起鋼琴,最愛的爺爺就好像依舊在她身邊一般,就如同,耿大爺透過和周鶴鳴拉扯悼詞來重溫自己與老伴相處的時光。

一切都伴隨著車禍,一去不復返。

一個十七歲的女生,到底要如何承受這些?

在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那個孤零零一個人的少女的身影不由自主地鑽進了他的腦袋裡。

——周鶴鳴這才後知後覺,她從來沒在自己的動態裡分享過這些苦難。

程老師的話語還在繼續。

“我沒有說強行讓你們分開的意思,也不會用什麼規矩之類的壓你。”

“所以,我只需要你回答一個問題,那就是你們的未來。”

程靈均,程霜降的大伯,如此詢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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