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公子,施公子所做的這首詞如何?”沈毅輕笑道。
令安深深的看了沈毅一眼,突然問道:“不知道公子高姓大名,可否告知令某?”
沈毅笑了笑,“不過一介白衣,說出來估計令公子也不知道,我只問這首詞怎樣?下面輪到令公子你了,我等洗耳恭聽。”
施如安這時候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嘲諷令安的機會,笑呵呵的說道:“沒錯,令公子,我可是想聽聽你的大作呢。”
令安臉色有些鐵青,他確實有首詩詞,可面對沈毅剛剛的這首浣溪沙的小令,他怎麼敢拿出來出醜?
只好顧左右而言他的說道:“算了,今天突然覺的這酒喝的真沒意思,走了,施公子,這件事就算揭過,秦姐,舞風姑娘的贖身帖回頭送到我府上,我會出錢買下,以後這舞風姑娘就是施公子的人了。”
說完令安轉身就走,沈毅看著,心裡倒讚了一句,這令安倒是個能拿得起也放得下的。
但走到艙門處,令安忽然又折回來走到沈毅近前,本來輕鬆下來的氣氛隨著這下又變得緊張起來。
但沈毅毫不在乎的站在那,仰著臉看著比自己要高上半頭的令安,這令安瞅著一臉輕鬆鎮靜的沈毅,又點了點頭,這才轉身大步而去。
楊曉等人自然也跟著令安走了,船艙中此時就剩下了沈毅和施如安等人,施如安走到沈毅近前有些不解的問道:“令安臨走又過來看你一眼是什麼意思?”
沈毅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但應該不是什麼好事。”
施如安這時候還是一臉的興奮,剛才沈毅的那一首詞好歹是以他的名義寫的,施如安也覺得臉上有光,嘿嘿笑著拍了拍沈毅的肩膀說道:“行了,有我在,那令安不敢怎樣的,這次多謝你了,哈哈!”
沈毅苦笑:“既然要謝我,那就放我走吧,估計現在揚州已經亂成一團了。”
施如安一瞪眼,“說別的可以,就這個免談。”
這時候舞風走到近前,對著施如安和沈毅深施一禮道:“多謝施公子和這位公子出手相救,奴家感激不盡。”
施如安點了點頭,這時候餘魚也走了過來,一臉崇拜的看著施如安,“施公子,你原來有這麼大的才華,這首詞簡直寫的妙極了。”
施如安尷尬的摸摸後腦勺,他雖然挺喜歡這種被人崇拜的感覺,可本性讓他絕不會冒領別人的功勞,所以笑著指著沈毅說道:“剛才只是為了搪塞令安那廝,其實我哪會寫詞啊,這應該是他寫的。”
餘魚雖然有此猜測,但等聽到施如安真這麼說後,依然十分驚訝,少女冰雪聰明,想到沈毅剛才自稱來自揚州,而寫的詞又是這般絕妙,莫非……
似乎是猜測到了餘魚的想法,施如安笑道:“餘姑娘,你不是對那沈三變欽慕已久嗎,現在我告訴你,這位呢,就是大名鼎鼎的沈毅沈三變嘍。”
這話猶如一個霹靂,讓餘魚和舞風兩人徹底驚在了當地,尤其是餘魚,她簡直太喜歡沈毅所寫的詞了,每每讀來,都有種恨不能為此人疊被暖床的感覺。
而現在真見到沈毅後,餘魚覺得自己的胸膛裡小鹿亂撞,原來沈公子真如傳言中那樣長得玉樹臨風卓爾不群啊。
而且剛剛沈毅突然出手,餘魚也全都看到了,她自然知道這沈毅大半是因為要救舞風才出面的,這樣肯為女子著想的男人簡直太稀少太迷人。
怪不得他能寫出紅樓夢這等蓋世奇文呢。餘魚暗暗想道,臉已經紅了。
沈毅並不想顯露出自己的身份來,但既然施如安說了,也只好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這時候秦姐已經走了進來,她剛剛一直都沒有出現,現在令安走了,她倒來了,不過臉上也有些不開心,對著舞風悶聲說道:“剛才令公子將你贈給了施公子,以後你就不是幻煙的人了,一會跟著施公子走吧。”
施如安一聽眼睛都瞪圓了,“令安來真的啊,我可沒說要舞風姑娘陪我走。”
秦姐嘆了口氣,“令公子說話還沒有不允的時候,他既然說了要將舞風姑娘送給你,就是送給你了,別讓我難做,不過剛才施公子的詞確實驚為天人,誰能想到你居然能贏呢?”
說話秦姐感覺有些不妥,趕忙笑著說道:“瞧我這話說的,施公子天縱奇才,區區一首小令,自然不在話下。”
施如安哪有心情注意這秦姐,他看著垂首站在自己面前的舞風,感覺頭有些大。
“舞姑娘……呃……過不了幾日,我就要走了,你這個……”
舞風姑娘抬起頭,雙目含淚的看著施如安,輕聲說道:“施公子,令公子說的話還沒有敢不聽的,他說將我送給你,那麼我要是不跟你走,估計真會被賣入土窯,還望施公子搭救。”
施如安為難無比,沈毅在一旁倒和餘魚兩人相談甚歡,餘魚簡直要樂瘋了,俏生生的站在沈毅身前,一個勁的打聽沈毅的生活瑣事。
施如安看到沈毅後突然萌生了一個念頭,心放下了一半,然後對舞風笑道:“行,既然如此便跟我走吧。”
揚州。
秦府之中已經徹底變了一副模樣,秦靈兒已經久不出現在靈堂,對外說的理由是秦靈兒因為哀傷過度,已經病倒了。
這讓很多不明真相的人聽了頗為唏噓,但實際情況卻是秦靈兒已經被徹底軟禁了,一日三餐都有專人送進屋裡來,秦靈兒甚至連屋子都出不去。
晴兒的傷倒是好了些,至少不在那麼疼了,可骨折的傷不是一日兩日就能養好的,只能臥床休息。
主僕二人只能在屋中相對垂淚,有時候秦靈兒氣不過,就想衝出去,可都被那些悍婦給阻攔回屋。
今天秦靈兒伺候晴兒喝了藥,然後就坐在窗前發呆,這些日子來的磨難讓秦靈兒瘦了很多,略有嬰兒肥的臉頰也徹底褪去了稚嫩,有了絲成熟女子的魅力。
可浮腫的眼袋,通紅的眼睛,憔悴的面色,都顯示出秦靈兒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了。
“小姐,你吃點東西吧。”躺在床上的晴兒心疼的說道。
“晴兒,我不餓,一會再吃吧。”
“小姐,你這樣作踐自己有什麼用?還不如吃飽喝足,然後才有力氣和這群惡人爭鬥。”晴兒努力的安慰秦靈兒。
秦靈兒苦笑著搖搖頭,“晴兒,現在秦府已經完了,裡裡外外的人都已經換成了他們的人,我們主僕二人自保都難,還怎麼爭鬥?”
不是秦靈兒沒有了志氣,實在現在的局面已經到了糜爛的境地,秦靈兒被軟禁,同時連訊息也被封鎖了,她甚至不知道前宅現在是什麼狀況,更遑論外界的情況了。
這種情況讓秦靈兒徹底絕望了,晴兒努力的撐起上半身,認真的說道:“小姐,不管怎樣,我們也不能就這樣便宜了他們,想什麼辦法也得出去,若是能有沈公子相助,就好了。”
一提起沈毅,秦靈兒心就更加的焦灼,她不知道沈毅現在是否回來了,若是回來了,那麼自己還算有一絲生機,若是一直沒有訊息,那這就是個死局了。
秦靈兒一直有著深深的危機感,她察覺出現在秦府裡到處都是殺機,尤其那天林子風突然出現在後宅,雖然沒有進屋,但從窗戶縫裡,秦靈兒依然能看到林子風那滿臉的慾望。
這讓秦靈兒不寒而慄,現在她隨身都帶著一柄磨尖了銅鏡碎片以自保,沒辦法,現在屋中連根針都沒有。
“唉。”秦靈兒幽幽嘆了口氣。
秦府後宅的一間柴房中,被打的遍體鱗傷的周安又一次醒了過來,在府裡負責照料牲畜的老馬偷偷走了進來,手裡拿著的是些吃食,還有點傷藥。
“老馬……外面怎麼樣了?”周安有氣無力的問道。
老馬蹲下身,嘆了口氣道:“還能怎樣?那林氏和林子風簡直要把秦府給翻個個了,老夥計們都被他們給清走了,只是因為我又蠢又笨,這才沒被他們趕出去,快別說話了,我先給你換藥。”
說著老馬揭開周安的衣服,給他塗上藥膏,周安的歲數雖然挺大,可畢竟身體康健,底子很好,又經過幾日的調養,傷勢倒是很有好轉。
不過即使是這樣,仍然有幾道鞭痕遲遲未愈,甚至還隱隱有潰爛的趨勢,老馬恨恨的罵道:“真不是人乾的事,打人就打人,鞭子上居然還泡了糞水,這是明擺著不想讓人活啊。”
周安虛弱的擺擺手,然後問道:“小姐現在有訊息了嗎?”
“我不過是個看管牲畜的下人,怎麼可能進的了後宅?但小姐已經好幾日沒有出現在前宅靈堂了,說是病倒了,可……誰知道呢!”
這席話讓周安又急又怒,不禁咳嗽了起來,老馬趕緊又給他捶背,一邊捶一邊說道:“周管家,你都這樣了,就別瞎操心了,現在秦府已經完了,你還是好好養傷,等傷好點後,我就偷偷把你帶出去,不然等喪事辦完,估計你也活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