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守好…你的草蓆！

第16章守好…你的草蓆！

第16章守好…你的草蓆！

淒厲絕望、飽含鹹魚血淚的哭嚎，瞬間刺破了葬劍谷死寂的哀傷與混亂的風暴，在萬劍所指的中心，久久迴盪。

“嗚哇——！！！這破草蓆誰要誰拿走啊——！！！”

“我只想回家躺平——！！！”

林卷卷那飽含著鹹魚血淚、絕望到破音的淒厲哭嚎，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最後一塊巨石，在萬劍所指、悲愴瀰漫的葬劍谷深處，炸開了絕望的漣漪。

然而，她的哭喊，在億萬殘劍的低沉悲鳴、在谷底深淵那甦醒的悲愴意志、在灰袍守墓人激動到扭曲的注視、以及那撕裂鉛灰色天幕的浩瀚威壓面前，顯得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

嗡——！！！

清虛子那冰冷宏大、帶著不容置疑意志的意念，如同實質的枷鎖，死死鎖定了林卷卷和她身下那散發著柔和翠綠光芒的究極版草蓆！

【守好…你的草蓆！】

【本座…即刻便至！】

“即刻便至”四個字，如同喪鐘敲響！冰冷、急迫，帶著一種發現無上至寶、不容有失的決絕！

林卷卷嚇得魂飛魄散！守好草蓆？掌教真人要親自來搶她的鹹魚窩了嗎？！巨大的恐懼讓她連哭都忘了，只剩下本能的、更深的蜷縮！她死死抓住身下的草蓆，彷彿那是最後的救命稻草，整個身體恨不得嵌進冰冷的石頭凹坑裡，只留下草蓆那翠綠的光暈頑強地透過縫隙散發出去，如同黑夜中絕望的燈塔。

灰袍守墓人猛地從石頭上站起！佝僂的身軀爆發出與外表不符的、令人心悸的力量！他渾濁眼中那狂熱的精芒幾乎要刺破斗篷的陰影！他不再理會林卷卷的哭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谷底深淵那被翠綠光暈吸引、透出茫然與探尋的悲愴意志上！

“吾主…指引已至…時機…到了！”他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種朝聖般的顫抖，枯瘦如同鷹爪的雙手，第一次，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小心翼翼的顫抖，開始解下懷中那個緊抱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灰布包裹！

一層層破舊、沾染著時光塵埃的灰布被解開，露出裡面包裹之物的真容。

那是一柄劍。

一柄通體漆黑、毫無光澤、彷彿能將所有光線都吞噬進去的古劍。

劍身狹長，造型古樸到極致，沒有任何繁複的紋飾，只有一種洗盡鉛華、歷經萬古滄桑的沉重與死寂。劍柄處纏繞著同樣漆黑的、不知名材質的布條，磨損嚴重。整柄劍散發著一種與谷底那悲愴意志同源的、卻更加內斂、更加純粹、更加…終極的寂滅氣息！

它靜靜地躺在守墓人枯瘦的手中，如同一條沉睡的、通往萬物終焉的歸墟之蛇。

守墓人捧著這柄漆黑古劍，如同捧著世間最神聖的聖物。他那張佈滿深刻皺紋、如同枯樹皮的臉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現出一種名為“狂熱獻祭”的表情！他猛地抬頭，渾濁的目光穿透混亂的劍意風暴，死死鎖定谷底深淵那意志的源頭！

“以劍冢為祭壇！”

“以萬劍悲鳴為禱言！”

“以…道標指引為匙！”

“恭迎——”

守墓人用盡全身力氣，發出嘶啞到撕裂的咆哮：

“吾主——歸——來——！！！”

最後一個字落下！

他枯瘦的雙臂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將那柄通體漆黑的寂滅古劍，朝著谷底深淵那意志爆發的核心位置，狠狠擲去！

嗡——！！！！

漆黑古劍脫手的瞬間，整個葬劍谷的時間彷彿都停滯了一瞬！

那柄看似沉重死寂的古劍，在空中劃出一道絕對黑暗的軌跡！所過之處，空間無聲無息地湮滅、塌陷，留下一道久久無法彌合的、虛無的傷痕！谷中所有混亂狂暴的劍意、那些低垂悲鳴的億萬殘劍，在這一刻彷彿受到了至高無上的召喚，爆發出最後、也是最純粹的力量！

赤紅！慘白！幽綠！漆黑！無數道代表著不同劍主隕落前極致意志的劍光、劍意、劍罡，如同百川歸海，瘋狂地朝著那柄飛射的漆黑古劍匯聚而去！

它們在靠近古劍的瞬間，如同飛蛾撲火，無聲無息地被那純粹的寂滅吞噬、湮滅！化作最本源的、精純的寂滅能量，注入古劍之中！

漆黑古劍如同一個貪婪的黑洞，瘋狂吞噬著這億萬殘劍最後的力量與悲鳴！劍身之上，那死寂的黑色開始流動，散發出一種令人靈魂都為之凍結的、終極的歸墟道韻！

整個葬劍谷，在這一刻，彷彿化作了一座巨大的、獻祭的熔爐！以億萬殘劍為薪柴！以萬古悲鳴為祭歌！只為點燃那柄通往終焉的古劍！

目標——谷底深淵！那悲愴意志的源頭！

“不——！！！”

就在這毀天滅地的獻祭儀式達到頂峰，漆黑古劍即將沒入谷底那翻湧的、如同實質般悲愴意志的核心之時！

一聲冰冷到極致、蘊含著無邊怒火與毀滅意志的怒喝，如同開天闢地的神罰，驟然炸響！

嗤啦——！！！

葬劍谷上空，那厚重的鉛灰色濃霧，被一隻無形巨手徹底撕開！

一道身影，如同從亙古的沉寂中踏出的神祇，驟然降臨！

深青道袍，在無形的毀滅風暴中獵獵作響，卻纖塵不染！面容清癯冷硬，線條如同萬載寒冰雕琢！正是玄天宗掌教至尊——清虛子！

然而此刻的他，與問道峰上頓悟突破時又截然不同！

他周身不再有浩瀚的威壓，反而內斂到極致，如同一塊深不見底的寒潭！但那雙蘊藏銀色漩渦的眼眸深處，卻燃燒著足以焚盡星河的怒火！那怒火併非針對谷中的混亂，而是針對那柄正瘋狂吞噬億萬劍意、即將觸及谷底意志核心的漆黑古劍！以及那個妄圖“喚醒吾主”的守墓人！

“葬劍谷…乃吾玄天宗之地！”

“萬劍悲鳴…乃吾宗先輩遺澤！”

“豈容…外道…褻瀆染指？！”

清虛子的聲音冰冷如九幽寒髓，每一個字都蘊含著斬斷萬古的決絕！他根本沒有去看趴在凹坑裡瑟瑟發抖的林卷卷和她那發光的草蓆（道標），所有的殺意，都鎖定在守墓人和那柄漆黑古劍上！

只見他並指如劍，對著那柄即將沒入悲愴意志核心的漆黑古劍，凌空一點！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

沒有毀天滅地的劍罡。

只有一道…細微得如同髮絲、近乎透明的…灰色氣流！

那氣流細弱遊絲，速度卻超越了時間的束縛！彷彿它本身就代表著“終點”，代表著“寂滅”！甫一出現，便已跨越了空間的距離，精準無比地點在了那柄瘋狂吞噬、氣勢攀升到頂峰的漆黑古劍的劍尖之上！

叮——！！！

一聲輕微到幾乎無法聽聞、卻彷彿直接在所有人靈魂深處響起的脆鳴！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徹底凝固！

那柄散發著終極寂滅道韻、吞噬了億萬殘劍最後力量的漆黑古劍，如同被投入絕對零度的烈焰，瞬間凝固在空中！

劍身上流動的、如同歸墟深淵般的黑色光芒，驟然熄滅！

劍尖處，被清虛子那細微灰色氣流點中的地方，一點極其細微的、如同蛛網般的裂紋，無聲無息地蔓延開來！

咔嚓…咔嚓…

細微的碎裂聲如同死神的低語，在死寂的谷底清晰可聞。

那凝聚了守墓人數千年等待、億萬殘劍最後悲鳴、即將喚醒“吾主”的寂滅古劍，在清虛子這看似輕描淡寫、卻蘊含著更高層次寂滅真意的一指之下——

寸寸碎裂！

如同被風吹散的黑色沙礫！

無聲無息！

化為虛無！

“噗——！！！”

灰袍守墓人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胸口，猛地噴出一大口粘稠、散發著腐朽氣息的黑血！他佝僂的身體劇烈搖晃，如同風中殘燭，那雙渾濁眼中爆發的狂熱精芒瞬間熄滅，只剩下無邊的絕望、難以置信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不…不可能…吾主…道標…”他嘶啞地、語無倫次地低吼著，目光死死盯著古劍消失的地方，再猛地轉向凹坑裡那依舊散發著翠綠光暈的草蓆，最後落在如同神祇般降臨、一指碎滅了他所有希望的清虛子身上，充滿了刻骨的怨毒！

“清虛子——！！！你斷吾主歸途！阻吾族復興！此仇…不共戴天！！！”守墓人發出淒厲如同惡鬼般的詛咒，枯瘦的身體猛地爆開一團濃郁如墨的黑霧，裹挾著他殘破的身軀，如同融入陰影的毒蛇，瞬間朝著葬劍谷最幽深、最混亂的裂隙遁去！速度之快，遠超想象！

清虛子冰冷的眼眸掃過守墓人遁走的方向，那團黑霧在他眼中無所遁形。他並未追擊，只是眼底的銀色漩渦微微轉動了一下，一道無形的烙印已然穿透虛空，無聲無息地印在了守墓人殘破的神魂深處。

做完這一切，清虛子才緩緩轉過身。

那雙蘊藏著冰冷銀漩、彷彿能洞穿一切虛妄的眼眸，終於落在了凹坑裡那個被究極版草蓆蓋著、只露出一雙驚恐萬狀、瞪得溜圓大眼睛的小小身影上。

沒有了漆黑古劍的威脅，沒有了守墓人的干擾。谷底深淵那被驚醒的、蘊含著純粹悲愴與寂滅的意志，此刻彷彿失去了目標，也失去了敵意。它如同迷途的巨獸，帶著一絲茫然，一絲探尋，緩緩地、小心翼翼地…朝著谷中唯一散發著溫暖包容氣息的源頭——那張翠綠光暈流轉的草蓆，以及草蓆下那個弱小、顫抖、散發著微弱同源寂滅道韻的存在——瀰漫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