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兩敗俱傷

古豐長城。

韓世忠喊道：“完顏闍母可在？”

韓世忠也知道了這支金軍主將不是跟他連續砍殺的完顏鶴壽兄弟，而是完顏闍母，於是直接對話完顏闍母，卻沒有得到回應。

不是完顏闍母不回應，而是他回應不了，正處於昏迷中。

楊志乾的。

楊志率領廉貞軍趕到，對上的就是完顏闍母。

在停歇休息前不久，楊志和完顏闍母兩敗俱傷。

完顏闍母重傷昏迷，楊志的肋骨斷了三根嘔血。

韓世忠見得不到回應，就向對面的完顏鶴壽提出了分別退兵長城南北度過今晚，明早再廝殺的建議。

完顏鶴壽剛得知完顏闍母重傷，心中正焦急時，聞言先是一愣，而後一口就應允了下來。

金漢兩軍都想要弄死對方，卻也都不想凍餓而死。

眼看就要天黑，天氣愈發寒冷，時間不等人，雙方一拍即合，當即撤兵。

這時候，雙方都很講誠信，兩軍將士撤退面對面擦肩而過，都沒有朝對方抽刀子下暗手，也沒有洗劫對方戰死將士。

金漢兩軍有體力的將士，在搬運著己方戰死的袍澤，救治著傷員。

長城南北升起了一堆堆的篝火，濃郁的血腥味中開始攙雜著烤肉的香味。

韓世忠來到楊志的身邊，得知他傷情穩定沒有性命之危，就苦笑道：“老楊，這一戰，實在是太慘了！”

“是啊，太慘了！”躺在擔架上的楊志也是滿臉苦澀。

只根據初步統計，開陽和廉貞兩軍，幾乎被打殘了。

甘心嗎，肯定不甘心！

誰都不甘心，也都想弄死對方。

“可惜了，這時候要是來了一支生力軍，就可以幹掉對方了！”

漢金兩方望著長城對面的對手，恨得咬牙切齒，也無不是感到扼腕嘆息。

雙方都沒有援軍。

或許是援軍都沒來得及趕到。

眼下只能比對方先恢復體力和戰力，再衝過去弄死對方。

隨著夜色漸深，雪開始飄飄灑灑，這致使雙方很是難熬，輕傷變重、天寒發病的人不斷增多，就別提去偷襲對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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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術可的判斷沒錯，漢軍即使知道金軍在撤兵，也沒有去追殺。

金軍不是吃素的，總兵力還在漢軍之上，夜裡追殺有防備的金軍實屬下策，只能先幹掉殿後金軍，待天亮再與金軍大部決一雌雄。

銀術可也不是吃素的，之前戰敗有很多因素，吃一塹長一智，他沒有就地防守，而是率部退到了之前背嵬軍防守的那個山坡上。

這裡有漢軍的車陣，有遺留的食物，有大量的死馬，山坡兩邊有樹木，山坡寬長適合騎兵衝鋒，坡頂有漢軍步卒撤退走過的路……

等等優勢，是最適合金軍安營紮寨的地方。

岳飛站在山坡下的黑暗中，注視著山坡上的點點火堆，稱讚了一句：“這個銀術可，不簡單！”

這時，傳令兵來到：“指揮使，杜總兵讓你回去商議要事。”

岳飛返回車陣，見杜壆的神色無比凝重，不由得心下一咯噔。

杜壆見岳飛來了，沉聲說道：“鵬舉，南陽侯突染風寒！”

岳飛大驚，忙問道：“南陽侯病情如何，現在人在何處？”

“南陽侯是在伏擊地點等候時暈了過去，這才被發現，現在發燒不退，貪狼軍病倒的人不在少數。鵬舉，你怎麼看？”

得知了情況，岳飛沉思一會說道：“杜總兵，我前往礬山縣。”之前顧五狼親自趕來，帶來了礬山縣的訊息。

杜壆知道岳飛的用意，礬山縣在金軍的退兵路上，又是金國援軍到來的必經之路，位置非常關鍵。

礬山縣裡，一支是投降不久的，一支是剛投降的，軍心肯定不穩，要是金軍兵臨城下，很有可能又會倒戈。

岳飛要是進入礬山縣，不但能穩定軍心，還能利用礬山縣的地理位置，要麼阻擊金軍退路，要麼抵擋金軍援軍。

只是晚上要繞過金軍趕到礬山縣，這個難度非常大。

“鵬舉，一路小心，不必強求，存人失地人地皆得。”

杜壆自打投降顧誠以來，跟其餘草莽降將一樣，開始奮發圖強。

天漢建立，為了位列凌煙閣名垂千古，更為了不給天漢和陛下丟臉，這些江湖草莽們都爭著效仿古之名將。

“杜總兵放心，我省的，這裡就交給杜總兵了！”

岳飛帶著牛皋、張顯、王貴、湯懷四將，以及兩千背嵬軍，在顧五狼和嚮導的帶領下趁著夜色前往礬山縣。

南陽侯，霍童也！

貪狼軍白日一戰損傷過半，連累背嵬軍傷亡很大，還致使喬望死戰殿後身受重傷，這些都讓霍童羞愧交加。

杜壆率領天武軍趕到，有了一萬多生力軍，大家開始計劃發起反擊。

霍童率領兩千緩過勁的貪狼軍繞到後面去伏擊。

在夜晚等待的時間裡，霍童病了。，

性格倔強性情高傲的霍童強忍著不適，激戰一天又心情激盪，忍著忍著一頭栽倒在地。

霍童只是開始，貪狼軍將士一個接著一個病倒。

在這春寒陡峭的夜裡，幾乎激戰一天一夜，不止是貪狼軍，金軍中病倒的人也不在少數。

以古代的條件，戰場之外的損傷，往往會多於戰場搏殺所帶來的傷亡。

就算是天武軍這樣的生力軍，經過急行軍和寒冷野外，生病的人也不在少數。

天色逐漸放亮！

新一輪的交戰開啟。

杜壆率部朝銀術可部展開進攻，勢如破竹攻入陣中毫無抵抗力，漢軍這才發現，陣地裡都是傷病金軍。

透過審訊得知，銀術可見傷員和發病的人太多，就丟棄傷病金蟬脫殼跑了。

天武軍砍死所有傷病金軍，朝著大部金軍所在方向殺去。

完顏宗望也病倒了。

昨日高強度的激戰，屢戰屢失意，傷亡慘重打擊了信心，恥辱時刻在心頭激盪，五更時分來到宿營地，坐在火堆旁的完顏宗望漸漸地垂下了高傲的頭顱。

親衛們以為主子是睡著了，還體貼地披上大氅。

待天亮之後，親衛們這才驚恐地發現，主子高燒陷入昏迷中。

就算是在平常，風寒都將是致命的，完顏宗望在這地方受到風寒從而昏迷將會非常兇險，這讓完顏宗弼和神土懣的臉色十分陰沉。

不僅僅是皇子完顏宗望，傷重不治、輕傷變重、風寒發病的人比比皆是，這是往常戰場上很罕見的事。

神土懣沉聲道：“兀朮，咱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撤退了，一旦漢軍生力軍大舉殺來，咱們將會全軍覆沒。你知道的，咱們沒有援軍。”

“可惡！”

完顏宗弼怒不可恕，大金首辱將由他們這些皇子二代造就，這讓他們回去怎麼面對父皇，怎麼面對族人？

神土懣說道：“兀朮……”他的話被急報打斷：“銀術可截住漢軍主力，銀術可讓主子們速速撤退……”

銀術可逃離山坡陣地，目的並不是逃命，而是造成假象來迷惑漢軍，從而在漢軍進攻的必經之地進行伏擊。

銀術可的計策是成功的。

天武軍毫無防備，被銀術可伏擊。

女真鐵騎和假韃子的戰力的確驚人，以視死如歸的血性啟用悍勇，將天武軍的前鋒打得節節敗退，杜壆率主力趕到，這才壓制住銀術可。

真假韃子抱必死之決心，讓天武軍付出很大的代價才幹掉所部，結果還是讓銀術可帶著十幾騎逃走，也阻擋了天武軍將近兩個時辰。

等杜壆率部趕到，金軍早已經拔營離去。

貪狼軍因為霍童和數百人發病，導致無法襲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金軍退走。

就在杜壆恨恨不已下令休整的時候，北方的天空中出現了濃煙。

“怎麼回事？”

“是礬山縣城的方向。”

“難道是礬山縣城被金人打破了？”

“騎兵先行出發，步卒跟上！”

杜壆大喝一聲，率部向礬山縣奔去，走到半路，得到信騎的稟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岳飛清晨趕到礬山縣城，顧三狼和耶律勾迎接背嵬軍入城，安排吃食住宿，背嵬軍也累壞了，吃飽喝足紛紛大睡。

岳飛強忍著疲憊向顧三狼和耶律勾介紹了一番局勢，叮囑二人堅守城池，不可輕率出城迎戰，有什麼情況立即叫醒他。

顧三狼蒙陛下首賜國姓，心心念唸的就是立下大功以報陛下隆恩，從而封侯拜將榮登天漢凌煙閣。

金軍敗兵會從這裡撤退，這要是幹一把就是蓋世之功，只是撤退的金兵有一兩萬，而且金兵的厲害他可是知道的，就憑著手下幾千人，只有送人頭的份。

“老狗，你是地頭蛇，想一想有什麼辦法立下一份大功？”

不用顧三狼問詢，耶律勾早就在轉動腦筋。

這賊廝鳥的顧三狼居然有這般天高地厚的機遇，耶律勾也不能錯過。

就在耶律勾拍著腦袋想著有什麼辦法時，外面傳來一道怒罵聲：“直娘賊的，要小心火燭，要是燒了柴堆，老子扒了你的皮……”

“火燒！”

耶律勾眼神一亮，想到了一處地方。

於是，耶律勾和顧三狼帶著兩千人抱走了城裡的所有火油和引火物。

完顏宗望高燒不退，完顏宗弼成為全軍主帥，由於完顏銀術可的拼死阻擋，使得漢軍生力軍沒有追上來。

經過幾處最適合伏擊的地點，都沒有漢軍出現，距離礬山縣城已經不遠，完顏宗弼就放下心來。

礬山縣裡的遼軍無足輕重，不去攻城都已經燒高香了，給他們八百個膽子也不敢呲牙，礬山以北是一馬平川，永興又是金國佔據的地盤。

金軍也就逐漸放下心來，戒備心也大為減弱。

神土懣說道：“看來，漢軍也只有那支生力軍了，可惜了，要不是分兵去古北口伏擊耶律大石，這回就能幹掉這支漢軍了。”

完顏宗弼苦笑道：“誰能料到漢軍會大舉出擊，誰又能想到漢軍的戰鬥力這般強悍！”

是啊，這是女真人做夢也未曾想到的事。

就在女真人默默地趕路，路過一片不起眼的地方時，突然，四周火起。

撤退的金軍做夢也想不到，在這個還有些許餘雪未融的天氣裡，居然會被火燒。

火其實並不大，但漫山遍野都是火光四起，星星點點連成一片，看上去還是很壯觀的，身處其中難免恐慌。

一萬多真假韃子和僕從軍一下就崩了。

看著遠處被火燒得四下亂竄的金軍，耶律勾和顧三狼雙雙扼腕嘆息：“哎呦喂，這要是我漢軍在此，就能全殲這金狗賊廝鳥。”

嘆息歸嘆息，耶律勾和顧三狼也沒膽子去阻攔和追殺，開玩笑，這兩千人放放火還行，衝上去只有送人頭的份。

“殺！”

天武軍來到，毫不猶豫地展開追殺。

有了天武軍撐腰，耶律勾和顧三狼這才率部在後面砍一些落單的韃子。

當岳飛醒來得知情況，又氣又急又喜地率領背嵬軍出城追殺。

在經過一天一夜的追殺後，完顏宗弼只率領三千殘部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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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軍傷亡太大，病患太多，朝陽升起都無法再戰。

而兩軍的援軍又是同時到達。

“殺！”

完顏烏故乃率領五千真假韃子來到，見狀大怒殺向長城南面的漢軍。

“殺！”

种師中親率漢軍迎戰而上。

漢金兩軍再一次在古豐長城上廝殺。

兩個時辰後……

雙方援軍大戰一場，完顏烏故乃和种師中見都討不到便宜，就各自打掃戰場帶著傷亡袍澤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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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發生的兩場漢金大戰，震驚了天下。

兩場大戰，都可以用“兩敗俱傷”這個成語來形容。

奉聖州戰場：

金軍方面；完顏彀英、完顏神土懣、孫忠、黃元虎戰死，精銳真假韃子陣亡兩萬餘，僕從軍死傷殆盡。

漢軍方面；背嵬軍大將喬望重傷不治，營指揮使喬槍、宋魚、奚勝陣亡，張顯和牛皋重傷，背嵬軍陣亡三千餘人，貪狼軍陣亡四千餘人，天武軍陣亡兩千餘人，其餘人人帶傷。

古豐戰場；

金軍方面；完顏鄭家等十一個千夫長戰死，陣亡上萬人，主將完顏闍母重傷。

漢軍方面；營指揮使胡坎、劉林、文泰、武橧戰死，漢軍陣亡八千餘人。

漢軍退回大同，金軍退到宣德縣，阿骨打進入宣德縣。

看到完顏闍母的所部慘狀，得知傷亡情況和交戰過程，征戰無數的阿骨打也不免深感震驚。

這漢軍竟然悍勇如斯，竟能在野戰中與大金勇士硬憾而旗鼓相當。

阿骨打麾下部將紛紛請戰：“陛下，末將請發兵攻打大同，為我女真勇士報仇雪恨！”

就在部將紛紛請戰，阿骨打琢磨怎麼打破大同幹掉漢軍雪恨時，另一道軍情緊急送來。

“呃~”

阿骨打一口鮮血吐出。

“陛下，陛下……”

文臣武將紛紛大亂，同時也心下大亂。

大金什麼時候這般敗過？

這場大敗對大金造成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