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齊飛主動開口向著那怪物搭話。

“那隻巨猴與你和張翔的關係不一般,之前你們也對它很好,為什麼最後發展成了這樣。”

怪物覆滿紅棕色絨毛的長尾在月光下甩動著。

犬類搖晃尾巴代表了內心愉悅,貓類則是煩躁不安。

眼前的這個怪物看著像猴子又像是豬,不太好透過擺尾的行為來判斷自己有沒有說錯話。

“你應該也聽說過吧,張翔的腿多年以前為了救我癱瘓了,你不想知道為什麼他能違背醫學恢復如初嗎?就是這畜牲肉的神力。”

王麗芬嗔笑著,暴躁醜陋的臉卻佈滿厭棄。

“畜牲終究是畜牲,我與張翔在山上撿到它以後就好吃好喝伺候著,它為了我們付出血肉也算是報恩了。”

“所以它身上那些傷痕都是你和張翔兩個人做的?”

齊飛聯想到巨猴絕望的目光,還有身上那大大小小,怎麼也無法癒合的傷口。

王麗芬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回憶,她已經憋了很久,充滿了病態的分享慾望。

“起初只需要切下一片200克的肉就足夠了,誰知道後面需要的越來越多,我也想過把它殺了肉凍起來,還是有人提醒了我,只有讓他一直活著,才能用之不竭取之不盡。”

刺耳的笑麻痺了齊飛的大腦,張翔夫婦這殘忍的做法實在讓人咂舌。

“你瘋了,你和張翔都是瘋子。”

齊飛喘息著,彷彿能夠深刻共情巨猴那股無言的絕望。

怪物眼中紅光乍起,好像想起了什麼令她極其崩潰的事情,利爪狠狠刮進眼前的床被,張翔的屍體隨之滾落在地。

“治好他腿的是我,幫他重塑夢想的也是我,但是他卻出軌了!想要拋下我,帶走這個畜牲!”

齊飛只覺身前猛然湧來一股刺骨氣浪,哪怕他已經竭力穩住身形,依舊被輕易掀翻倒在地。

反應過來以後齊飛下意識地抬手把黑棍橫隔於胸前護住心脈。

那怪物的爪子出現的瞬間便與黑棍相撞,發出一陣刺耳的嘶鳴

好快!這傢伙似乎非常善於移動!

黑棍不抗重負地顫抖著,彷彿下一刻就要斷成兩節。

好傢伙,不會真的要交代在這兒了吧!

“沒關係,張翔已經死了,我會殺了你,再殺了那個畜牲!!”

怪物的吼叫伴隨著嘶啞的嗡鳴,肆意發洩著內心的痛苦。

“要怪就怪你自己非要進來,我明明已經給過你機會了,是你們不想要讓我好過!”

王麗芬大吼著瘋狂攻擊著,她不需要齊飛的回應,因為她的心已經回應了自己。

只有殺掉所有知道這段經歷的人,她才能重新恢復正常,永遠忘記這段痛苦的回憶。

齊飛的腕骨因為怪物巨大的壓迫力而酸脹不已,但是他不敢鬆手,不然那爪子下一刻就會扎進他的心臟。

“不要再欺騙自己了。”齊飛咬緊牙關:“你和張翔的事情與那小猴子有什麼關係?它從來沒有對不起你們。”

在兩人對峙的這短短一分鐘內,齊飛的腦中已經瞬間模擬了無數種可能逃脫的方案。

有什麼辦法可以轉移怪物的注意力,或者找到它的弱點來予以攻破。

但是這一切的一切在怪物絕對的力量碾壓下都化為了空談,被壓制住的齊飛甚至連屈腿都很難做到。

齊飛試圖在心中呼喚“讙”來幫忙,但是卻沒有任何回應。

腦中反覆提示著連結受到外力影響。

難道是因為王麗芬剛剛扯開的黑環?

怪物緊貼著齊飛的面容醜陋駭人,佈滿血絲的眼裡卻綴滿了斗大的淚珠,精神狀況極度崩壞。

終於承受不住,齊飛感覺緊閉的喉間湧起一股熱潮,想生生壓下去,但還是劇烈地咳了出來。

一口濃黑的血噴灑而出,散落在黑棍上時爆裂出數丈金光。

齊飛突然感覺身體好像被一種熱流盈滿,自黑棍而生的光芒源源不斷地灌輸進自己的五臟六腑。

“嘭!”

一聲巨響,齊飛在這一刻竟然爆發出了完全不屬於自己的力量,硬生生抵著黑棍把壓在身前的怪物甩了出去。

手背上感覺到一陣溫熱,齊飛立馬反撲在怪物身上,左手緊拽著它扎手的毛髮,右手黑棍高高舉起。

怪物大張著嘴,目光被齊飛手裡的黑棍牢牢吸引,聲音滿是顫抖。

“你!你為什麼有這樣的力量!不可能!”

“砰!”

這一棒子是朝著怪物的額頂落下的,卻被它抬手揮開,順著脖頸把肩膀破開碗口大的紅痕。

怪物在這一刻也慌了神,伸手想要阻擋,卻完全攔不住已經殺紅了眼的齊飛。

落下的棍雨毫無章法可言,齊飛只掌握了一個技巧,亂拳打死老師傅。

“你到底是誰!”

“砰!”

“你瘋了!你瘋了!”

“砰!”

一棍接著一棍,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能給她反撲的機會!

不然死的一定會是自己!

空氣中飄散出嫋嫋青煙,黑棍上的銅錢每一枚都散發出足以灼傷它皮毛的熱流。

落在怪物身上就成了一個大號的烙鐵,手起棍落便帶走一塊焦糊的皮肉。

齊飛也是下了死手,每一下都蓄滿了力揮砸在怪物的頭上。

那怪物眼見著就要支撐不住,濃黑的臭血從從傷口處涓涓流出。

滿身的皮毛逐漸模糊,顯露出王麗芬柔嫩得肌膚,上面佈滿了青紅相間的淤痕。

“好哥哥,不要再打我了。”

悲傷的女子發出帶著請求的嗚咽,她似乎真是痛極了,喉嚨滾動便落下一串晶瑩的淚珠。

原本機械性地揮舞著黑棍的齊飛一瞬間被召回了些許理智,呆愣了一秒。

荒誕的念頭在他的腦海湧出。

自己現在在打的到底是一個怪物,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

也就是這短短一刻,怪物長尾一甩,把齊飛從身上卷落,接著一個翻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不好!這聲音有迷惑效果!

跌坐在地的齊飛迅速起身衝向房門,一腳頂在門口的梳妝櫃上。

“只要你答應認罪,或許我們可以坐下來一起談談。”

經歷了先前一遭,齊飛的體力早已臨近崩盤,但他還是拿出了所有的力氣維持著身體的平衡,

不能在那個狡猾的女人面前展現出自己虛弱的一面,不然張翔現在的模樣便是自己的前車之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