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週新書榜,雖然沒機會上去了,但也得吆喝吆喝各位捧個人場!)
對於院試流程,身為老童生的陳晉早輕車熟路:
報名、結保、看場……
考前各項工作有條不紊,準備得相當充分。
由於茂縣是大縣,本地設定有考場,不用跑到府城去,節省了諸多工夫,省錢又省事。
在考試前一天,王復登門拜訪,看到武館演變成鐵匠鋪了也不驚詫。
看得出來,這一段時日的閉門苦讀,其脾性沉穩了許多,不再那麼跳脫了:“陳兄,正如你所說的,人是會變的,會成長,會成熟。”
陳晉笑道:“那就好。”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眾童生早早起身,前往考院排隊,準備進場。
除了童生考子以外,更有不少親朋家人送考的,有的手拿甘蔗,有的牽著馬來,還有的捧著香火……
諸如種種,算是盤外奇招,在形式上給予考生支援。
王復身邊,便是一大家子前來送考,爹孃妻兒全部到場。
陳晉第一次見到王復妻子,並沒有像其所說的那般身材走了樣,卻是個面目秀婉的女子;
一對兒女也頗為可愛,彬彬有禮的樣子。
相比之下,陳晉孤家寡人,輕裝上陣。
大伯一家沒有人來,他們是覺得來也沒有什麼用,反而會給陳晉增添麻煩,造成困擾。
畢竟鄉下人和城裡人,在地理位置上,有著偌大區別,諸事不便。
而且在他們心目中,陳晉已能獨當一面。
不過周家的人倒是來了,簇擁著周明在另一邊。
雖為同鄉,但不同姓,平常也不對付,就沒有打招呼。
很快到了時辰,考生排好隊,接受檢查,魚貫進場。
故地幾回遊,更有新感受。
到了裡面,經過前院時,陳晉去感受那尊豎立的聖賢雕像,並沒有察覺到靈韻神性的存在。
想來也是,此神像安放於此,只有開考之日才能接受些香火,平時皆是門庭冷落,哪能萌生出靈性來?
不過是具形式罷了。
院試分正試、複試兩場,每場各考一天,由一州學政主持監考。此乃翰林出身的三品大員,身份等同巡撫或欽差,稱得上位高權重。
不過這些與考生關係不大,根本接觸不到,考生要做的,便是好好考試寫文章。
兩天後,考完散場,各家各有情態。唉聲嘆氣者有之、如釋重負者有之、更有嚎啕大哭的。
王復來請陳晉去茂林館喝酒,全程不問考題文章,竟是十分沉得住氣。
隨後到青山劍鋪,凝視著牆壁上懸掛的刀劍器具出神。
石奇峰見到他,打趣道:“王大公子,你考過試了,是不是該訂製一把新劍來耍?如今我鑄劍技藝大有長進,成品可比你那把青雲劍更勝一籌。”
王復有所意動,隨即嘆道:“我這半年都是捧書拿筆,青雲劍掛在牆上,已經很久沒有出過鞘了。”
石奇峰眨了眨眼睛:“哦,那你不想當大俠了?”
王復乾咳一聲:“當大俠也得吃飯呀,況且我有自知之明,沒有那等本事。”
石奇峰聽到,大笑起來:“你總算悟了。”
王復也笑了,只是笑容中蘊藏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苦澀,話題一轉:“你們聽說了沒,咱們縣的楊大人將要升遷調走,新的縣尊不日便來上任。”
陳晉眉頭一挑:“所以呢?”
王復看著他,慢慢道:“據說新任縣尊姓趙,來自信州趙家。”
陳晉神態不變:“這麼說來,和那趙主薄是一家的?”
“嗯,只不過趙主薄屬於庶出旁支,這位趙縣令則是真正的嫡出,二甲進士出身。”
王復想從陳晉的神色上觀察出些端倪。
關於趙主薄那樁懸案,他始終心存懷疑,但識趣地沒有當面直問。
陳晉笑道:“聽起來挺厲害的,希望會是個好官。”
王復點點頭:“我也希望是。”
在楊縣令任職期間,茂縣稱得上繁榮穩定,過得不錯。
吃過晚飯後,石奇峰來問陳晉:“先生,你說這新任縣尊會不會是衝著咱們來的?”
陳晉淡然道:“不用疑神疑鬼。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早成為無頭懸案,他就算想查,也查不出什麼線索來。我估計著,就是正常的官場人事更迭。”
作為大縣級別,茂縣縣令的位置向來熱門,當楊縣令要升遷離開,留下的空缺自然引得眾家爭奪。
其中趙家能夠脫穎而出,宗族弟子得以上位,不管怎麼看,都屬於官場博弈角力的結果。不可能說為了查趙主薄的案子,而特地跑來這當官。
那樣就顯得本末倒置了。
石奇峰為江湖出身,渾身草莽氣,對於官場上的彎彎道道就屬於門外漢了。
陳晉又道:“但縣上換了主官,又不知對方是個什麼樣的脾性,做事會是個什麼路數,凡事應當注意小心些。”
石奇峰沉聲道:“明白。”
……
院試評卷自成體系,由外地的書院山長擔任,他們閱卷評分的效率頗高,畢竟考試的內容比起鄉試會試那些相對簡單許多,工作量也就沒那麼大了。
還有一點,便是童生們的水平參差不齊,差別很大,很多卷面文章,一眼就能分得出優劣,爭議性較低。
故而不出幾天,就到了放榜的日子。
院試放榜,自比不過鄉試的桂榜,以及會試殿試的金榜。
俗話所說的“金榜題名”,原本主要是指進士榜,但傳著傳著,大家都不管了,甭管什麼樣的考試,都能說一句“金榜題名”,好聽、吉利、有牌面。
一大早,王復便坐著車過來,找陳晉一起去看榜。
其實只要榜出了,結果便已註定,無法再更改,去看或不去看,都是那樣。
然而現場看榜屬於一種形制儀式,不可缺失,甚至有玄學說法,說虔誠地去看榜,會增加榜上有名的機率。
當兩人來到考院外,因為來得早,能佔據到個好位置。
沒過多久,人越來越多,黑壓壓一大片。這時候再想擠進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時間在焦慮和期盼中一點點流逝,終於等到考院開門,有數名小吏走出,然後把長長的榜單張貼到院牆之上。
陳晉眼力非凡,善於捕捉,抬頭一掃,便捉到了自己的名字。
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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