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現在他應該在這裡安慰自己!

“混蛋……大混蛋……”

寧榮榮吸了吸鼻子,將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裡。

“等我回去了,你一定要……一定要給我重新做一碗紅棗蓮耳羹,不,做十碗!”

……

與此同時,天斗城,太子府。

天色,尚且矇矇亮。

東方的天際,只泛起一抹魚肚白。

庭院之中,一道修長的身影已經開始練劍。

沒有魂力波動,沒有劍氣縱橫。

塵景辭只是手持一柄普通的鐵劍,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最基礎的劈、砍、刺、撩。

動作樸實無華,卻自有一股說不出的韻律。

而在不遠處的偏僻小廚房裡,一縷溫暖的炊煙,正嫋嫋升起。

公孫離穿著一身便於活動的素裙,額前的碎髮被一根簡單的布帶束起,正專心致志地忙碌著。

她將熬煮得軟糯香甜的米粥盛入碗中,又將幾碟精緻的小菜擺好。

就在她準備將早餐端出去時,小腹處卻傳來一陣細微的絞痛。

少女的動作微微一頓,白皙的俏臉上閃過一絲不適。

她知道,這是自己的月事來了。

但,也僅僅是停頓了一瞬。

她抬起手背,輕輕擦去額角沁出的薄汗,看著托盤裡那份為自家公子精心準備的早餐,嘴角不由自主地彎起一抹溫柔的弧度。

沒關係的。

只要能讓公子在練完劍後,第一時間吃上熱乎乎的早飯,這點小事,又算得了什麼。

她端起托盤,腳步輕快地走了出去。

……

另一邊,雪清河的寢殿內。

“嗯?”

睡夢中的雪清河,瓊鼻微微動了動,被一股奇異的食物香氣喚醒。

這香味清淡雅緻,不似府裡大廚那般油膩厚重,卻偏偏勾人食慾。

她緩緩睜開眼,喚來侍女更衣。

“管家呢?”

“殿下,老奴在。”一位老管家恭敬地走了進來。

雪清河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衣冠,一邊隨口問道:“今日府裡是換了新廚子嗎?這早膳的香氣,倒與往日不同。”

老管家聞言,微微一躬身,臉上帶著一絲困惑。

“回殿下,並未更換廚子。今日的早膳,依舊是往日的那些吃食。”

不是府裡的廚子?

雪清河眉頭微蹙,心中的好奇更盛。

她循著那股愈發清晰的香氣,信步走出了自己的寢殿,一路來到了庭院。

然後,她便看到了那讓她有些意外的一幕。

庭院的石桌旁,塵景辭剛剛收劍而立,公孫離正將一碗冒著熱氣的粥,和幾碟小菜擺放在他面前。

香氣的源頭,竟是在這裡。

雪清河的目光,在公孫離那張帶著溫柔笑意的臉上停留了一瞬。

不知為何,心底竟泛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

憑什麼?

憑什麼塵景辭這個除了練劍什麼都不懂的呆子,能有這麼好的女孩,日日為他洗手作羹湯?

她正這般想著,目光卻不自覺地,又落在了塵景辭的身上。

少年剛剛練完劍,額角帶汗,氣息悠長。

他隨手一揮,一道無形的勁氣掠過,將旁邊花圃中一片即將飄落的葉子,從中斷開,切口平整如鏡。

而他手中,並無長劍。

那一瞬間,晨曦的光芒恰好落在他專注的側臉上,勾勒出分明的輪廓。

雪清河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這傢伙……用劍的時候,好像……還真有那麼點小帥。

……

光陰似箭,一年時光匆匆而過。

這一年裡,塵景辭的魂力修行速度,依舊算不上快。

但靠著日復一日、雷打不動的刻苦堅持,他終究還是穩穩地踏入了二十級的大關。

魂力等級,並不代表他的全部實力。

他對青蓮劍意的感悟,早已今非昔比。

如今的他,甚至已能做到心念一動,劍意自生。

飛花摘葉,皆可為劍。

而雪清河的胃,也在這一年裡,被公孫離的廚藝徹底征服。

從一開始的偶爾蹭飯,到後來,她乾脆捨棄了太子府大廚精心準備的膳食,每日都雷打不動地與二人一同用飯。

甚至為了能第一時間吃上那口熱乎的早餐,她竟也養成了早起的習慣。

美其名曰,陪同塵景辭一同晨練,探討魂師的修行之道。

於是,太子府的下人們,便時常能看到這樣一幅奇異的景象——

清晨的庭院裡,他們那位尊貴無比、清雅絕倫的太子殿下,正與那位塵公子並肩而立。

一人練劍,一人旁觀。

偶爾低聲交談幾句,氣氛融洽得不可思議。

有不明就裡的侍女,還會悄悄跟同伴咬耳朵。

“你看,殿下跟那位塵公子,關係可真好啊……”

“是啊是啊,就是……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你說,咱們的太子殿下……是不是對女人不感興趣啊?”

這一年,除了練劍與蹭飯,倒也不是全無波瀾。

比如獨孤雁。

這姑娘自從在皇家學院的模擬戰中,第一次輸給公孫離後,便像是跟二人槓上了。

三天兩頭,總要尋些“切磋”的由頭來找麻煩。

結果嘛,自然是次次被阿離用那柄神出鬼沒的千機傘,收拾得服服帖帖。

可偏生這丫頭韌性十足,屢敗屢戰,樂此不疲,倒也成了皇家學院一道奇特的風景線。

終於,在某個清晨,塵景辭體內那道魂力瓶頸,應聲而破。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睜開雙眼。

二十級了。

他停下了日復一日的修煉,看向身旁為他擦汗的阿離。

是時候,進行第二次召喚了。

塵景辭想起了第一次召喚阿離時的動靜,那股力量波動,竟被遠在百里之外的七寶琉璃宗宗主寧風致所感知。

這一次,不能在太子府裡了。

得換個更穩妥,更無人打擾的地方。

“阿離。”

“我在,公子。”

“咱們……去天斗城郊外開間客棧吧。”

公孫離聞言,微微一愣,隨即莞爾一笑,眼中滿是信任。

“好,都聽公子的。”

於是,沒過幾日,天斗城南一處僻靜的街道上,多了一間名為“有間客棧”的小店。

客棧很小,老闆是個每日只顧在後院練劍的少年,掌櫃的,則是個廚藝精湛、笑靨如花的漂亮姑娘。

客棧開張之日,門可羅雀,後院之中,卻正進行著一場無人知曉的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