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快,公孫離比她更快。

甚至沒有人看清少女的動作。

只聽“錚”的一聲輕響。

那柄看似普通裝飾品的紙傘,已然在公孫離手中撐開。

傘面旋轉,楓葉如畫。

下一刻,傘骨之間,迸射出無數道細密的寒光!

嗖嗖嗖嗖嗖——!

破空之聲,尖銳刺耳!

那不是普通的暗器,而是一枚枚精緻小巧,宛如楓葉般的金屬飛鏢。

數十枚飛鏢,形成了一張疏而不漏的天羅地網,精準地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什麼?!”

獨孤雁瞳孔劇縮,她甚至來不及催動自己的第一魂技,便感覺自己的衣袖、裙襬、髮梢……傳來一陣陣被釘住的撕裂感。

嗤啦!嗤啦!

等她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已經被數十枚楓葉鏢,以一種極其屈辱的姿態,牢牢地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她身後的碧磷蛇武魂,也因為魂力中斷,發出一聲不甘的嘶鳴,化作點點綠光消散。

全場,一片死寂。

所有圍觀的學員,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張大了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秒……秒殺?

而且還是用這種聞所未聞的方式!

那柄漂亮的紙傘,竟然是魂導器?

玉天恆的瞳孔之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無比的神色。

他看得分明,那少女從始至終,連武魂都未曾顯露。

雪清河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轉瞬即逝。

公孫離“咔”的一聲收起千機傘,重新乖巧地站回塵景辭的身後。

塵景辭從頭到尾,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被釘在地上,滿臉漲紅、羞憤欲絕的獨孤雁,而後轉向雪清河。

“殿下,我們可以繼續參觀學院了嗎?”

……

此一戰,塵景辭與公孫離,名動天鬥。

但塵景辭對此,並未太過在意。

每日的生活,除了在學院的擬態環境下,與公孫離一同修行,享受著二人世界的甜蜜之外。

便是偶爾去一趟太子府。

“太子殿下,我觀你府中藏書頗豐,可否借幾本劍譜秘籍一閱?”

這是他最常用的藉口。

雪清河自然不會拒絕。

只是,每當塵景辭站在書架前,看似認真地挑選秘籍時,總會“不經意”地靠得極近。

近到雪清河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清爽的皂角香氣。

“雪兄,你又臉紅了。”

塵景辭會突然轉過頭,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這書房裡,也不熱啊。”

每到這時,雪清河總會感覺自己的太子儀態,即將維持不住。

至於獨孤雁。

這位蛇蠍美人,也不知是何緣故,竟彷彿被打上了癮。

每隔三五日,便會氣勢洶洶地找上門來。

然後,在公孫離的千機傘下,被換著花樣地再次擊敗。

日子,就在這般修行、逗弄與被找茬的迴圈中,悄然流逝。

而與此同時,遠在另一邊的史萊克學院。

戴沐白、馬紅俊、朱竹清,以及從七寶琉璃宗跑出來的寧榮榮,已經在此處生活了一小段時間。

只是,寧榮榮的日子,過得並不舒心。

今天,她又不想去上課了。

“肚子好痛……”

少女蜷縮在床上,小臉蒼白,額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然而,不解風情的怪物學院老師趙無極,哪裡曉得女孩子家的這點私密事。

他只當是這位小公主又在犯懶,便大手一揮,將自告奮勇的奧斯卡派了過來。

美其名曰,同學之間要互相關愛。

實際上,是想給這兩個輔助系魂師,創造一些相處的機會。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誰啊?”寧榮榮有氣無力地問道。

“榮榮,是我,奧斯卡!”

門外傳來奧斯卡那獨有的,略帶幾分猥瑣的磁性嗓音。

“趙老師讓我來叫你去上課!他說你要是再偷懶,就罰你去操場跑二十圈!”

寧榮榮抱著肚子,痛苦地皺起了眉。

“我不舒服,肚子疼,去不了。”

門外安靜了一瞬。

隨即,奧斯卡恍然大悟的聲音傳來。

“肚子疼?這好辦啊!”

房門被推開,奧斯卡一臉“交給我”的自信表情,走了進來。

他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寧榮榮,嘿嘿一笑,立刻開始念動自己的魂咒。

“老子有根大香腸!”

光芒一閃,一根熱氣騰騰,散發著奇異香氣的恢復大香腸,出現在他手中。

“來,榮榮!”

奧斯卡將香腸遞到寧榮榮面前,滿臉得意。

“吃了我的恢復大香腸,保證你藥到病除,馬上就生龍活虎了!”

寧榮榮呆呆地看著眼前那根碩大的香腸。

又看了看奧斯卡那張寫滿了“快誇我”的臉。

一股無名之火,混雜著委屈與羞憤,直衝天靈蓋。

“奧斯卡——!”

一聲尖叫,震得屋頂的灰塵簌簌落下。

“你給我滾出去——!!!”

一個枕頭,被她用盡全身力氣砸了過去。

奧斯卡一臉懵逼地被趕出了房間,聽著身後“砰”的一聲巨響,兀自不解地撓了撓頭。

“奇怪,我的香腸不好用嗎?”

房間內,寧榮榮把自己蒙在被子裡,氣得渾身發抖。

可氣著氣著,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她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另一個人。

想起了在七寶琉璃宗時,自己第一次來月事,又怕又疼,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敢見人。

那時候,塵景辭也是笨手笨腳地站在門外。

他嘴笨,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站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多喝熱水”。

可一個時辰後。

當他再次敲開房門時,手裡卻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紅棗蓮耳羹。

少年看著她,耳根有些泛紅,眼神卻很認真。

“喝了,暖身子的。”

想到這裡,寧榮榮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她將被子拉下來,望著天花板,喃喃自語。

“那個傢伙……除了滿腦子都是劍道之外,好像……對我也不錯哦。”

寧榮榮的思緒,早已飄回了七寶琉璃宗。

她越想,心中便越是委屈。

是,她承認,當初在宗門大殿上,當眾說出那番話,是傷人了些。

可那又怎麼樣?

他一個覺醒了廢武魂的傢伙,難道不該受著嗎?

他應該跪下來求自己,而不是一聲不吭地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