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在我面前，也配談天？

“風家，以‘天機紊亂，卜算不出’為由，封山不出。”

“我說的，可對？”

當凌天那平淡的、不帶絲毫煙火氣的質問，如同天憲般落下時，虛空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匯聚到了那個仙風道骨、手託青銅羅盤的老者身上！

風家老祖，風玄！

與金無量那瞬間的驚恐失態截然不同，風玄的臉上，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慌亂。

他那雙彷彿能洞悉天機的眼眸，在聽到凌天質問的瞬間，反而閃過了一絲，如釋重負般的悲憫。

是的，悲憫。

彷彿，他不是那個即將被審判的罪人，而是一個，承載了萬古委屈與苦難的聖者。

“唉……”

一聲，充滿了無盡蒼涼與無奈的嘆息，自風玄口中悠悠傳出。他對著凌天，再次深深一稽首。

“道友，你，知其一，卻不知其二啊。”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彷彿能安定人心的奇異魔力，緩緩在天地間迴盪。

“仙古末年，白虎王喋血北門，老夫，豈能不知？豈能不痛？”

“只是，道友你並非我界修士，你又怎會知曉，我風家，身負著何等重要的天命！”

風玄緩緩舉起手中的青銅羅盤，那羅盤之上，八卦流轉，天干地支閃爍，彷彿承載著一片浩瀚的星空宇宙！

“我風家，乃是天機守護者！世代以身合道，卜算吉凶，為的，便是守護帝關的萬古龍脈！”

他話鋒一轉，聲音陡然變得激昂而悲壯！

“那一戰之前，老夫曾三度以本命精血祭祀羅盤，卜算天機！可得出的卦象，卻是前所未有的大凶之兆——‘龍脈傾覆，帝關不存’！”

“卦象顯示，那一戰，乃是異域佈下的絕殺之局！其真正的目的，並非是白虎王，而是想借此戰，引動我九天十地所有頂級戰力出動，再以一件禁忌古器，引爆帝關之下沉睡的龍脈！”

“若我風家當時出戰，不僅救不了白虎王，反而會正中敵人下懷，導致整座帝關，提前億萬年，化作一片廢墟啊！”

風玄老淚縱橫，捶胸頓足，一副為了大局，不得不忍辱負重的悲愴模樣。

“為了保全帝關，為了不讓異域的陰謀得逞，我風家，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封山不出，揹負這萬古的罵名！”

“道友，你說，我風家……”

“冤不冤啊？！”

好一個顛倒黑白！

好一個忍辱負重！

此言一出，虛空之中，那些本已嚇破了膽的不朽道統巨擘們，眼中，再次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原來如此！原來風老竟揹負瞭如此沉重的委屈！”

“我就說，風家世代忠良，豈會做出那等背信棄義之事！”

“此人不過一介外來者，懂什麼天機！他這是在汙衊我九天十地的英雄！”

一道道神念，再次變得活躍起來，他們彷彿找到了主心骨，竟是隱隱有將矛頭，重新對準凌天的趨勢！

就連帝關城牆之上，無數不明真相的修士，眼中也露出了迷茫與動搖之色。

風玄這番說辭，實在是太有迷惑性了！他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為了守護蒼生，不惜揹負罵名的悲情英雄！

然而，面對這堪稱天衣無縫的辯解，面對這足以扭轉乾坤的輿論。

斬仙台上，凌天，卻笑了。

他笑得，是那樣的隨意，那樣的輕蔑。

彷彿，他聽到的，不是一位至尊賭上道心的悲壯辯解，而是一個，跳樑小醜，在生命盡頭，最滑稽的表演。

“天機？”

他緩緩抬起眼，那雙，燃燒著九色龍火的眸子，平靜地，注視著風玄。

“你說的，或許，是真的。”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風玄，更是一愣！他準備好的一萬句反駁，都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裡！

他……他這是什麼意思？

“你那羅盤，看到的，或許的確是‘帝關不存’的大凶之兆。”凌天的聲音，依舊平淡，“但你，有沒有想過……”

“為何，它會是大凶之兆？”

他緩緩抬起手，那枚，剛剛映照出仙古鐵證的【人王印】，再次，綻放出了璀璨的神光！

“因為，天，不想讓你看見真相。”

“因為，這帝關，在哭泣！”

“因為，這片土地，在憤怒！”

凌天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驚雷，轟然炸響在每一個人的神魂深處！

“你所謂的‘天機’，不過是，七王之怒，英魂之怨，矇蔽了爾等的眼！”

“你以天機為證？”

凌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到極致的弧度。

“可笑！”

“在我面前，你也配談天？！”

“此關，即是天！”

“此地的萬古英魂，便是天意！”

轟——隆——隆——！！！

話音落下的瞬間，凌天，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沒有去攻擊風玄，也沒有去攻擊那尊青銅羅盤！

他，只是，將那枚綻放著無盡神光的【人王印】，對著腳下，這座，亙古不朽的帝關城牆，輕輕地，按了下去！

“嗡————”

沒有驚天動地的神能爆發。

只有一聲，彷彿來自紀元之初的、蒼涼而古老的共鳴！

那一刻，整座帝關，活了！

是的，活了！

那由無數仙金神料鑄就的城牆，那每一塊，都曾浸染過英雄血的青石板，那矗立在城頭的、早已熄滅了萬古的烽火臺……

在這一刻，齊齊，綻放出了一股，肉眼不可見，卻又真實存在的、充滿了無盡悲與怒的……

意志之光！

這股意志，太龐大了！太浩瀚了！它，是無數個時代，所有戰死於此的英魂，最不甘的執念所化！

而此刻，這股，沉睡了萬古的“帝關之魂”，被凌天，以【人王印】為鑰匙，徹底，喚醒！

“咔——嚓——！！！”

虛空之中，風玄手中的那尊青銅羅盤，竟是，在沒有受到任何外力攻擊的情況下，發出了一聲，無比淒厲的哀鳴，自中心開始，寸寸崩裂！

“噗——！！！”

風玄如遭雷擊，猛地噴出了一口本命精血，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狼狽地倒飛了出去！

“我的羅盤！我的道！這……這不可能！”他披頭散髮，狀若瘋魔，“為何！為何會反噬！為何！”

他的羅盤，以卜算天機為道！可此刻，它所卜算出的“謊言”，與這片天地，最真實的“意志”，產生了最根本的衝突！

它，被這帝關的“天”，活生生地，震碎了道基！

“因為，它在說謊。”

凌天的聲音，冰冷而無情。

他緩緩抬起那隻，按在城牆之上的手。

只見，那帝關的城牆，竟是如同水面一般，盪漾起一圈圈的光暈！光影流轉之間，一幅，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宏大，更加清晰，也更加殘酷的仙古畫卷，被這帝關本身，強行，映照在了九天之上！

畫面中，風家道觀緊閉，老祖冷眼旁觀，吐出“天意”二字……

鐵證如山！

這一次，不再是凌天的一面之詞，而是，這帝關本身，在為那戰死的白虎王，鳴冤！

“現在。”

凌天的聲音，如同死神的最終宣判。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不……不……”

風玄，徹底崩潰了！他看著天穹之上，那幅，由帝關意志親手映照出的鐵證，發出了，此生，最絕望，也最不甘的嘶吼！

“這不可能！這是幻象！是你偽造的！”

“偽造？”

凌天笑了。

他緩緩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這個，已經徹底瘋掉的老東西。

他那雙，平靜的眼眸，緩緩轉向了虛空之中，那些，早已被嚇得面無人色，連大氣都不敢喘的，拓跋家主、徐家老祖等人。

“下一個，是你們，自己滾上來。”

“還是，要我，親自去請？”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股比之前，審判金家、風家時，還要恐怖十倍的無上殺意，轟然爆發！

然而，就在這股殺意，即將鎖定拓跋家與徐家的瞬間！

異變，陡生！

轟——隆——隆——！！！

一聲，彷彿是整個紀元，都在哀鳴的巨響，自那，遙遠的、被無盡混沌所籠罩的……

天之獸！

帝關的另一端，那片，屬於異域的古老宇宙，竟是在這一刻，劇烈地，顫動了起來！

一道，古老、滄桑，卻又充滿了無邊怒火的無上意志，跨越了無盡的時空，無視了帝關的法則壁壘，化作滾滾天雷，清晰地，響徹在每一個人的神魂之中！

“能喚醒帝關之魂……”

“藏頭露尾的鼠輩，終於，肯露出些許馬腳了嗎？！”

“給本座……”

“滾出來，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