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烘爐初燃，萬道為薪

轟！！！

當凌天張開嘴，對著那枚還在滴淌著神魔之血的“獵神樁”，猛地一吸時，整個世界，彷彿都被按下了靜音鍵！

張鐵山那句驚駭的“不可”，卡在了喉嚨裡，化作了倒吸涼氣的“嘶嘶”聲！

石敢當那雙銅鈴般的大眼，瞪得差點從眼眶裡飛出去，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彷彿已經感覺到那玩意兒在自己胃裡翻江倒海！

所有幸存的城卒，都如同被九天神雷劈中的凡人，一個個化作了石雕，大腦一片空白！

瘋了！恩公他，一定是瘋了！

那是什麼東西？！那是用神魔的腐肉、不朽的怨血，混合了萬種連至尊都要忌憚三分的奇毒，煉製而成的歹毒之物！別說吃了，就是沾染上一絲，都足以讓神火境的強者化為一灘膿血，神魂俱滅！

可現在，凌天，竟是將它，當做了點心？！

“咕咚。”

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那枚人頭大小、散發著詭異甜香與不詳紅光的獵神樁，竟真的化作一道流光，被凌天，一口，吞入了腹中！

“完了！”張鐵山的腦子裡，只剩下這兩個字。

然而，預想中，凌天肉身腐爛、神魂崩碎的場景，並未出現。

“呃……”

凌天，只是，輕輕地，打了個嗝。

一股，混雜著神魔怨念與奇毒芬芳的黑紅色煙氣，從他口中，悠悠飄出。

緊接著，他的身體，開始發光！

不是神聖的金光，也不是祥和的白光。而是一種，無比妖異的、彷彿來自於九幽之下的血色光芒！一道道，比髮絲更細的黑色魔紋，與金色的神性符文，如同活過來的毒蛇與神龍，在他的面板之下，瘋狂地遊走、衝撞、廝殺！

“啊——”

凌天，終於發出了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哼！他那具本就破敗計程車卒身軀，在這一刻，竟如同一個被吹到極限的氣球，寸寸龜裂！金色的血液，與黑色的毒液，混合在一起，從那無數道裂痕之中，噴薄而出！

“恩公！”張鐵山等人，駭然失色，就要衝上去。

“都別動！”凌天的聲音，雖然因為極致的痛苦而變得有些扭曲，卻依舊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守住心神！看好了！”

“這，便是我要傳你們的，第一法！”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竟是不管不顧那即將崩碎的肉身，緩緩地，盤膝坐下！

他的神魂，在這一刻，化作了一尊，亙古不朽的無上神祇，俯瞰著自己體內那片，早已化作混沌戰場的“宇宙”！

那獵神樁中，蘊含的能量，何其恐怖！神魔的精血，如同決堤的星河，瘋狂地衝擊著他脆弱的經脈！萬種奇毒，化作了億萬只猙獰的蠱蟲，啃食著他的五臟六腑！而不朽者的怨念，更是化作了心魔，咆哮著，要將他的神魂，拖入無邊地獄！

換做任何一個修士，哪怕是至尊親至，面對這等內外交困的絕殺之局，唯一的下場，便是道毀人亡！

可他，是凌天！是那個，曾獨對三尊準仙帝，殺到紀元沉淪的帝者！

“區區殘渣，也敢在本帝體內放肆？！”

一聲無聲的咆哮，自他的神魂本源處炸響！

“我之道，為【薪傳】，為熔鍊，為包容！”

“今日，便以你這神魔為薪，以你這萬毒為柴，以你這不朽怨念為火！”

“於我體內，鑄我神藏，燃我第一爐，不滅神火！”

“給我凝！！！”

他的帝者意志，在這一刻，化作了最霸道、最不講道理的秩序神鏈！他沒有去驅散，沒有去壓制，而是以一種，更加瘋狂、更加野蠻的方式，開始了鍛打！

他以神魔精血為錘，狠狠地，砸向那萬種奇毒！以萬種奇毒為砧，狠狠地，碾向那不朽怨念！

正與邪！生與死！神與魔！在這小小的身軀之內，展開了一場，最原始、最混亂的“道之互噬”！

而在那無窮無盡的碰撞與湮滅之中，一縷，最本源、最純粹的“混沌之氣”，緩緩地，誕生了！

“就是現在！”

凌天心念一動，那縷新生的“混沌之氣”，如同燎原的火星，瞬間，點燃了他全身的氣血！

轟！！！

一尊，暗金色的、彷彿亙古便已存在的、三足兩耳的【熔爐】雛形，在他的丹田神闕之中，轟然成型！其內壁之上，自然浮現出兩個古樸的文字——【薪傳】！

【神藏】九重天，第一重天【氣血烘爐】！

第一轉，【人轉】，功成！

“嗡——”

【薪傳鼎】，轟然一震！一股無匹的吸力，從中爆發！它不再是被動地承受，而是主動地，開始了瘋狂的吞噬與煉化！

那狂暴的神魔精血，被吸入鼎中，瞬間便被煉化成了最精純的生命能量！那猙獰的萬種奇毒，在鼎火的煅燒之下，竟是褪去了所有的毒性，化作了滋養神魂的無上大藥！而那不朽的怨念，更是成為了最好的燃料，讓那爐火，越燒越旺！

凌天身上那無數道龜裂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他那本就破敗計程車卒身軀，在這一刻，竟如同神金般，開始綻放出寶光！

“俺……俺的姥姥啊……”石敢當，結結巴巴地，看著這一幕，他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齜牙咧嘴。“頭兒，恩公這是把毒藥當飯吃啊？俺娘說吃錯東西會拉肚子的。”

“你懂個屁！”張鐵山，雖然也同樣震撼得無以復加，但他卻從凌天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道韻”！那是一種，破而後立，向死而生，將一切毀滅都化作自身養料的無上霸道！

他彷彿明白了，為何恩公，會說出那句“傳你們第一法”！這，才是真正的修行！不是去感悟天地，不是去吸收靈氣！而是，去戰勝！去征服！去將一切外物，都化作，點燃自身神火的薪柴！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那枚被凌天吞噬的“獵神樁”，在被徹底煉化之後，一股，比之前噬魂霧，濃郁了萬倍不止的“生命精氣”，如同狼煙般，自凌天的天靈蓋，沖天而起，直入那無盡的黑暗虛無！

“不好！”張鐵山臉色劇變！他知道，真正的麻煩，要來了！

那獵神樁，本就是誘餌！如今，被凌天煉化之後，這誘餌的“香味”，何止放大了千倍萬倍？！

果不其然！

“咚……”

“咚……”

“咚……”

一陣，沉悶的、如同太古神人心跳般的巨響，自那無盡的、死寂的界海黑暗之中，緩緩傳來。

那聲音，很遠，卻又很近。彷彿，每一下，都直接敲擊在他們的心臟之上！

張鐵山等人，只感覺一陣氣血翻湧，神魂欲裂，修為稍弱的幾人，更是當場噴出了一口鮮血！

“那……那是什麼東西？！”斥候老兵，駭然地，望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在那片永恆的黑暗之中。

一雙，大到無法用裡計的、漠然的、彷彿亙古長存的巨大眼眸。

緩緩地，睜開了。

它，被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