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二荀的分歧

“真是豈有此理！呂布此獠到底要做什麼？九卿高官說抓就抓，他到底有沒有把朝廷、把國法放在眼裡？”

太傅官邸，得知呂布將丁原抓了之後，許多官員都到這裡向袁隗請願，希望他能為丁原主持公道，也往下壓一壓呂布的勢頭。

呂布自從來到洛陽之後，就與朝堂百官格格不入。

不僅對百官沒有什麼敬畏，更是牢牢把控著兵權，成為百官誰都不願意提起，卻又都心知肚明的頭頂懸劍。

尤其在之前的朝會上，呂布不過區區護駕之功而已，卻憑著他對軍隊的掌控，讓朝廷不得不拔高了對他的嘉獎。

他一個邊疆來的無名之輩，不僅直接被封為鄉侯，更是直接成為了九卿高官。

這樣都還不算，他甚至還會迎娶長公主，乃至成為權傾朝野的外戚。

有太多人對呂布不滿。

此前，有著皇權、相權以及軍權的聯合壓制，他們不得不壓抑自己。

只寄希望於袁隗能拿出自己士族領袖的氣魄，將呂布打壓下去。

但他們等來的卻是袁隗與呂布的妥協。

對於袁隗的選擇，他們疑惑不解，卻沒有膽子、也沒有理由當面質疑。

如今，眼見著同樣位列九卿的丁原，竟然被呂布說抓就抓。

他們終於逮到機會，許多人一起來太傅府向袁隗討要說法。

官員們群情激憤，上首的袁隗看起來正在耐心傾聽，實際眼神卻有些混沌。

兩側的席位上，袁基、袁紹、馬日磾、伍瓊等高官也赫然在列。

面對百官接二連三的抨擊，他們沒幾個人會去在意。

這些官員固然是朝廷的基石，卻也真的決定不了什麼大事。

相比之下，揣摩呂布真正的想法，以及之後要怎麼應對，才是他們的當務之急。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真的感覺呂布正變得越來越棘手，他就靠著那四千騎兵的基本盤，似乎真的要在洛陽佔據大勢了。

在朝堂上，此前分明是袁家一家獨大，但短短几天，三次朝會而已，卻出現了莫大的變故。

呂布這位外來者也就罷了，原本一直與袁氏保持一致的楊彪和劉虞，卻也分明各自有了不同的想法。

如今他們明顯能夠感覺到，呂布的勢力或許沒有得到太多加強，他們自己的勢力卻正在變得越來越弱。

這次如果再妥協，誰知道他們又要遭到怎樣的削弱？

“諸君之意我已知曉，宜鄉侯此事做得確有不妥。

不過老夫相信，宜鄉侯乃深明大義之人，此事之中定有誤會。

我已遣河南尹王子師向其詢問此事，想來不久便有答覆。

諸君莫要心急，且先回去等訊息。老夫定不會讓諸位失望。”

等到官員們的控訴漸漸平息，袁隗開口安撫眾人。

但他話音剛落，卻有人提出了異議：

“太傅，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呂布倒行逆施嗎？他如此作為，你都不說要嚴懲於他，難道是忌憚他手中的兵馬？”

他這話一出，瞬間壓下了廳中所有聲音。

廳中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到他身上。不少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帶著驚奇與憐憫。

呂布手中掌握的武力，當然是袁隗無法拿捏他的根本。

但這話又怎麼能當眾問出來？

這不相當於當場打袁隗這位太傅的臉嗎？

袁隗眼中閃過一道精芒，卻並未動怒，而是耐心解釋：

“宜鄉侯乃護駕功臣，他所行之事定有緣由，不理清其中脈絡，又怎能妄下結論？

倒是你，誹謗上官可是重罪，在老夫面前也就算了，若是遇到氣量狹小之輩，你的前途怕是要毀了。”

那人本就是小地方出來的愣頭青，不知深淺。

他竟然想借眾人之事，踩著袁隗博名聲，現在卻忽然發現，自己成了眾人嘲弄的小丑。

他頓時嚇得面無血色，撲通跪倒在地，拜謝袁隗的寬宏大量。

其他人也是對袁隗的“寬仁”連聲稱讚。

袁隗卻只是擺擺手：“你們都回去吧，此事老夫自有計較。”

眾人不敢多言，紛紛離去。

直到閒雜人等都離開，袁隗才朝袁基、袁紹等人示意，讓他們暢所欲言。

勢力中核心骨幹們的想法、看法，才是袁隗最在乎的。

“這次呂布做得確實過分了，就算他和丁原有再大的仇怨，又怎麼能這般行事？”

袁基率先開口聲討呂布，但袁隗只是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我看是呂布恃寵而驕，所以做事愈發無法無天，長此以往，他怕是真的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陳琳附和。

他之前出主意拉攏呂布的手下，想要透過他們將劉辯偷出皇宮。

卻沒想到呂布的手下竟然出乎意料的忠誠，讓他的計劃胎死腹中。

所以他個人也記恨上了呂布。

“這呂布本就是幷州來的惡狼，野性難馴，此時不過是暴露本性罷了。

太傅，對付此等野獸，確實不能猶豫，還請太傅早做打算。”

城門校尉伍瓊，性情剛烈，做出的判斷也最為激烈。

其他人也各抒己見，都在表達著對呂布的不滿。

他們並非不知道，丁原或許真的衝擊皇宮犯下了重罪，但那並不關鍵，關鍵在於呂布是他們的政敵。

袁隗將目光投到袁紹身上。

在這種場合向來侃侃而談的他，今日竟然罕見地沉默，這讓袁隗不得不好奇。

“本初，你為何一言不發？”袁隗開口詢問，也將眾人的目光引到了袁紹身上。

袁紹皺著眉頭掃視一圈，嘆了口氣說道：“我在想，此事之中，到底是丁建陽重要，還是他麾下那三千幷州軍更關鍵。”

他此話一出，頓時引得眾人面面相覷。

似乎他們都有意無意地忽略了此事。

“三千將士對呂布而言或許並不關鍵，但失去了他們的制衡，我等卻更加勢單力薄了。”

似是想到了未來的局面，袁紹的眉頭越皺越緊。

“本初有些危言聳聽了吧，朝堂爭鋒，又豈能只看兵力多寡？”

陳琳有些不服地反駁，眾人卻都沒有應聲。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誰還不明白軍隊的重要性？

如果呂布不是掌控了軍隊，在場有誰會正眼看他？又怎麼可能讓他如此橫行無忌？

“本初有何想法？”袁隗繼續向袁紹詢問。

袁紹搖了搖頭，沒再多言。

他眼中閃過一道寒芒，心中做出了某種決斷。

‘看來只能動用那個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