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李儒

太尉府的書齋內，檀香嫋嫋，卻驅不散劉虞眉宇間的凝重。

當親信將呂布以雷霆手段掌控北軍、西園軍，並奪取太倉、武庫的訊息詳細稟報時，劉虞心中五味雜陳。

朝會時，他就預感到呂布會有所動作，卻還是沒想到呂布的動作如此迅猛而精準。

幾乎在旦夕之間，洛陽的兵權與命脈就換了主人。

做出此等事情，擁有如此實力，呂布已非簡單的護駕功臣，而是實實在在的權柄在握之人！

且他的手段蠻橫霸道，充滿著武人的殺伐氣息。

一股深切的憂慮籠罩在劉虞心頭。

呂布此人，勇則勇矣，然行事過於霸道，視朝廷法度如無物。

長此以往，豈非又一個梁冀，甚至猶有過之？

身為漢室宗親，三公之首，他必須出面試試呂布的深淺。

“備車，入宮！”

……

北宮，呂布軍臨時軍營，中軍大帳。

呂布正與張遼、徐榮共同商議如何徹底收編北軍、西園軍，使之成為自己可以真正信任、驅使的軍隊。

士卒進來通報，尚書李儒遞帖求見。

‘李儒？最先來見我的竟然是他？’

呂布當然知道，自己這一番舉動必然給洛陽朝堂帶來驚濤駭浪，也定然會引起許多人的注意。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第一個來見自己的竟然是李儒！

呂布本來還想考察他一番，逐漸將他吸納成為自己的臂助，現在看來，或許不用那麼麻煩了。

“快快有請！不，我親自過去，備馬。”

“噠噠噠”的馬蹄聲輕快悅耳，呂布騎著赤兔很快到了宮門前。

李儒儀態恭謹，魏續在一旁盯著他。

聽到馬蹄聲，兩人都將目光投來。

“主公！”

“呂將軍！”

呂布來到李儒身前，翻身下馬，將他扶起。

“李尚書所來何事？”呂布笑問，心中卻已有猜測。

李儒大禮參拜：“李儒此來，乃為將軍謀大事爾！”

“好！好！好！李尚書請起！請尚書隨我入內，我與尚書詳談！”

呂布大笑著將李儒攙起。

李儒不愧是聰明人，眼見呂布真要起勢，第一時間就來投效了。

他不僅看到了呂布的潛力，更是看到了眼前這個難得一遇的絕佳機會。

呂布武人出身，且履歷淺薄，他身邊定然沒有多少可用的文臣謀士，李儒此時來投，只要能力過關，定能得到重用。

而李儒從不懷疑自己的能力，他能從底層一步步爬起來，坐到尚書之位，便是明證。

見到呂布對自己如此重視，李儒心中也暗自振奮。

呂布能如此禮賢下士，比他預想中的還要有胸襟格局。

按照呂布本來的能力手段，加上自己的輔佐，未必不能成就一番霸業。

“將軍已據洛都，手握邊軍精銳及北軍、西園軍，儒斗膽相問，不知將軍未來有何打算？”

兩人在中軍大帳坐定，李儒滿臉肅容向呂布詢問。

“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呂布笑了笑，卻不回答，而是向他反問。

李儒輕捋鬍鬚，目露精光：“將軍可知前大將軍梁冀、竇武？”

“跋扈將軍梁冀，先帝朝竇太后之父竇武？”

李儒微微一愣，他沒想到，呂布一個邊關出身的武將，見識竟然頗為不凡。

“不錯，梁冀權傾朝野，天下莫敢不從，竇武位列三君，士人多有緬懷，不知將軍對此二人是何看法？”

呂布盯著李儒看了片刻，搖頭笑道：“此二人均為先皇所誅，為家族招災，為天下恥笑，有甚可談？”

李儒起身拜道：“將軍高見！”

“先生請坐，無須如此見外。”

“將軍覺得前漢之大司馬霍光如何？”

呂布若有所思：“功蓋君主，風光一時，卻難保子孫富貴。”

李儒眼中的光芒越來越亮：“斷兩漢延續之新莽如何？”

“偽飾竊國之賊，有心無能之輩，不值一提。”

“不知將軍眼中，何人可稱雄主？”

呂布已經明白了李儒這些詢問的深意，笑道：

“一統六國之始皇帝，開創漢室之高皇帝，開闢北疆之孝武帝，再造大漢之光武帝，此四人可為雄主。”

李儒從他說出的這四位帝王身上，聽出了“開天闢地”的野心！

即便心中逐漸有了預感，真正聽到這些之後，他還是被嚇了一跳。

隨之而來的，便是對呂布的敬服。

不提別的，只是他這囊括天下的胸懷，就遠非普通人可比！

“將軍真乃豪傑！”李儒稱讚一句，又問道，“以將軍觀之，當今天下，大漢為何糜爛至此？”

呂布注視他片刻，忽然道：“一直是先生在問本將，此題不如我二人一同作答如何？”

李儒一愣：“如何一同作答？”

呂布起身取來紙筆，又親自磨了墨，遞與李儒：“我二人分別寫出自己的答案即可。”

李儒看了看紙筆，笑著讚道：“將軍當真巧思。”

呂布笑而不語。

後世這都是耳熟能詳的故事，他也只是借來用用罷了。

李儒在考察他作為君主的資格，他當然也要考察一下李儒的能力。

兩人背身，分別寫下字跡。

核對答案，呂布所寫，只有兩字——士族，李儒則寫了四字——士族豪強。

李儒當即躬身下拜：“呂將軍胸懷天下，眼光卓絕，李儒願奉將軍為主，助將軍成就霸業！”

呂布也是滿臉喜色，扶起李儒道：“文優（李儒字）見識廣博，洞察入微，正是本將急需的人才！

我得文優相助，如魚得水，如虎添翼，何愁大事不成！”

“儒當不得主公如此稱讚。儒微末出身，願為主公麾下一謀士足矣。”

“哈哈！文優謙虛，今日你能第一個來本將這裡，已足見文優不凡了。”

李儒撫須微笑。此時的他，倒是看不出太多朝會時的陰鷙了。

“主公今日所為，名震洛陽，想來不久後主公這裡定會門庭若市，儒不過早來一步而已。”

呂布聞言心中一動，忽然問道：“那以文優看來，接下來要到本將這裡拜訪之人，會是哪位？”

李儒微一沉吟，篤定道：“定是太尉劉伯安（劉虞字）！”

“哦？這是為何？”

“因為……”李儒給出了自己的解釋。

呂布聞言點頭：“確實有理。那依文優之見，我該如何應對？”

李儒思索一番，說道：“主公只需如此……”

呂布撫手讚道：“文優果真多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