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雙試落幕,朝野震動,街頭巷尾熱議不休。

有人贊黃舞蝶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鬚眉。

也有人嘆李玄才高八斗,策論驚動天子。

然而,誰也不知,一場暗流已在無聲中湧起。

劉宏自御園歸來,端坐宣政殿偏閣,手中輕搖團扇,眸光卻如寒潭深水。

小桂子躬身立於階下,低聲道:“陛下,王允大人已應旨,答應設宴款待前三名進士,就在三日後,府中備席。”

“嗯。”

劉宏淡淡一笑,指尖在案上輕點兩下,詢問道:“那……貂蟬,可安排妥了?”

小桂子壓低聲音:“回陛下,是奴才親自挑的。”

“城南胡氏之女,年三十有四,體豐貌陋,面有麻點,還一笑露牙如蒜,聲若洪鐘。奴才已教她扮作閨秀模樣,只說自幼養在王允府中,因病深居,鮮少露面。”

劉宏撫掌輕笑:“妙極。便讓她稱為王允義女,就喚作貂蟬,倒要看看這位李玄,是不是真敢咬鉤。”

三日後,王允府張燈結綵,門庭若市。

文試前三甲皆至。

頭甲李玄。

二甲趙彥。

三甲周深。

賓客雲集,絲竹盈耳,酒香四溢。

李玄一襲白衣,風度翩翩,甫一入府,便直奔王允席前,執禮甚恭,拱手道:“晚生李玄,久仰大人清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

說著竟撩袍跪地,又叩首道:“若蒙不棄,願拜為義父,以盡孝道,侍奉左右。”

滿座皆驚,趙彥皺眉,周深冷笑不語。

王允臉色鐵青,正欲推辭,忽見從宮裡來的內侍小桂子悄然遞上一箋密旨。

他展開一看,瞳孔微縮,隨即神色緩和,竟撫須嘆道:“賢才難得,孝心可嘉……也罷,老夫膝下確有一義女,名喚貂蟬,可自幼體弱,未嘗婚配。若你真心誠意,不如先見一面,再議婚事?”

李玄大喜過望,忙道:“能見小姐一面,便是天恩浩蕩!”

王允揮袖,命婢女引李玄前往後園閨房。

分別之時,又親囑道:“今夜良辰,賢侄可放心與小女談心,也好有所瞭解。”

李玄心花怒放,飲下數杯慶喜酒,醉意醺然,腳步虛浮地走向那間垂簾掩映的小樓。

月色朦朧,燭火搖曳,他推門而入,只見紗帳低垂,一名女子端坐鏡前,背影豐腴,髮髻高挽。

“小姐……”

李玄輕喚一聲,嗓音顫抖。

事在人為,只要拿下貂蟬,此番長安之行,就大功告成。

待過了今夜,我李玄,便不再有所畏懼,這天下,也該易主了。

只見那女子緩緩轉身,燭光映照之下,面如滿月,雙耳垂珠,唇厚鼻寬,一笑間兩顆兔子牙熠熠生輝。

“郎君來了?”

“貂蟬”嗓音粗啞,帶著幾分歡喜,喜悅道:“奴等你好久了。”

李玄頓時酒醒大半,雙眼圓睜,幾乎跌坐在地,驚呼道:“你……你是貂蟬?”

“自然是。”

“貂蟬”起身走近,伸手撫其臉頰,一臉興奮道:“王大人親口許的,還能有假?我便是“貂蟬”,你心心念唸的貂蟬。”

李玄踉蹌後退,不敢置信的驚呼道:“不……不可能!貂蟬乃天仙化人,怎會……怎會是你!”

“哎喲,郎君嫌棄我?”

“貂蟬”不但不怒,反而眼中放光,一把撲上,笑嘻嘻道:“看你細皮嫩肉,唇紅齒白,比我家養的白兔還俊……今夜是你我洞房花燭,逃什麼?”

話音未落,“貂蟬”竟力大無窮,將李玄按倒在床,反手鎖住房門,咯咯笑道:“莫怕,姐姐疼你。”

窗外夜風驟起,吹熄了廊下燈籠。

府中寂靜無聲,唯有那屋內傳來掙扎與哀嚎,夾雜著女子粗獷的笑聲,久久不息。

李玄空有一身武力,在酒精的燻醉下,被“貂蟬”死死拿捏,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力。

翌日清晨,晨鐘初響。

那扇緊閉的房門終於開啟。

李玄衣衫不整,髮髻散亂,臉上青紫交錯,嘴角滲血,雙目失神,踉蹌而出,口中喃喃道:“賊子害我,辱我道心,壞我章程,王允老賊,我必殺你!”

李玄悄然摸向腰間,抽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瘋一般衝向王允正堂。

然而剛至庭院,四面伏兵齊出!

數十名羽林衛自假山、迴廊、簷角躍下,鐵甲鏗鏘,刀戟如林,瞬間將他團團圍住。

王允端坐堂上,冷眼俯視,喝道:“李玄!陛下賜宴,你竟敢酒後失德,夜宿義女閨房,今又持刃闖府,意欲行刺?”

“你騙我!”

李玄嘶吼道:“那根本不是貂蟬!是你們合謀羞辱於我!”

“放肆!”

王允拍案而起,呵斥道:“我義女“貂蟬”清白閨秀,你昨夜自行登門求娶,今朝反誣陷於她?來人!押送官府,查其行跡,問其奸心!”

李玄持匕首反抗,正欲施展全力,卻被尉遲恭一鞭揍趴在地上。

“虎賁中郎將尉遲恭在此,豈容你放肆。”

李玄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可是全身乏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卻被鐵鏈加身。

拖出府門時,李玄猶自怒吼:“王允老兒!你不得好死!我若為王,定將你滿門……”

話未說完,一名羽林衛冷刃橫擊其膝,他重重跪倒塵埃,再難起身。

當日,朝廷詔書下達。

“文試頭甲李玄,品行不端,淫亂府邸,圖謀刺殺大臣,證據確鑿,斬首示眾,家產抄沒。”

而此時,北軍校場。

黃舞蝶披紅甲,執雙刀,正與羅成對練。

刀光如雪,銀甲生輝。

羅成笑道:“聽說昨夜王允府鬧出大笑話?”

黃舞蝶挑眉:“怎麼,你也聽說了?”

“整個長安都在笑。”

羅成收刀入鞘,望著她眼中笑意,回道:“不過我倒覺得,陛下這一招,比兵法還妙。”

黃舞蝶輕哼一聲,喝道:“那李玄自負才高,卻不修德行,覬覦美色,妄圖攀附,活該受辱。”

羅成凝視她片刻,忽道:“若有一日,我也如他一般,只為權勢娶你,你會如何?”

黃舞蝶冷笑,抽出一刀橫於他頸間:“那就讓我一刀劈了你,再找個老實人嫁。”

羅成仰天大笑,笑聲穿雲裂石。

遠處宮闕巍峨,宣德樓上,劉宏憑欄而立,望著天邊朝霞,風起,捲起龍袍一角,如獵獵戰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