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魏遼行了個禮,匆匆在張整耳邊說了什麼。張整聽著,臉上慢慢浮現出了一個巨大的笑容。

“好!”他拍案而起,狹長的眼眸泛著冰冷的光,興奮地走了幾步,突然停下:“魏遼,你現在立刻進宮告訴王上,大魚已上鉤。”

魏遼點頭,“是。”

張整狂笑起來,“我的願望終於要實現了!”他舉著手彎曲成利爪,嘴角越拉越大,“力量,我想要的力量!”

周身慢慢騰起黑色的火焰,細小了環繞著他的身體,更詭異的是他的臉龐被一層厚厚的黑色物質覆蓋,住了變紅的那隻眼睛,看不到一丁點面板。

門外,一個女子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嘴巴,逼著自己不要哭出聲。張慕雪沒有想到,在這樣一個平淡的早晨,她的父親居然化身成了妖魔!

她怎麼辦?她要怎麼辦!

雖然極其小心,然不經意地後退一步讓她將一顆石子踢遠。

“誰!”

張整可怖的聲音從屋裡傳出,張慕雪驚慌失措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左顧右盼都沒有找到可以躲藏的地方。

張整踏出門外,皺紋遍佈的臉上恢復了原樣,卻在見到來人的時候再次詭異地微笑,露出了那張面目可憎的臉。

“喲,清池公。”

清池山站在門口,抬手捋了捋鬍鬚,笑眯眯地望著張整:“丞相大人,你處死了白虎起碼也得跟小人說一聲。這不,小人我還以為犯人跑了,都不知道該如何交代。”

張整冷笑一聲,回屋坐下,“既然王上已認為白虎無用,留著又有何意義?”

“倒是玉妃……”他手指輕輕搭著桌子,有節奏的敲擊著,沒有再說下去。力量片刻,他轉而道:“清池公,再去幫老夫做一件事。”

“小人願效犬馬之勞。”

客棧二樓的最裡面那間屋子,傳來了痛苦的呻吟。身體的主人似乎極力在忍受著常人難熬的痛苦。

嗚咽聲從門縫裡傳出來,站在門口的男人猶豫了片刻,還是抬手敲了敲門。

“你回來了。”推開門的時候,白鳳離臥在榻上沒有動。

“怎麼還沒睡?”左尋蕭將手裡的藥放下,準備一會兒拿給艾靈。

“我在等你。”白鳳離轉身緊緊盯著他,“找到了麼,你要找的那個人。”

左尋蕭看了一眼,神色微變。

“青龍,到底是什麼人?你要找的那個。”臉色極度蒼白,幽幽的燭火在他臉上投下閃動的光影,問道。

左尋蕭閉了閉眼,穩住自己的情緒,低聲道:“這件事情不勞主子費心了。”

對於這個稱呼,白鳳離還沒有習慣,極度蒼白的臉上唇色又是異常的豔麗。按艾靈的話來說,這是心血淤積,血氣將盡的前兆。他傲慢的撩了撩唇,失笑:

“也是,從前你的事情我都沒有機會插手。”

左尋蕭低頭沉思,半晌從懷裡拿出一封通道:“剛才有人將一封信放在了掌櫃哪裡。”

看著那封信,白鳳離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心緒,他頓了頓,疲憊的閉上了墨色的瞳眸:“你給我念吧。”

皺眉深深看了他一眼,左尋蕭才緩緩開啟信件,啟聲念道:“鳳皇,丑時女媧廟樹下見。玉。”

白鳳離驀然睜開了雙眼,眼波微微閃動,他胸口劇烈起伏,又是一陣劇咳的前奏。壓住翻騰的血液,白鳳離沉思片刻,道:“我知道了,我回去赴約。”

左尋蕭臉色大變,斷然道:“不行!”

白鳳離眉頭深鎖,卻是瞭然:“她是我姐姐。”

“可能是埋伏!”左尋蕭勸道:“主子,大戰在即不可再出事!”

“我知道……”他語氣極為冷淡,揚起頭不知道在看什麼地方:“如果這不是我姐姐寫的……那麼就是某人用她來威脅我。”

左尋蕭沉默。

“青龍,我已經虧欠白鳳離太多,雖然他的身體不堪負重……但是,我還是想要保住他姐姐。”

丑時已是深夜,因為天氣漸冷的緣故,離安城連打更的也不出來了。

天色極黑,沒有月光,只是那一抹月華站在樹下凝視著系滿樹枝的紅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鳳皇。”

早已經不再熟悉的聲音在夜色裡響起來的時候,白鳳離的身子不經一震。他不認識身體主人的姐姐,但是這幅身體就像有著記憶一般,本能的做出了回應。

回身,擁抱。

玉妃穿著農家婦人的普通衣服,頭髮隨意挽起,脫去豔麗紅妝的她脫俗的容顏又別緻的美麗。

“鳳皇……”她顫抖的抬手撫上白鳳離毫無血色的臉龐,淚水氾濫,哽咽無聲。

即便十多年未見,血脈依然根深蒂固的將兩人連在了一起,“鳳皇,姐姐終於……見到你了。”

他回握住她的手,想要出聲,卻無法張口。汗珠大滴大滴的從額上滾落,他就那麼順勢從玉妃身上滑落,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而背後一把勾勒著瓊花紋路的匕首,深深的插進了他的後背。

玉妃顫抖地放下手臂,掩面痛哭,“對不起……對不起鳳皇……”被威脅的不是她,別人也不是要利用她來威脅他,只是這個人,要利用他,去威脅別人。

火光頓時照亮了女媧廟,風景辛臉色低沉地扶起玉妃,看著倒在地上的人,閉上了眼睛。

乾坤匕首,要斷冥脈,殺,施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