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師父……我認識你麼?
上仙找上門:來碗孟婆湯? 秦子菁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喂喂喂……孟婆湯買不買?三十萬冥錢一碗,你來一碗我們還可以給你免費續碗,喝了絕對不上火不長痘,不會變成大頭娃娃,也不會影響你的生殖系統,怎麼樣?來一碗唄?”孟子虛坐在攤位上萬年不換的木頭墩子上,左手一個大兜勺,右手拿著一隻破得快露底的破木碗,碗裡裝著青煙陣陣的不明液體,或者說,那根本就不能用液體二字來形容,只能勉強用膠體來形容,不然那破得露底的碗哪還裝得了。而這碗膠體上面還十分詭異地像岩漿一樣直冒泡。或許不會有鬼想要再續一碗的。
不過,奈何橋上,孟子虛就是老大,孟婆湯不想喝也得喝,喝之前還得先付錢,不然,哼哼,想過橋?先回十八層再練練。只要橋頭右拐進電梯,十八層就在最底下!隨時歡迎各位回來歷練。
自從上一任孟婆老眼昏花,放跑了兩個惡鬼,而且還是沒喝孟婆湯的,所以上下牽連,地府為此進行大裁員,包括孟婆在內的數十位官員被革了職墮入輪迴,於是就是那麼巧,孟子虛正好符合了孟婆的標準,因此就跳出輪迴,做了孟婆。自從孟子虛做了孟婆就在地府呆了上千年,孟婆湯雖然看上去噁心,但是願意買的鬼很多,幾乎是搶破了頭,所以她也樂得有錢賺,只是都是些紙錢,怎麼賺都只是些地府通用幣。
“免費續碗吶!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原價要十萬吶!”雖然面前的死鬼排的隊伍長的看不見頭,雖然孟子虛的湯從她開始賣湯就是三十萬冥錢,雖然每隻碗都是快破底的破碗,上面不知道沾了多少死鬼的口水。但是!她孟子虛就是願意這樣叫,一碗孟婆湯下肚,前塵忘盡,哪還會記得她喊的促銷語。
喊的嗓子難受,孟子虛不再繼續,從懷裡掏出孟婆守則看了起來,孟婆守則其實就是孟子虛就職時記得筆記,她挺害怕自己熬的湯,所以想方設法記住規定,這樣就不用重蹈前任的覆轍了。
守則是線裝本,所以早就焦黃破爛,孟子虛看著上面特地用紅筆寫的字。每隔千年,上界會貶一仙下凡渡劫,因為是神仙的原因,所以必須準備三隻碗,盛上三碗孟婆湯,第一碗仙力盡散,第二碗神智盡失,第三碗前塵忘盡。孟子虛在這奈何橋頭做老大上千年,從來都沒有見過神仙什麼樣,所以讓小鬼替了幾百年的班又可憐兮兮地被孟子虛撿了回來。
“啊……孟,孟,婆。咳咳,你……怎麼回來……了?”糾結得腸子都會打結的聲音效果,在地府裡,除了白無常不做他鬼選,孟子虛一回頭,就看見了小白那張慘白的臉,舌頭紅得好像涮了油漆一樣,“我就是等著看神仙。”孟子虛沒來得及收回手,白無常血紅的口水就順著舌頭滴到了本子上……
“啊,啊,孟婆,不好意思……舌頭長,沒辦法。”白無常慘白的臉浮現一絲紅暈,紅暈之後,小白同志慌亂起來,甩著舌頭直道歉,孟子虛懷疑他沒死之前是一隻蛤蟆精來著,只是,有這麼白的蛤蟆嗎?難道說是變異?
“不要緊,只是你弄壞了我的書,該怎麼賠?要不以後你投胎的時候我算你十倍湯錢怎麼樣?”孟子虛大兜勺在湯鍋裡攪攪,岩漿一樣的湯頭立刻冒出更多泡泡,白無常的臉色瞬間突破白的極限,瘋狂地搖頭,然後被自己搖暈過去。
孟子虛看著飄在地上的白無常,嘴角一陣抽搐,明明是地府第一陰差,怎麼見了她比見了閻王還要害怕?
“真是膽小鬼。”用力吹一口氣,白無常刷的一下被吹走了,孟子虛也沒了看手冊的興致,繼續賣湯,手伸向拿著湯碗的死鬼,“付錢!”
“請問,這位……可是孟婆?”一個可以說是清冽又帶點回甘的聲音響起,孟子虛抬頭看見一個周身仙氣繚繞的男子,面若冠玉,唇似含丹,有如謫仙落世,但是,這本來就該是一個謫仙。孟子虛吞口口水,在地府任職上千年,哪朝哪代的美男都見多了,可是他就好像是歷史上最著名的和氏璧,不論有多少珠寶美玉,再也沒有一樣能夠敵得過他的光華。自他所站之處起,投胎眾鬼皆退避十米之外,這麼純正的仙氣,莫不是一個上仙?孟子虛小小地興奮了一下,“那個,這位仙家?”
“我不是來喝湯的。”花盡淵轉向孟子虛,開口的同時,孟子虛小心肝一顫,看著他的臉聽那個聲音,震撼不是一般的強大。花盡淵緩緩審視一番孟子虛,從頭到腳細細審視,然後視線轉移,看向孟子虛從櫃子裡翻出的,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乾淨木碗,視線集中在中間那坨膠狀類似果凍可是卻有著堪比鼻涕蟲的外貌的,據說是孟婆湯的東西。
“不喝湯?你不是來投胎的?”孟子虛收起碗放進櫃子裡,“如果不是來投胎的,你可是走錯地方了,要找閻王請下橋,然後找羅剎給你帶路。”
花盡淵抿抿嘴,伸手到袖子裡面摸摸,摸出一面小銅鏡來,遞到孟子虛面前,小銅鏡是手掌大的一面,上面刻了很精緻的紋路,鑲嵌了細碎的寶石,鏡子裡面映出一張枯瘦醜陋的臉來。孟子虛嘴角抽動幾下,然後抬起頭,一把將花盡淵連同鏡子一起推開。
“你這是什麼意思?嫌本官醜是不是?”
花盡淵搖搖頭,然後撅起眼紅的小嘴,“不是,為師只是想讓你看看,這是你最愛的物件。”
“我可不記得我認識這麼一個……上仙啊。”孟子虛被噁心到了,怎麼剛剛還是一個閒人,現在就開始裝嫩。將手裡的兜勺往湯桶裡面一丟,濺起一片水花,還有一些濺到花盡淵的身上,粘糊糊的一堆。
花盡淵繼續撅著嘴,很不情願地將衣服上的東西撕下來,“瑟兒,我是你師父啊,為何你如今……你看,這是你的戒律牌。”花盡淵又從衣服裡掏出一塊牌子。孟子虛愣了一下,把牌子接過仔細端詳。
牌子是雞血木的,雕成木槿花的樣子,倒是別緻,正面戒律二字,背面則是鈿瑟二字。
“你說我以前是不是叫做鈿瑟?”剛剛這個神仙叫她瑟兒,大概就是鈿瑟了。
“對,瑟兒終於記起為師了嗎?”花盡淵點點頭,然後遭到孟子虛的白眼一對,“原來不是神仙,是個神經病,本官從來都不記得我有取名叫做鈿瑟過,本官生前是孟子虛死後依舊是孟子虛!”
花盡淵見孟子虛怎麼都不肯信,只好嘆口氣,“子虛,既然不信,那就跟為師走一趟。”
“為什麼?”孟子虛越看越覺得他像個神經病,聽說神經病的力氣奇大無比,不知道一個發神經的上仙是怎麼樣的。“喂!你拉我幹什麼?”孟子虛剛剛想完,就被花盡淵拉住往橋下扯,孟子虛在心中悲催地哀嘆,果然,發神經的上仙力氣奇大無比,“小鬼!幫我看好攤子,要是漏了一個死鬼,我就叫你好看!”孟子虛對著名叫小鬼的小鬼叫道,然後就無力地被花盡淵扯走了。
“……知道了。”一直縮在攤頭角落的小鬼慢慢直起身子,看見孟子虛走遠了,吁了口氣,“哎哎哎哎!孟婆湯買不買?二十五萬冥錢一碗!”反正孟子虛算數不好,心眼也不小,便宜賣了她也不知道。
“你扯我幹嘛?手脫臼了!”孟子虛一路大呼小叫地被花盡淵扯著,直到聽見孟子虛說手脫臼了才忽然停下來,“子虛,你的手脫臼了?”彎腰仔細檢視孟子虛的手,孟子虛左手一揮,一拳打在花盡淵的臉上,“是啊!神經病!”孟子虛用左手拖住右手關節往上一送,卡拉一聲,右手被裝了回去,“好在本孟婆是死人,不然你賠我醫藥費!”
花盡淵聞言,眼睛盯著孟子虛的手臂,“不要緊麼?”
孟子虛怒了,“你只要不煩我,就不要緊。”
“但是,為師只是想找到你啊。”
“你找到我了。”孟子虛瞪眼道。
花盡淵擰起秀氣的眉,眼中盡是晶瑩的淚水,好像孟子虛辜負了她多少一樣。“你若是不信,我們可以一起去見閻王,他可以證明我的身份。”
“不去!”孟子虛雙手叉腰怒視著花盡淵,要不是看在他是個仙人的份上,只怕孟子虛現在就發飆了。
花盡淵無奈地縮回手,看孟子虛想逃回奈何橋,連忙伸手抓住她的袖子,只聽一聲帛裂,袖子被扯下來了。孟子虛本身活了上千年,是個老古董,那麼身上穿的衣服自然也是古董中的古董,孟子虛回頭怒瞪,“還不鬆手!”
花盡淵鬆開手,“跟我去吧,你一定不會後悔的。”討好地將孟子虛的袖子遞還,孟子虛一把搶過。
“不去!有本事叫閻王來!”話音剛落,花盡淵就不見蹤影,下一秒,花盡淵又出現在孟子虛面前,身後跟著閻王本尊,閻王他老人家喘得像條狗一樣,都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元首了,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像今天這樣狂奔。
“閻王,告訴子虛,我是她師父,今天是來找她的,叫她跟我回去。”花盡淵面對著閻王背對著孟子虛,卻是換了一副表情,對著閻王的表情就好像你不說我就宰了你一樣。“是……子虛啊,本王作證他真的是你的師父,盡淵上仙可是天界的第一上仙,他此番為了尋找徒兒已經花了上千年,孟婆你就答應了吧。本王如今年事已高,禁不起折騰啊……“閻王滿是汗水的頭被花盡淵拍開,擦擦手心,花盡淵又是一副很好說話很好欺負的樣子對著孟子虛,一臉的我沒騙你吧。
“好吧,你……師父,您找我有何貴幹?”無事不登三寶殿,花盡淵不會就是找到她說一聲我的徒兒,然後就休地一下回天上吧?嫌不嫌麻煩啊!
“為師是來接你回去的,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今日回去,為師替你重塑肉身,然後是去是留,你自己決定。”
“真的?”
“嗯。”花盡淵一臉的誠懇,孟子虛狐疑地看向閻王,他老人家此時看起來像是從水裡撈上來的浮屍一樣,完全沒有精力去對付孟子虛的疑問。
“那……我跟你走?”
花盡淵臉上一喜,就要撲到孟子虛身上,孟子虛果斷地後退一步,讓花盡淵撲了個空。“不要過來,你這個禍害傳染源。”要是沒有花盡淵,她穿了那麼久的衣服也不會破,她的手臂更不可能斷。
花盡淵見狀,可憐兮兮地看著孟子虛,孟子虛有種吃飯的時候吞到蒼蠅幼蟲的恐怖錯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見孟子虛不願意自己靠近,花盡淵也不好就這麼強行黏上來,“我們走吧。”花盡淵弱弱道,將一張符咒丟到地上,地上瞬間出現一個傳送陣。
孟子虛一直都有一種被騙的感覺,還是不敢相信,師父就算了,既然入了輪迴,找回來又有何意義,完了還沒有任何條件,肯定有問題!“子虛,跟為師走吧。”不等孟子虛反應,花盡淵就拖著她往黃泉道逆行而去。
孟子虛大腦空白片刻,於是就被花盡淵帶進了傳送陣內,等到她回過神來,已經到了一個滿是霧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