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南宮霖一時愉悅,開懷大笑,抬了抬手並沒有再說什麼,眾人的視線回到殿中央的舞伶身上,不時交談幾句,笑顏遍佈。

葉黎奇怪地看看南宮熠,又看看南宮霖和葉芙,撇撇嘴繼續無聊。

悠揚的樂聲不絕於耳,一批批舞伶交替上場,眾人看得興致昂揚。

席間,葉芙不知與南宮霖低聲說了什麼,南宮霖擔心地看了看她,在他擔心的目光下葉芙緩緩退出宴席,眾人的目光都在殿中央,沒有注意到葉芙已退出席。

只是不知何時,坐在對面丞相席座上的葉正源也不見了人影,只剩杜婉一人,葉黎晶亮的眸子環顧四周,見沒人看她,南宮熠又與他人交談幾句,她便也悄悄退了出去。

跑出慶華殿,葉黎重重地舒了口氣,揚著笑便走向御花園的小道,一小步一小步地踱著。

鳳藻宮一片安靜,宮燈高掌,宮人被屏退了不少,內宮只剩一兩個老宮女。

葉芙著華服高貴地坐在位上,葉正源一臉沉肅地站在她面前。

看著這般嚴肅的葉正源,葉芙紅唇勾起,臉上的妖媚早已被陰狠代替,臉上的笑意不達眼底,“兄長,事情準備得怎麼樣了?”

葉正源看了她一眼,眼底一片幽深:“差不多了,為兄的門生都願意幫助我們,不願意的...已經消失在這世上了。”

葉芙一聽,掩嘴失笑,看著葉正源的眼裡滿是嘲諷:“沒想到,兄長的心比起妹妹的倒是狠了不少。”

“妹妹,趁著還未起事,為兄再勸你一句,收手吧,這是大罪啊!要是被皇上知道了,整個葉家是要抄九族的啊!”

“兄長!”葉芙一臉陰狠得扭曲,有些失控地站了起來,鳳眸猩紅,幾近瘋狂,“這是南宮霖他們欠我的,不是他們我又怎麼會變成這樣?是南宮霖剝奪了我的一生,我要毀了南宮家的江山!我要毀了他們!”

是的,自從榮雪嫣的事過後她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葉正源閉上眼,心裡止不住地嘆息。

葉芙見他這樣,勾唇薄涼地笑了出來,“兄長莫要忘了,黎兒已經如兄長所願嫁給南宮熠,兄長莫不是要反悔答應過妹妹的嗎?若是這樣,那兄長可要為黎兒擔心擔心了。”

“你!”葉正源瞪著她咬牙,“好!好!為兄答應過的必不會反悔,希望你能遵守自己的話!”

“這是自然。”葉芙昂起下巴坐下,“其實,妹妹一直有一事不能理解,兄長與我才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人,又何必為了一個與葉家毫無血緣的人屢次與妹妹爭吵,這是不是有些不值?”

“夠了!為兄最後說一遍,黎兒乃是我與夫人的女兒,不是什麼毫無血親的人,再提起這事,別怪為兄無義!”葉正源氣憤地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鳳藻宮。

葉芙一把拍在案几上,妖媚的臉上盡是扭曲的陰狠與怒意,沒想到,沒想到她最信任的兄長竟然暗暗收集了她做事的證據來威脅她!要不是看著葉黎還有用,她又如何會選擇讓葉黎嫁給南宮熠!

葉黎順著御花園中一條鵝卵石小道一直走,有一搭沒一搭地踢著小石子兒,靜謐地小道上只有小石子兒磕磕碰碰的聲音,突然,葉黎一個抬眸,不遠處的對面一幢陳舊燒焦的閣樓映入她的眼簾,雖是燒焦的,但依稀看得出它先前的華麗,她皺著眉頭疑惑地看著它,想著過去仔細看看,無奈隔了一個小湖泊。

奇了怪了!

耐不住心裡的好奇,葉黎準備繞過湖泊過去,還沒邁開步就從前方傳來一些腳步聲,嚇得葉黎立刻躲到了一旁的花壇邊,只探出一個腦袋。

只見一行人自前方緩緩走來,一個身穿月白色緞袍的男子款步走在前頭,後面跟著幾個人,乍一看走在前頭的男子葉黎不禁睜大了眸,一張小嘴張得老大,眼裡只剩下男子款步走來的身影。

俊朗的眉,一雙眼角微微挑起的桃花眼在夜色下似乎閃爍著種種琉璃的光芒,挺直的鼻樑,不染而朱的嘴唇,他的肌膚上彷彿有光澤流動,烏黑的頭髮在頭頂梳著整齊的髮髻,套在一個精緻的玉冠之中,容貌如畫,一襲月白色緞袍清華高貴,腰間繫著一條白玉腰帶,腳上穿著漆黑的靴子,容貌風儀皆是妖魅般的美麗,叫人一看便不捨再移開目光。

葉黎呆呆地望著,一時不注意,微微弓著的身體不小心擦過一個花盆,“啪”清脆的一聲響,花盆碎在她的腳邊,葉黎心一提,嚇得把身子更加縮了進去,儘量讓花壇完全掩住自己。

而正走來的男子腳步一頓,清麗的桃花眼嗖地眯起,衝著花壇冷喝一聲:“誰!”

葉黎懊惱地閉上眼,暗罵自己蠢!卻又縮著身子不願出去,若是讓人認出她來,指不定會說她堂堂王妃竟躲在這裡偷窺人家,嘖嘖嘖,顏面何在啊?

不知何時,外面再沒有聲音了,葉黎詫異地睜開眼睛準備探出去看看,然她一睜眼還沒抬頭,地上一雙漆黑的靴子擠進她的眼睛,她頭腦一僵,愣愣地抬起頭對上一雙含著戲謔笑意的桃花眼。

“啊!”葉黎驚叫一聲,慌慌張張地用手捂住臉,用力地推開面前的男子,腳底如抹了油匆促地奔了出去,頭都不帶回的。

蘇月末微微愣神,望著那個慌張遠去的小身影,忽而笑了出來,滿眼的光彩溢了出來,照亮了夜色下的御花園,他身後幾個人怔住看著他的背影,蘇世子一如兩年前那般清華而又妖魅,似乎更甚幾分。

再回慶華殿時不知為何滿殿歌舞已經退了下去,趁著眾人沒注意,葉黎繞過他人的席位偷偷溜了進去,快速地走到南宮熠身邊坐下,南宮熠側眸睨了她一眼,眸中異樣的神色一閃而過,他掩了下去,墨眸染上嘲諷向大殿外看去,薄唇冷勾。

感覺到整個大殿明顯不一樣的氣氛,葉黎不著痕跡地朝南宮熠挪過去一點,眼光亂瞟,小聲地問道:“南宮熠,發生什麼事了?他們怎麼都怪怪的?”

“很快你就知道了。”

話音一落便聽殿外一聲尖銳的高呼:“蘇世子到——”

蘇世子?葉黎蹙起秀眉,嘴裡小聲地嘟喃,沒有注意到一個男子在高呼下已款步邁進殿。

蘇月末筆挺的身軀行至距高臺有一些距離的時候微微躬了躬身體,拱著手,沉厚溫潤的聲音高揚:“罪臣蘇月末拜見皇上!”

南宮霖目光一閃而幽深,唇角彎起,心情愉悅連帶著聲音也帶著笑意,威嚴地抬手一揮:“月末,你是鎮國侯府的世子,何來罪臣一說?”

蘇月末俊臉上劃過一絲隱忍,用力地拱緊了手:“兩年前的事,月末有罪。”

他罪就罪在不該放手!從今以後他再不會對南宮熠手軟!

“誒,那都是兩年前的事了,這兩年你隨著你父親在邊關也反省了,這次你回來朕很高興,從此朕身邊又多了一個左膀右臂,料想熠王也不會再介意兩年前的事,是吧,熠王?”南宮霖挑眉若有深意地看著南宮熠。

南宮熠倒是沒多大反應,只是他旁邊的葉黎一張臉佈滿駭異,烏黑晶亮的眼珠子彷彿要從眼睛裡跳出來,嚥了咽口水,她倏地低下頭,額際默默滲出些些冷汗,完了完了!那個什麼蘇世子不就是她剛剛御花園中遇到的那個男子麼?萬一一會兒被他認出來了,豈不是糗大了...

“本王自然不會與蘇世子計較。”看著蘇月末,南宮熠唇角彎起一抹如譏似諷的笑。

南宮霖大笑幾聲,看著蘇月末,命人端來兩杯酒,他自己端了一杯,另一杯示意端酒的公公端到蘇月末面前,他舉起酒杯:“來,月末,朕這一杯酒為你接風,從今以後你可要好好輔佐朕左右!”

“謝皇上恩典!”蘇月末依舊拱著手,清華的面上一片冷肅,接過酒杯仰起頭一口飲下,乾脆爽朗。

南宮霖很是滿意,示意蘇月末坐到南宮熠對面,那個屬於他的席位。

蘇月末淡淡一笑,躬了躬身體卻不見一絲卑微的樣子,轉身走到席位坐下,清麗的眸子直直看向對面的南宮熠,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似是在用目光廝殺。

葉黎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見兩人的目光就是緊緊地黏在一起,不捨分離的模樣,不禁黑線,仔細瞧瞧南宮熠,又小心翼翼地瞧瞧蘇月末,這倆人....該不會是斷袖吧?

葉黎被自己奇異的想法嚇到了,沒忍住噗哧笑了出來,又慌忙用手掩住。

對面的蘇月末的視線從南宮熠身上移至葉黎身上,那熟悉的容顏令他渾身僵住,一杯酒停在唇邊既不喝也不放下,就那麼不加掩飾地注視著葉黎,久久之後,他忽地一笑,悽美迷人,原來不是,只是相似罷了。

注意到葉黎所坐的位子,蘇月末邪肆而又清冷地勾起唇,他在邊關就已知曉南宮熠娶妃,起初他還難以置信南宮熠會娶除了雪嫣以外的女子,現在看來,似乎也不是沒有原因。

葉黎以為蘇月末看她的眼神是已經認出她來,雙手不禁緊緊地擰住袖子,眼神忽閃,不敢直視蘇月末,直至蘇月末緩慢優雅地朝她舉了舉手中的酒杯她才倏地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