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軒宇離開後,安晴一個人坐了好久。
這個男人對她的愛,真的讓她無法不動容。哪怕事到如今,他依然選擇陪在她身邊。他甚至不介意做個替補,給安晴一條退路。
錯過了他,怕是再也不會遇見這樣一個人了吧。
可是,17歲那年的遇見讓她這麼多年來唸念不忘,這已經成為她心裡的一種信念。又怎麼會輕易忘記?突然覺得很疲憊,想找個地方遠遠逃開。
向雜誌社申請了假期,背上揹包遠離城市的喧囂。考慮了好久,最終選擇了雲南。
據說麗江是個極其美麗的地方,那裡的人善良、淳樸。生活節奏緩慢,愜意而又舒服。關掉手機,獨自一人去了那個令人神往的地方。
這些年來,她一直強迫自己努力,奮鬥,不給自己一絲喘息的機會。不管疲憊與否,她都必須挺直身板,告訴自己不累。不是不喜歡慢節奏的愜意生活,可是,一旦自己停下來,那就極有可能被別人超越,失去自己所擁有的東西。
她沒有父母可以依靠,沒有愛人可以仰仗,她只有一個人,如果她不努力,那怎麼過上想要的生活?
古鎮風情確實很美,走在那種青石板路上,讓人有置身民國的錯覺。慢節奏的生活,讓人覺得時間好像變得漫長,卻不會無趣,只會讓人想停下來,享受這種時光。
靈魂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什麼都不再想,只是欣賞著這裡的每一處景色。所有的所有的好像遠去,再也與自己無關。
安晴給自己買了一條長裙,紅色的。長到腳踝的裙子在微風裡輕輕揚起。
她去了情人躍,那個據說很多情侶殉情的地方。頂著大風站在山崖上往下看,深不見底。她想,如果林墨琦說,我們一起跳下去。她會不會答應。她猶豫了,用生命來愛他,可以嗎?
那段時間,她走了很多路,看了很多風景。那段時間,她很少想起林墨琦或者程軒宇。
直到那天下午,她去禪龍寺。據說,那個寺廟很靈,不過它位於高山之上,也因為這樣,如果你有足夠的毅力爬上去,那你必定心想事成。
於是,她心動了。雖然她從來不是信佛之人,可是,因為在乎,所以哪怕有一絲希望,也要嘗試。
那天的天氣原本很好,天空藍的透徹,還漂浮著朵朵白雲。
可是,在她爬到半山腰的時候,開始下起了稀稀落落的小雨。她隱隱覺得不對勁,因此加快速度往上爬。雨越下越大,很快安晴的眼前就模糊了,整個人也渾身是泥。由於雨水的原因,山路變得異常難走。
她繼續堅持著,爬著、爬著……啊!隨著一聲叫喊,安晴滾了下去。樹枝,石頭,劃傷了她的臉,她的手,她的腳。她被一棵樹擋住,沒有繼續往下滾。
她反應過來,發現自己滾下了山坡,而這山坡極其陡峭。她感覺腳疼得厲害,試著站起來,卻發現根本就做不到。毫無疑問,她骨折了。
這個山坡極其陡峭,正常人想要爬上去已經不易,而如今她傷了腳,想要爬上去,根本毫無可能。還好,揹包沒有在掉下的過程裡丟掉。她從揹包裡找出手機,該死的是,竟然沒有訊號。
天一點一點的變黑,周圍安靜的可怕。縱使她經歷過很多風浪,卻也開始害怕,這是山裡,衣服又都溼透了,鞋子還掉了一隻,安晴不禁冷的發抖。
飢寒交迫中,安晴感覺自己真的快撐不下去了,她要怎麼上去?會有人發現她嗎?他還能堅持多久?會不會當有人發現的時候,自己已經死了?想到這些,安晴更加絕望。
沒有瀕臨死亡的人不會明白那種絕望,如同處於黑暗之中,到處都是危機,到處都是陷阱,卻永遠不會天明。
還好,手機還有一點電。這讓黑暗之中的她安心了許多,那一小點的光亮儼然成為了她的精神支柱。她抱著手機,如同抱著希望。
如果就這樣死去,那最遺憾的事情是什麼?是還沒有告訴他,她愛他吧,這些年來,明明那樣深愛,卻總是要藏著、掩著。
雖然知道手機沒有訊號,但她還是給他發了簡訊,林墨琦,我愛了你這麼多年。看到簡訊傳送失敗,有淚從她的眼角流出。
她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睜開眼,引入眼簾的是片潔白,手上的針管提醒她這是醫院。想來,她還是獲救了。
她口渴的厲害,掙扎著想喝口水,卻發現腿疼得厲害,根本就動不了。也罷,她不再掙扎,只是環顧了這裡的環境。
這是高階的病房,因為這間房子只有一個病人,並且,這裡沙發電視樣樣俱全,床頭放上了新鮮的花。相比於普通病房,這裡很乾淨,沒有濃濃的消毒藥水味,安靜而舒服。
護士不久後就過來了,那是一個跟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孩子,笑起來,很是溫柔,給人一種小家碧玉之感。
安晴暗歎,難道高階病房的護士都比較漂亮。這個世界上美麗的女人實在太多,雖然那是各種各樣的美麗。或妖嬈。或溫柔。或素雅。
她見安晴醒來,就問她是否感覺頭痛。她搖頭,表示自己口渴了。那個護士給她倒了杯水,然後就出去叫來醫生。
醫生拿聽診器給她檢查了下,表示燒已經退了,沒有大礙。腿上的傷也急不得,需要一個半月,石膏拆了,才能走路。並且叮囑她,骨折不是小傷,需要多加休息,一定不要亂走動。
醫生走後,她問那個護士,她是如何被送進醫院的。護士告訴她,她是被警察送過來的。據說是這場大雨導致了泥石流,因而雨一停,警察就到處巡查,看有沒有受傷的人,然後,安晴就被發現了。
真是萬幸,如果自己沒被發現,那現在怕是已經不在了吧。
安晴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又問:“我什麼時候去辦住院手續?”
護士卻告訴她,她已經昏迷了四天,這期間,有個男人來看他,他已經辦理了住院手續,並且將她轉入了高階病房。安晴又問及那個男人的名字,護士卻是不再回答,她說那個男人明確表示不要提及他的名字。
他到底是誰?男人,這個世界上關心她的男人應該就只有程軒宇了吧。可是,他又怎麼知道她出事了?真的是他嗎?
向雜誌社表明了情況,又續了一個月的假。安晴便安心的在這裡住了下來。
她很少有這樣的休閒時光,現在難得有個長假可以讓自己好好休息,雖然腿傷還有些疼痛,卻還是阻擋不了她的好心情。
那是一段很幸福的時光,每天曬曬太陽,看看書。上學的時候,她沒有看過那些製作精美的雜誌,那個時候是因為沒有錢,而她又絕對不會伸手向同學借。於是,只能暗暗地羨慕。
後來,有錢了,卻又沒有時間看那些閒書了。現在這段時間,她倒是可以看個夠了。
醫院高階病房的飯菜雖然不好吃,但也絕對比普通醫院的好吃,並且,以前她窮的時候,能吃飽就是幸福。所以,她一直都不挑食,只不過,有錢了總是想去嘗試以前沒吃過的東西,就當是彌補自己。
晚上的時候,她也會想起林墨琦,想他會不會想念自己。她又想起程軒宇,不知道現在的他是不是還在難過。許是醫院太安靜的緣故,每次她都會很快的睡著,所以,並不會特別難過。
日子就這麼不緊不慢的過著,一個月的時間就這樣悄悄溜走。安晴的腿上的石膏也終於能拆下來了,剛拆下來的那陣子,每次走路都特別累。
但安晴堅持每天走上兩個小時,因此她也恢復得特別快。只一個星期,她就可以行動自如了。
於是,辦理了出院手續,離開了這個讓人留戀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