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蕭南楚道別之後,兩人一道走回來。回來的路上,雲遲遲隱隱約約聽到西邊林子裡似乎傳來竊竊私語,聲音有些像許清清。她自小耳力過人,又兼之她與許清清多年閨蜜,彼此或多或少有些心電感應,所以她馬上斷定是許清清。

清清去那邊林子幹什麼?雲遲遲心裡疑惑,又害怕許清清出事,想也不想便往那邊走去,邊走變喚道:“清清!”

蕭南楚什麼也沒有聽到,只是見雲遲遲往西邊走,怕她出事,便跟在後面。

“清清!你在嗎?”

白影一閃而過,轉瞬不見,正當雲遲遲思考著那道白影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錯了時,趙忻惠馬上跑了過來,面色不自然地笑了笑:“我在這裡。”

“你嚇死我了。”雲遲遲拉著她的手抱怨,“我明明感覺到你在這邊,喊你你又不應,我怕你出事。雖說在天子腳下,壞人還是很多的。”雲遲遲想起了上次在竹林的經歷,深深覺得不能讓好姐妹也遭遇這樣的事情。

“好啦,對不起。”趙忻惠很抱歉,“我不是在宮裡悶久了嘛,今天好不容易出來,我就在附近透透風。”

雲遲遲也不再說什麼,三個人一道往回走。

“剛剛……我好像看到了一個白影飄過,你們看見了嗎?”雲遲遲憋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道。

蕭南楚搖搖頭:“沒有。”剛剛他將心思都放在雲遲遲身上,怎會注意其他。

趙忻惠僵硬了一瞬,馬上縮著肩膀道:“你別嚇人啊,大白天的,什麼白影嘛!一定是你眼花了!”

雲遲遲想了想覺得也是,便不再言語。

回到大部隊,雲遲遲一眼便看到站在龍離淵身邊的一襲白衣——龍驚羽,頓時心裡一驚。龍驚羽似乎往她這邊看了看,臉色有些難看,隨即又恢復自然。雲遲遲用餘光瞥了眼趙忻惠,趙忻惠神色無異,卻給她一種怪異的感覺,她心裡浮出不好的預感。

回去的時候,本來雲遲遲和趙忻惠在一輛馬車上,卻被高六請到龍離淵的馬車上。

“我以為你不會來。”龍離淵看到她小小的頭伸進簾子裡,很是高興。

雲遲遲不理他,自己挑了個離他遠遠的地方坐下了。她本來不願意來的,但剛剛的情景讓她心裡毛毛的,暫時不想面對趙忻惠。

“遲兒,坐過來一點。”龍離淵拍了拍身邊。

雲遲遲有些不屑他像呼喚小狗的動作,但還是扭扭捏捏地坐過來一些,反正她等下還有事情要問他,坐過來完全是為了方便。

“龍離淵,趙忻惠每天去你那兒都幹些什麼?”清清沒有向她提及龍離淵已經知曉她們的來歷,雖然她猜測龍離淵已經知道她和清清的關係,但她還是不確定,因此用了“趙忻惠”這個稱呼。

“你在吃醋?”龍離淵揶揄地笑。

“別太自戀!”雲遲遲頂了回去。

龍離淵收了笑,認真說道:“我以為這麼長時間你應當明白了,我已經知道了你與她的關係,也知道了你們的來歷。當初我將趙忻惠從冷宮裡帶出來就是因為她是你的好友,你失蹤那段時間我每天召她來也是因為你,我靠著她每天說些你以前的事來減少對你的入骨相思,現在她每天來見我是來傳遞你的訊息。我對她的另待都只是因為你。”

雲遲遲聽得臉頰有些紅,當初她和清清相認之時,她就猜測過龍離淵知道清清是她的好友才將清清從冷宮中帶出來,現在真真切切地聽到龍離淵的解釋,心裡還是會浮出微微甜的感覺。

“遲兒,我前兩天去見瑤兒了。”龍離淵又道。

雲遲遲臉色霎時變得蒼白,他見誰與她何干?為什麼要特地告訴她?

“自從你上次差點死掉,還失憶痴傻之後,我徹底明白了心之所屬,所以我和瑤兒坦白了,我愛的人是你。我雖負了她,但我無悔。”

雲遲遲怔怔然看著他,半晌有些委屈道:“那你為什麼在我失憶的時候將她納為妃子啊?”

“那是她想要的,我便以此為補償。後來,看到你絕望蒼涼的眼神,我才知道我那種補償有多傻。遲兒,給我一些時間,等我將一切處理好了,我便給你唯一。”龍離淵前所未有的認真。

雲遲遲鼻子紅紅,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將話題扯開:“你現在知道了我只是寄居在雲遲遲身體裡的一縷魂,你怕我嗎?嫌棄我嗎?噁心我嗎?”

龍離淵一把攬住她的腰,狠狠地俯身吻下去,直到雲遲遲軟倒在他懷裡,他才放開,咬著她的耳垂道:“我龍離淵愛的就是這縷魂!”

雲遲遲在他懷裡氣喘吁吁,過了好久才忽然想到正題,忙問道:“清清,也就是趙忻惠,她平時除了說一些我的近況外,還說了什麼?”

龍離淵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嘴上卻漫不經心地說道:“她還問了一些邊境情況,比如大旌國的兵力、佈防,她說你很關心。”

雲遲遲身體一僵,她的確關心戰爭問題,但她最關心的還是邊境的百姓,絕不會關心到邊防上面來,難道……

心緒很亂,為了好友,雲遲遲還是慌亂地扯了謊:“對啊,我對那些挺感興趣的,是我讓清清來問你的。——你都告訴她了?”

摟緊了懷中人,聽著懷中人生疏地扯謊,龍離淵眼中柔情更甚,然而回答她這個問題時卻勾起冷笑:“對啊,都告訴她了。”

雲遲遲被他摟在懷裡,看不到他的表情,左思右想了一番,還是提醒他:“那個,邊防之類的事以後還是不要和清清說了,畢竟後宮……不能幹政。”

龍離淵蹭著她的發頂,銳眸深沉:“嗯。”

自那日送別之後,雲遲遲雖然沒有搬回鳳藻宮,但不再拒絕見龍離淵。於是龍離淵每日下朝,都會將奏章全數搬到重華宮,直到入夜時分才回到龍乾宮歇息。

如此一來,龍離淵已經完全不需要趙忻惠,趙忻惠在還未完全完成目標時就不再有機會了。

趙忻惠氣極,明明小夏說了不愛龍離淵,現在又任憑龍離淵去她那兒是為什麼?她明明騙小夏她喜歡龍離淵,小夏又怎麼還要與她爭?難道閨蜜比不上男人?

忍了幾天之後,趙忻惠終於忍不住,抽了一個時間,專門等龍離淵離開了,她才去了重華宮。

雲遲遲那時剛剛準備安寢,見趙忻惠來了,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反而淡定地吩咐紫秋備些茶水和點心,然後遣退所有人,請她坐下。

不知為什麼,這樣的雲遲遲讓趙忻惠有些不安,甚至還有些莫名的心虛,但她還是與雲遲遲面對面坐了下來。

春末之際,晚上涼風習習,月亮將皎潔的光淡淡地灑在萬物身上,兩個多年好友面對面坐著,選擇了不同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