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胖子,給她些錢,讓她走吧。”玄林夕搖搖頭,對胖子說,擺明了是要下逐客令。
“原來這個少年不僅狂妄,而且仇貧!你越是要趕走我,我越是要留下來。”喬茜把幾年前的恩怨拋諸腦後,一心只想給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傢伙一些教訓。
玄林夕見她不走,便是一笑,“這姑娘還賴咱這兒不走了,一會兒等小僅回來,把她送給小僅當丫鬟吧。”
“慢著!你們不要狗眼看人低,本姑娘不缺錢。”喬茜說,“緣由種種,興許現在看著委實有些狼狽,但也由不得你們如此侮辱。”
“嗯?”玄林夕忽然對這個女子有種莫名的感覺,這股子桀驁勁兒,似曾相識。
“胖子哥哥,幫我去找一身乾淨的衣服好不好?”她懶得與那些勢利之人說話,便扭頭對胖子說。
“嗯,好的。”胖子一口就答應了。
洗去那臉上的塵土,換上乾淨的衣服,喬茜出來後又別是一般模樣,竟把那三人看傻了。
“姑娘,我們可曾見過?”玄林夕覺得眼前人有些眼熟,卻不知何處見過。
“小女子何曾見過公子啊?小女子不過街頭一丐,公子怎生能說見過呢。”喬茜嘲諷道。
“還未請教姑娘芳名。”玄林夕始終覺得她和一個人很像。
“玄林夕!”旁邊那女子見他這個模樣,很是生氣。
喬茜答道,“我叫喬雪。”畢竟不能讓他識破了她,否則若是他要報復她該如何是好。
“哥哥,我回來了。”從門口走來一個男子,與胖子長得有些像,只是略偏瘦小。
“喬姑娘,我給你介紹下,這是我弟弟蕭僅,我叫蕭仞。”胖子說。
“在下玄林夕,這是我的未婚妻雪靈。”玄林夕也介紹道。
“雪靈!她竟是雪靈!”喬茜心中有說不出的震撼,“這便是那個取代我的人?那麼玄林夕應當就是旋翼帝國的皇子嘍。”
“幸會。”喬茜只得尷尬地笑著說。
“哥,這兩位是何時來的?”蕭僅小聲地蕭仞。
“就剛才,來了也沒多久。”蕭仞也小聲地答道。
“你留下吧。”玄林夕說。
“玄林夕!見色眼開!”雪靈很不高興。
玄林夕拉住雪靈,“靈兒,不管我有多少女人,我始終都是你一個人的。”旁邊三人聽得肉麻得很,用十分鄙夷的眼神看著他。
“我看大哥也就只有在嫂子面前才這麼……”蕭僅又和蕭仞悄悄地說,卻被玄林夕聽了個真切,“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了?”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喊道:“我們是說,你風流成性,不服嫂子管教!”說完便拉著喬茜跑了,只見雪靈一臉黑線,“玄林夕!”
這兩兄弟也實是有趣的人。
且不說這喬茜在山下輕而易舉尋到住處,便說那徐宗在南山之上的事。
徐宗端坐於房中,緊閉美目,招至幻界。
幻界便是一個實際上不存在的地方,幻翼大陸上的人在成為天使之後便可以招至幻界,同天使導師--蒼冥大陸的神婆相見。
幻界中,一個面慈的老婆婆向徐宗走來。“小宗,今日找我來有事嗎?”
“神婆大人,為何數月來竟聯絡不到你?”徐宗也曾嘗試過招至幻界,但始終不見神婆蹤影,“您的頭髮……”他訝然了,神婆以前不過是一個滿頭青絲的中年婦女,而如今僅僅幾月未見,鬢角便多了些許銀絲。
“不礙事的,幾月前為了救人傷了元氣,如今已恢復得差不多了。”那婆婆一笑,“說吧,今天找我來所為何事?”
“我是想問,安琪她是否尚在人間。”他徹夜未眠,只是想清楚了,喬茜不是安琪,哪怕她願意許他三生,也難以改變她心中尚有人在這個事實。
“安琪一直都在你身邊的。”婆婆總是面帶笑容。
“難道她就是……”徐宗想了想,感覺如此震撼,可是安顏很肯定地告訴他小茜不是安琪,她是認錯了還是另有隱情呢?
“箇中因緣便自己去參悟吧,我也不便多說。”神婆說話間便走出幾里開外。
“她是安琪,我應該高興才是啊。”徐宗對自己說,可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她心中有他人,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深至骨髓的痛。可如今得知,喬茜是她,安琪也是她,要如何去接受這個事實,安琪已經不再愛他了。
徐宗便下了南山向南方去了。
這邊,喬茜獨自倚在依依楊柳河畔。
“喬姑娘,何故飄零此地?”玄林夕覺得這個“喬雪”並不簡單。
喬茜看了他一眼,“我向來是羨慕你們這些有父有母有家的人。”話確是如此,自她來了這幻翼大陸,沒享受過多久有家的日子,便外出飄零這些年。
“此話怎講?無父無母你又是如何長大的?”玄林夕想起多年前那個年少卻獨自闖蕩的女子,不認為這種事會常有,竟覺得她的話有幾分可笑。
“父母?”喬茜笑道,她對這二字確實沒有概念。以前在南山時,是爺爺將她養大,而在幻城,生在皇家,根本就是缺少溫暖的地方,“十年前,若不是故人相救,早不知這會兒成了何處亡魂。”
“聽著甚是淒涼,姑娘可願聽林夕的故事?”玄林夕說,“姑娘有所不知,我亦飄零久。想必,你也知道我和雪靈的身份,我日後是要繼承旋翼帝王之位的。可是,我並不想當這個帝王,便像我兄長一樣,逃了出來。”
“你兄長?為何要逃?”喬茜雖深知那宮廷似海,但還是忍不住想問。
“哥哥他應該是不滿這父母之命的婚姻,便與他的……愛人逃走了。”玄林夕這樣講道。
他又接著說:“而我就是覺得勾心鬥角太累,倒不如攜妻兒歸隱田園,其樂甚矣。”他閉著眼,似在遐想這個中滋味。
“那你可知道,貧賤夫妻百事哀,你過慣了揮金如土的日子,又如何懂得饔飧不繼的生活!既然你比別人享受得多,就應當承受更多。”喬茜雖自知不懂大義,但這些責任之說還是懂些的,只有自己真正準備承擔了,才知道自己曾經放下的擔子壓倒了多少人。
“我好羨慕那些自由自在的人,沒有強加的責任,也沒有強加的婚姻。”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渴望。
“你羨慕別人的時候,別人也正在羨慕你。人啊,總是不能珍惜眼前的事物,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嗎?”喬茜嘆道,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樣,一直勉強自己去尋找那些已不屬於自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