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茜心中憂思尚未已,便忽聞竹林外傳來悠悠玉簫聲。
他還活著,她又何須再奏一曲哀怨《南山調》,更何況,如今琴不知何向,弦絕已是數年,又如何能奏哀怨至此。
“至少他還活著,不似徐宗與安琪,早已是天人永隔。”聽著這簫聲不絕如縷,思緒也自是難以壓抑。
“而他們生死相隔心相依,不似我,眼見心上人,卻只得看他與紅妝伊人齊肩。可奈何,可奈何!”她不由得心生感慨。
寄愁心,與明月,胡為乎雲後。
她不想放棄,在人界十幾年的生活教會了她凡事都要靠自己爭取,“既已尋到了他,曷不去問個明白?就這樣決定了,明天便下山去。”
不覺已是五更天,不知東方之既白。
簫聲不知何時住,只見竹林中出現了一個人。
“徐大哥,我……想要下山去。”喬茜不知該如何向他解釋。
他皺了皺眉,“幹什麼去?”
“我……”喬茜正欲說,卻被他打斷了話語,“好了,不必說了,你去吧。”
如果她的心都沒有在他這兒,即使是勉強把她留在身邊又能怎樣,更何況他知道,喬茜是留不住的。
從昨日別後,她便深深地記住了那隻纖若玉蔥的手,是她,是她帶走了喬墨哥哥。
此去別無目的,若是能遇見喬墨,自是要問問他心意如何的。
喬茜取徑下了南山,總覺得背後有雙眼睛一直盯著她。繞過熱鬧的人群,來到清冷小巷,那幾人便現了身。
喬茜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神魔殿的人,奉命來抓你。”為首的人笑道。
喬茜冷笑道,“你怎知我便是你們要找的人?”
“教皇遣我們幾人在此等候下山的女子,我們潛在這裡這麼些年,你是第一個下山的女子。”那人陰險地笑了,“教皇說了,寧可錯殺一百,也莫放過一個!兄弟們,給我上!”
“那就得看你有沒有本事抓到我了。”喬茜轉身便使上輕功,腳若踩著縹緲雲霧,身若遊於虛無之中。在眾人都在尋她切實的身影時,悄悄釋放了魔力,一個水球便從這邊飛出。
“看來我們沒有尋錯人,那雪靈正是水屬性。”眾人相視而笑,此人竟用水來對付他們。
眾人合力催出一個亂石穿刺,那從地底下鑽出的亂石和著泥沙將喬茜牢牢困在裡邊。
“哼,十年前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竟還整死了那幾個所謂的高手。這次我們兄弟幾個回去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哈哈哈……”那夥人走過來,看著這被框在這亂石中的人,彷彿是看到了地位和權勢,以及日後的富貴榮華。殊不知,這喬茜豈能容人這般束縛,南山的毒是腐蝕性極強的,只是隨便放了幾支毒針,那亂石便已開始被腐蝕。
“這怎麼可能!”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就這樣逃了出來!
“以為先發制人便能贏了我?”喬茜笑得陰森,竟讓這一群茹毛飲血的人不寒而慄。
“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青山常在,綠水長流,後會有期!”餘音未絕,人影已不見。
這才回顧自己,髮鬢凌亂,灰頭土臉的,衣裳也有些許破損之處,委實狼狽。
轉身便見從巷口走來一個人,身形寬大。
那人見這邊有人便疾步過來,見這還是一個女子,便善意大發,“姑娘,你可是無處可去?”
“無處可去?笑話!”她心裡想道,但是在這翼城中確實也算是無處可去了吧,如今也不能天天往返於南山和翼城。她點點頭,輕輕答道,“嗯。”
“那……你跟著我走可好?”那人長得十分憨厚,笑起來兩隻眼睛顯得更小了。
“好的,謝謝你。”喬茜說,儼然一副弱者的模樣。
“喏,前面就是我住的地方了。”他帶著她穿過了幾條巷子,來到了一個風景極為宜人的郊區,那裡便有一幢簡宅,幾十餘畝地,綠樹成蔭,環臨護城河。
他走上前去輕輕推開門,腦袋探進去望了望,見無人,便扭頭一看,示意喬茜趕緊過去。
他把她藏在一間小屋裡,“就呆在裡面,別出聲。”
喬茜不明白他想幹什麼,但是畢竟人在屋簷下,只好順從他的意思。
胖子出了門,只聽見叮鈴哐鐺幾聲,喬茜再去開門,便已打不開了,“你放我出去啊!”
他莫不是也是那神魔殿派來捉我的?該死!竟對他放鬆了警惕,被關在這荒郊。
“你別吵了,當心被別人發現。”那胖子在門口輕聲地說。便聽得外面吱嘎一聲有人開門。
“胖子!在幹什麼呢?”那人剛一進門便吼道。
胖子轉身看見有人進來,大驚,“沒什麼……”只見那人身邊還有一個貌美的女子。
那少年不知如何解答,但他們心照不宣,幾年以來,他一直都是這樣,隔三差五身邊就會換一個女子。
不知這些人是否是神魔殿的爪牙,喬茜一秒都不想在這兒多呆。
“玄林夕!”從門外傳來一聲另一個女孩子的嬌嗔,這不經意把喬茜帶回了幾年前,那個纏著她的人,那個彬彬有禮的少年,“……在下玄林夕……”
心下一驚:竟是他!若是給他抓住,他定是要一雪前恥的。
她暗暗握緊了雙拳,不覺一拳打在了桌案上,發出聲響。
“什麼人?”那剛來的女孩子聽覺實是敏銳,竟發現這屋中有人,“定又是你藏了嬌客在這屋中!”
“我沒有,這屋中怎會有人?”他轉身來問胖子。
“我……”胖子實在是不好解釋,想想那女子的外貌,實在是入不了這玄公子法眼,藏在這屋中定是要受他責備的,但如今不拿出個說法,想必今日這女孩是不會消停的。
“我……今日在外救了一個女子,見她無所適從,便帶她回來暫時安置下。”胖子硬著頭皮說。
隨即便開啟了門,喬茜見他們三人,瞠目結舌,那兩人看了她一眼,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而門外還有一個女子現已不知去向。
“笑什麼?”喬茜顯然是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灰頭土臉,衣衫不整。
“胖子,你口味真特別。”玄林夕邊說邊笑,“這種女子你也要!”
那女子也是笑得花枝亂顫,“就是啊,林夕怎麼可能要這樣子的啊!”
“哼。”喬茜冷笑道,心中暗想,“至少不是神魔殿的人。”
“大哥,嫂子,你們莫看不起人,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們一樣錦衣玉食,享盡繁華的。”那胖子在這兩人面前顯得十分純樸。
“本姑娘懶得和你們解釋。”喬茜白了他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