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衍朔“哼唧”一聲，額頭上冒起了汗，隨即喘氣聲變重了起來。
我試探的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喂，公衍朔？”
“哼嗯，”
看他一手捂著胃部，一副非常痛苦卻還在硬撐的模樣，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白天在咖啡館裡，我那一大杯特調咖啡味糖漿，不禁笑出了聲，
“噗嗤，啊哈哈，原來你喝咖啡還是放不得糖啊？我還以為你.......啊哈，本小姐調的糖漿味道不錯吧？”
公衍朔睜開目光悠悠的眼睛，平靜卻也掙扎地看著我，
“習慣，本來就不容易改。”
他說的意味深長，看的我的眼睛時，他的眼裡猶如燦爛星光，耐人尋味他這句話的意思。
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幸災樂禍地憋住了笑，卻掩飾不住笑意，道，
“就是嘛，所以說，下次不能喝就不要逞強。哪有人像你這樣的啊？明知道喝了會胃痛，還喝的一滴不剩。”
此時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從床邊的大落地窗往外看，霓虹燈閃爍，各種電子燈光斑斑點點，把這眼下的小半座城市照的透亮。S市最美的夜景就在窗外了。
我燒了點熱水，在辦公室裡翻找了半天終於讓我找到了一盒胃藥，衝了水給他喝。可能是暖暖的水衝進胃裡舒緩了尾部的不適，他緊緊皺起的眉頭也舒緩了下來，不久就發出了均勻且悠長的呼吸聲。
居然睡著了！
小憐和小然本來一出浴室的門就又坐到地毯上去繼續他們未完成的拔毛大業，此時他倆卻走到我身邊，抬著兩張粉嫩嫩的小臉，學著公衍朔剛才捂肚子時的動作，皺著他們淡色的小眉毛，說道，
“麻麻，小然也不舒服。”
我一緊張，連忙蹲下撫著小然捂著的地方，問道，
“哪裡不舒服呀，給媽媽看看？”
可小然糾結了半天就是摸著肚子，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便看著同樣捂著肚子皺眉的小憐，
“那你呢，哪裡不舒服？”
小憐抬頭，紅著一張可憐兮兮的小臉說，
“麻麻，小憐餓了，弟弟也餓了。”
我鬆了一口氣，這才想到，這一整天下來，除了早餐，小憐小然應該都沒吃過東西，而我和公衍朔也是隻喝過咖啡。
於是，我把兩個小傢伙抱到公衍朔旁邊坐好。然而卻看到公衍朔雖然閉著眼，嘴角卻微微揚起的笑意。要不是知道他已經睡著了，我還真以為他在笑。
還好，可能是因為公衍朔常住辦公室，裡面的食材也不少。我挑了一些簡單又營養的材料，洗淨切好，想煮一點吃食。長時間不吃東西，又加上公衍朔胃不舒服，粥是最好的選擇。
沒過多久，雖然還沒煮好，但粥的香味已經溢滿了整個房間。公衍朔不知道何時已經起來，站在後側的落地窗前，靠著窗，看著我。
我被他看得臉一紅，瞪了他一眼，轉頭繼續攪粥，胃不好的人，還是煮爛一點好。但沒攪幾下，總感覺背後的目光戳戳地盯著，我於是說道，
“你要不要再躺會，好了我叫你。”
我沒轉頭看他是否動作，只聽幾下腳步聲掠過，公衍朔竟然站到了我身旁，嚇得我差點沒拿住勺子。
“你幹嘛呀！嚇死我了，你過去，陪孩子玩兒去！”
我故意提高了嗓音，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說道，本也只是說著玩玩，卻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走到兩孩子的中間坐下。
“粑粑，粑粑，你叫什麼名字呀？”
小然用糯糯的聲音問道，我雖然在攪動著粥，但注意力還是放在了那一打兩小的身上。
在聽知道這句話的時候，我心裡也有著一股感嘆和心酸。我從來都沒告訴過他們關於他們父親的事，有一次問急了，我就紅著眼睛逃開。次數多了，他們也就不再問了。只是偶爾天天會告訴我，兩個孩子問她關於他們父親的事？
就連他的名字，他們也是不知道的。
只聽公衍朔聲音緩緩而來，
“那你們先告訴我，你們的名字好不好？”
公衍朔從知道自己有孩子到現在，也只知道他們叫小憐和小然。
小然突然激動的喊到，
“粑粑，粑粑，我先說我先說，我叫洛屹然，麻麻和舅舅都叫我小然，粑粑你也叫我小然好了。”
公衍朔好聽的聲音繼續響起，問道，
“那姐姐呢？告訴爸爸小憐叫什麼名字呀？”
小憐軟綿綿卻高亢的聲音傳來，
“我叫洛惜憐，粑粑也要叫我小憐嗎？”
這一幕在我聽來也夠詭異，一個爸爸居然跟兩個孩子坐在地上，最要緊的是，他們還在問彼此的名字。
“爸爸叫公衍朔，小憐小然.........”
公衍朔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我轉頭一看，他伏在兩個孩子的耳邊，跟他們咬耳朵。
！！！
老孃還沒答應這兩隻認你呢？居然就敢在我面前咬耳朵！於是轉頭橫了三人一人一眼，
“你們兩個臭小鬼，不要在我面前咬耳朵！欠揍啊！”
然後公衍朔好笑地看了我一眼轉頭繼續跟兩人聊開了，
“你們媽媽一直都是這麼暴力的嗎？”
我去！公然在孩子面前破壞我的形象！
而小憐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道，
“噓，被麻麻聽見，小心麻麻打你屁股哦！”
小然也湊熱鬧地補充道，“就是呀，麻麻發火的時候可兇了！”
這到底是誰生的兩個小鬼，居然偷偷在背後說他們老孃壞話！
於是公衍朔繼續問道，“那你們媽媽平時都是怎麼說爸爸的呀？”
我偷偷看到兩個小傢伙對視一眼，輕聲說道，“天天舅媽說不可以問麻麻關於粑粑的事，媽媽會難過的。”
聽到這裡，我似乎回憶起那次被兩個孩子問起關於他們爸爸的事情，我不知道怎麼回答，紅著眼睛逃回房間偷偷哭泣。然後我裝作沒聽到他們對話的樣子，我最後攪動兩下勺子，關了開關和電源，分別乘了四碗粥放到桌子上，催促三人過來喝粥。
為了挽回在兩個孩子心目中的形象，我放柔了聲音，輕輕說道，
“小憐小然，過來喝粥咯。”
在我的招呼下，小憐小然蹦躂蹦躂著跑過來桌子前坐好，乖巧地拿起勺子自己喝粥。公衍朔也慢吞吞地走了過來，看著眼前的粥，看了看自己乖乖喝粥的兩個孩子，又看了看正準備喝粥的我，自己就是不動勺子。
我挑了一下眉，戲虐地問道，“喲，小憐小然還懂得自己喝粥，怎麼，你比他們還小，要人喂？”
聽了我的話，小憐最先反應過來，放下勺子，對著公衍朔颳了刮自己圓嘟嘟的可愛小臉頰，奶聲奶氣地說道，“粑粑羞羞臉，還要麻麻喂粥粥。”
小然抬頭，含著半口沒嚥下去的粥，看著公衍朔，含糊不清地說道，“粑粑不乖，麻麻說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爸爸要跟小然學，不可以讓麻麻辛苦！”
公衍朔突然看著我笑得很燦爛，伸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然後拿起勺子喝了起來，
“很好喝。”
在這樣的晚上，這樣淡淡的一句誇獎，還有兩個孩子在一旁喝粥時舔著嘴呼著氣的聲音，使我很難自抑地紅起了眼睛。
眼看著眼淚就要忍不住滴落下來，習慣不在別人面前軟弱的我，很快速地轉身就往洗手間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