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清先生告訴我的，他讓我住進那個度假村，說這樣就能夠遇到你了。”
“那麼，那天在普賢寺給我算命的道士，你認識麼？”
秦雪慌忙搖頭，“不、我不認識他。”
石成軒居高臨下地俯視他，看得她渾身僵硬，才將目光移開。
一切的源頭，就在那次瓊山之行。對方提前知道了他的行蹤，提前安排了人來接近他。
然後，接下來的一切就變得順理成章。
有人斷定他和蘇蘇沒有緣分，接著他夢到了自己前世的戀人，前世的戀人也記得他，他們理所當然的會在一起。
如果不是一絲理智尚存，他恐怕早已沉迷其中。只要他碰過秦雪，以他對蘇蘇的瞭解，他們之間就再沒有一絲可能。
背後的那個清先生，究竟是在針對他，還是在針對蘇蘇呢？
石成軒沉思片刻，開口吩咐左右，“把她送回家去，聽說她父母為她訂好了親事，等親事成了你再回來。”
“明白。”左右點頭應下。
“不、不、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秦雪彷彿聽到什麼可怕的訊息一樣，大吼大叫。
她不要嫁給在山溝里長大，只會種地的沒用的男人！
她不能回到那個灰撲撲的小村子裡，她的人生會被毀掉的！
但是石成軒沒有留給她一絲目光，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看著那個人消失在那一絲光線中的背影，秦雪猛地想起她去找唐蘇蘇宣示主權的時候，對方曾經警告過她，要她離石成軒遠一點，她沒信。
如今，悔不當初。
對秦雪這樣的人，最可怕的懲罰，就是毀掉她的幻想，將她打回原形。而石成軒，最喜歡用這樣的方法來對付敵人。
左右一手把她從地上拎了起來，似笑非笑道：“這麼多年我第一次栽跟頭，竟然栽在你身上。”說完，拍拍她的臉蛋，戲謔地笑著，“秦雪已經在幾天之前就離開了，而你，最好老老實實的按照我老闆的吩咐回老家結婚。”
說完，不待秦雪反應，塞給她一張身份證。
身份證上是她的照片，但名字卻不再是秦雪，而是叫田香。
秦雪拿著身份證的手不住的顫抖著，被收養的時候，她嫌棄養父的姓不好聽，不肯改名叫田雪。
後來，她聽說養父和養母以前有過一個孩子，但是孩子出意外死了。那個死掉的孩子，就是田香。
她不相信這是巧合。
左右很喜歡她這個反應，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聲音溫柔道：“你的養父母決定原諒你之前不肯回老家探望他們的小錯誤，並且願意把你當成親生女兒，你可不要辜負他們。”
“不。”秦雪抓著左右的手，不住搖頭。
如果她變成了田香，她的學歷就沒有了。她就只是一個沒上過學，只在農村山溝里長大的野丫頭了。
“你們不能這麼對我。”秦雪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們當然可以。”左右嬉笑著，絲毫不把秦雪的掙扎放在眼裡，推著她出了地下室。
有人替她換好了衣服，改變了髮型，然後送她上了一輛車。
左右坐在後面的車上，姿態舒展。
車會直接將他們送去秦川省內的一個小村莊，那個村莊十分偏僻，走路要四個小時才能看到人煙。
那個地方，就是田香的老家，也是秦雪的。
原本是不用他去的，可惜這一次他辦砸了老闆交代的事，這些都算是懲罰。
之前秦雪的所有資訊都是他查的，結果大部分都是假的。
他不清楚背後那個清先生究竟是什麼來歷，不過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用假訊息騙過他，手段可不是一般的厲害。
在他之前調查出來的資料裡，秦雪的養父母七年前意外身亡。而事實是，她的養父母至今仍然活得好好的。
而秦雪，從頭到尾也不會什麼琴棋書畫，她曾畫的畫，和獲得的獎項都是不存在的。
那位清先生，製造了一個虛假的秦雪，用以匹配他的老闆。
而老闆一度沉迷其中。
左右想到這裡，不禁沉默。他有點理解老闆最近的暴躁了。
老闆煩的可能不是秦雪，而是該怎麼跟老闆娘請罪。
突然收到左右的請假資訊，唐蘇蘇還是有些驚訝的。他連請假的原因都寫的很清楚：送秦雪回老家。
唐蘇蘇的拇指在手機螢幕上輕輕點了下，然後把手機扔到一旁，把靠著她腿邊趴著的小煤球抱到懷裡，狠狠地吸了一會兒。
很多人都覺得，她可能再也不會想要聽到關於石成軒的任何事情。就連白棉，現在和她聊天的時候也會刻意避免這個話題。
但實際上，唐蘇蘇並沒有那麼介意。
如果真的介意，她的屋子裡就不會還留著另外一個人的痕跡。
但不介意，並不是真的釋懷。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分手。上一次是因為家庭，她很快原諒了他。這一次她不那麼確定了。
秦雪的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又太過詭異。
如果當時石成軒不提出要分開，最後只會越發的難以收拾。可是傷痕之所以稱之為傷痕，就是因為會留下痕跡。
哪怕是為了挽回，哪怕有無數個理由，痕跡留下了，跟以前就是不一樣了。
她想，石成軒處理完了秦雪之後，大概很快就會來找她聊聊。
事實證明，她對這個男人的瞭解果然一如往常。他甚至沒等到第二天，在當天晚上就出現在了她家門口。
唐蘇蘇開啟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盯著手裡的門鑰匙發呆的樣子。
他們有多久沒見過了？
雙目相對的那一刻，她腦子裡突然跳出了這個問題。
他好像沒有改變，依然是一身剪裁合身的手工西裝，周身氣勢內斂，卻讓人無法輕易靠近。
他們剛認識的時候，石成軒就是這樣的。
唐蘇蘇輕輕吐了口氣，突然很想把這個人關在門外。
在她尚未動作之前，石成軒已經一步邁了進來，他們靠的很近，幾乎貼在一起。能夠輕易聞到彼此身上的味道。
“抱歉，我回來晚了。”
石成軒低沉的聲音自她頭頂傳來。
“不晚。”唐蘇蘇閉了閉眼，“你的東西我還沒扔，自己收拾了拿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