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黑白小人

縱橫交錯的立體水系，瑩白晶瑩的水流淌在其中，有時掀起的波紋，讓水膜的表面泛起圈圈的水紋。

長久沒人打擾的此地，亙古不變，一切保持著最原始的美感，一切是那麼的朦朧虛幻。

不過現在這副瑩白的畫面中，

卻沾染了絲絲縷縷的黑白二氣，格外的顯眼。

無數細小塵埃般的碎片，飄蕩在古老的虛空中，而這黑白二氣均來自於這些細小如塵埃的碎片。

不過令人詫異的是，在這碎片的中央，還有著兩顆大約鵝卵石大小的橢圓形的小球，倘若細看這小球就會發現，這竟是一雙眼珠，雙瞳孔，重瞳也。

細看這雙重瞳，就會發現，琥珀色的瞳孔內，一張涇渭分明的古樸黑白太極圖正如流水般緩慢地流轉，不，或許這張太極圖就是由湖泊的表面，神秘而古樸，極其濃郁宛的黑白二氣從湖水深處飄蕩而出，將湖水渲染成黑白，隨後再溢位重瞳內，將周圍塵埃的碎片濡染成單調的黑白。

並在這股力量的牽引下，單調的黑白碎片，圍繞著中心緩緩旋轉聚攏，最終形成了一充斥著裂痕的黑白太極圖。

並在此之上，

黑白二氣蔓延而出，霧氣氤氳，匯聚出一道很是模糊的黑白小人，那雙重瞳也重新懸浮在黑白小人的雙眼處。

重瞳混沌氤氳，一股生死更是流露而出，彷彿有人在逆天而行，逆轉生死輪迴，強行從死亡中歸來。

但下一刻，

一股更加霸道的，停留在此地的，分解一切的力量，猛然爆發出來，生生地遏制住逆轉生死輪迴的趨勢。

恍惚間，星星點點金光從黑白氤氳中，飄散而出，凝聚成形。

那似乎是一根渺小卻氣息磅礴的金燦燦手指。

指著黑白小人的頭頂上，頓時本就模糊的黑白小人表面，出現了些許細微的裂痕，並隨著這根金燦燦手指向下按去，猛烈的金光綻放，這些原本不大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蔓延全身。

冥冥中，似有‘咔嚓’聲，輕微但連綿。

只是眨眼間，

黑白小人已然有半身充斥著細密的裂縫。

對此，黑白小人當然不甘，立即做出了回應，仰天做出咆哮的姿勢，奮力掙扎，腳下的黑白太極圖猛然瘋狂旋轉起來。

濃郁的生死黑白之氣，蔓延而出，修補著黑白小人瀕臨破碎的身軀，並與頭頂上的那根手指彼此爭鋒。

腳下的黑白太極圖更是升騰而上，懸浮在了黑白小人和那根手指之間，黑白太極圖瘋狂旋轉，黑白二氣氤氳，徐徐籠罩住這根金燦燦的手指，甚至只餘下那幾束細小的刺眼金色光芒，刺透這氤氳的黑白霧氣。

但下一刻這金燦燦的手指似被激怒，一股睥睨天下的暴虐氣息，爆發出來，光芒大放，宛如擎天巨柱般紮根在這黑白太極圖上，籠罩住金光手指的黑白之氣，更是被其強行驅散，黑白太極圖更是出現了裂痕。

但黑白小人顯然並不甘心，旋即閉眼，心神來到了一片黑白的心湖之水上。

而重瞳內部，那黑白的心湖中原本平靜的日子一去不復返，湖水翻卷，化作那滔天駭浪，不斷翻卷，濃郁至極的黑白之氣充斥著心湖。

但下一刻這翻卷的黑白心湖之水，宛若得到了君主的號召，竟化作一道龍捲水的漩渦，拔起而起，直指天穹。

外面的黑白小人終是睜開了眼睛，重瞳氤氳，濃郁的黑白之氣從重瞳中源源不斷地溢位，其濃郁程度已然到達了水的程度。

遠遠不去這黑白二氣已然不是浩渺如煙的霧的狀態，而是宛如實質的水的狀態。

或許可以稱之為黑白之水。

接著黑白小人伸出食指向上點去，點在了那瘋狂旋轉的黑白太極圖上，而黑白之水，滾滾而來，湧入了黑白太極圖上，頓時那黑白太極圖，似是活了，形成了一副黑白雙魚銜尾圖，玄妙莫測。

而後那黑白雙魚，魚尾擺動，一黑一白，兩條小魚自那冰冷的圖案上，宛如錦鯉躍龍般，遊曳而出，圍繞著那金燦燦的手指旋轉。

黑白小魚看著眼前的金燦燦手指，面上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但下一刻，宛如接到了某種命令，一躍而起。

進入到這金燦燦的手指中，旋即黑白二色立刻侵染了這金色，似乎下一刻就要侵蝕掉金色手指。

但接著那本被黑白侵蝕的金色手指表面，突然間熠熠生輝，那黑白二色，竟如塵埃般緩緩脫落。

但依舊不算完，

金色手指之後更是勢如破竹般，如戳紙般，一穿而過，點在了這黑白小人上，頓時黑白小人模糊的表面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金光裂縫。

無數細密的金色裂縫中，飄散出星星點點的金光，終是到了某一刻，黑白小人連帶著黑白太極圖，重新化作那細小如塵埃的碎片。

那一雙重瞳，也靜靜地懸浮這些碎片中央。

而到此時，

那金燦燦手指也終是收手了，化作了星星點點的金光消散。

而此時這心湖之下，這黑白之氣的源頭，那一枚神秘的黑白種子，原本僅是細小的裂縫，卻出現了一條貫穿體表的裂縫，那如此濃郁的黑白之氣，正是從此流露出來。

隨著湖水如浪濤般翻滾，外界的重瞳也瀰漫而出更加濃郁的黑白之氣，化作氤氳的霧氣，再次包裹住細小的碎片，並聚攏在一起。

本已消失的黑白小人，再次出現。

似乎一切才剛剛開始。

不過無論是黑白小人，還是金燦燦的手指，都沒有意識到。

這無數細小的碎片已然飄至虛空水膜，頓時明明極其堅韌的虛空水膜，卻泛起了漣漪，如鯨吞般吞噬了這些塵埃般的碎片。

…………………

此時外界，

月啼古森，

乃是聞名妖界的古樹月啼族一族居住地。

這裡千年樹木，參天而立，鬱鬱蔥蔥，從上方看，這裡廣袤無邊，宛如綠色的海洋，晴日下的風兒拂過，綠林的清涼瞬間便拂去了風兒身上包裹的些許燥熱，使其充斥著涼氣，風兒駛過這裡，頓時讓這片海洋掀起了漣漪，格外的有神。

話說，

今日天氣甚好，晴日高懸，但也不燥熱，因為那炎熱的風兒在森林的過濾下，清爽的很。

令人不僅感慨，實在是砍樹的好日子啊！

“嘿嘯，嘿嘯——”

數十人的隊伍，零零散散地分佈在這周圍。

他們手持著鋒利的斧子，半躬著，雙腳發力，眼神微凝，胸腔起伏，發出一道‘嘿嘯’粗重呼吸聲，旋即氣沉丹田，揮動著那在陽光下泛著銀光的斧子，朝著樹木看去。

鐺——

銳器擊入樹木的聲音沉重。

轟！

隨著轟然一聲，樹木頓時倒塌，綠色的樹葉飛舞，夾雜著四起的沙塵，最終飄落在地面上。

伐木工們面上頓時流露出滿意的神色，這倒塌在地的樹木，可是他們引以為生的本錢，是他們討口飯吃的手藝。

呼——

有一少年輕輕得吐了一口氣，似是放鬆，用脖頸圍起來的毛巾，擦拭著額頭上汗水，雖然這林間很是清爽，遮蔽了天上的烈日，但由於是從事的重體力工作，一番累死累活後，不禁還是感到悶熱。

少年旋即抬頭看上天上的太陽，太陽還未移至正中，也就是說還不到飯點的時候，可是身體卻很累，很想歇息，肚子也有些餓了。

旋即，少年從懷中拿出了一份乾糧，和一袋水壺。

少年吃了一口乾糧，嗯，口感很不好，但這已是自己能吃到最好了的，要說自己吃的最好的那一頓，無疑是酒樓的美食，那叫一個美味。

但奈何，少年沒錢，很現實，於是少年拿起水壺，腦海中想象著酒樓的美食，艱難地眼下乾澀的乾糧，同時也下定了決心，工錢結算後，一定要吃頓好的。

咕嚕——

喉嚨滾動，少年一口乾糧，一口水，不一會兒，肚子的那股飢餓感便散去。

最終少年躺在草地上，陰涼的地面可以更好地散去熱量，此刻正是歇息的時刻，因此少年也不怕偷懶，翹起二郎腿，看著天上的悠悠白雲。

天上的白雲，似乎很是愜意，一會兒變成馬，一會兒變成花，端的是變化多端，絲絲縷縷的雲氣飄蕩，少年的思緒也隨著這悠哉的白雲飄向遠方。

這日子什麼時候到頭啊。

真累啊！

有時候真得很羨慕著白雲。

話說，

你說天上會不會掉下一個美麗的富婆，自己與她一眼便陷入愛河，從此遠離這苦難的日子，過上輕鬆舒坦，與她雙休雙飛、沒羞沒臊的生活。

想到這裡，

少年的嘴角流露出口水，順著腮部落在地面上。

不過就在少年美滋滋的幻想時，這條隊伍中卻有人喊道：

“快…快跑啊！有妖怪！”

此人話落後，

周圍的人也紛紛順著那人的視線望去，便看到了附近的樹葉，隨著一陣驟然而起的狂風，竟聚攏在一起，形成了數百米的，類似於面具的妖怪。

這是妖術！

有妖怪在附近。

眾人腦海中齊齊地劃過這個想法，旋即撒丫子，拔起腿便跑，絲毫沒有顧忌自己吃飯的傢伙，頓時周圍塵土四起。

這些人中也有慢的，而最慢的則是那位還在地上躺著的少年。

少年原本在看到妖怪的第一時間，便想起身逃跑，但或許是由於剛才的砍樹消耗了很大的體力，身體十分疲憊，再加上少年也休息了一陣，這一緊一鬆之下，少年的身軀竟脫力了。

完蛋了！

我還年輕，就要命喪妖怪之口了。

少年回憶著小鎮中說書人對妖怪的描述，妖怪面向奇醜無比，十分的兇殘，人類一旦遇見，沒有逃脫，就會被妖怪抓住，熬煮吃掉。

少年索性閉上了眼睛，似是認命，等待著妖怪吃掉自己。

希望妖怪可以給自己一個輕鬆點的死法。

但少年久久聽不見動靜，反倒是耳畔響起了一道嬌羞的聲音：

“拜託了，以後請不要再砍樹了！”

少年旋即睜開眼睛，便看到一位身穿淺綠袖袍，鵝黃裙子的少女，少女微低著頭，似是很不好意思看人，白嫩的臉上更是出現了紅暈。

少年看到這位少女的瞬間，鬼使神差般的，全身湧現了彷彿使不完的勁兒，竟一下的跳了起來，抓住少女的手腕，朝著遠處跑去，邊跑邊喊道：

“姑娘，快跑，森林裡有妖怪。”

“別害怕姑娘，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少年矯健的身影，一溜煙兒地帶著姑娘跑來跑去。

被抓住的少女，很是嬌羞，臉頰現在依然紅得像個紅蘋果，最終少女伸出劍指，靈光湧現，素指一揮。

一條藤蔓竟憑空出現在少年的腳下。

砰——

急於逃跑的少年並沒有注意到腳下的那根藤蔓，頓時被絆倒在地，而身後被抓其抓住手腕的姑娘，或許是體重過於輕盈，也因此被摔了出去。

但摔出去的姑娘面色雖慌張，但還是下意識地揮出手掌，手掌流露出綠色熒光，頓時姑娘和少年的下方出現了一隻巨大的花朵。

花朵十分柔軟，只是瞬間便接住了少年，讓其沒有磕碰到堅硬的地面上。

姑娘從柔軟的花朵上滑落後，卻發現花朵上的少年一動未動，臉上浮現出擔憂之色，急忙跑過去。

卻發現少年只是昏睡了過去，姑娘頓時鬆了一口氣。

“阿柱，這下該怎麼辦呢？”

少女抬頭朝著旁邊一處古樹的樹冠望去。

那裡似乎空無一物，但接著樹冠的樹葉開始嘩嘩飄落，一道黑影也從中一躍而下，掀起了地上的塵埃。

“咳咳咳……”

引得少女一陣咳嗽，少女只得袖袍一揮，那煙塵便散去。

而隨著煙塵散去，一道木牌隨之映入少女眼簾。

木牌上的字跡，寫道：

“抱歉，我下次會注意的。”

少女擺擺手，道：“阿柱，我沒事的，倒是這位公子。”少女看著花朵中昏迷的少年道。

“驢驢驢——”

卻是一陣驢聲回應著少女，而不是人聲，很是奇怪。

但若是看到這驢叫的人，定然會恍然大悟。

因為這發生之人正是一頭驢妖。

更讓人震驚的是，此時的這頭驢妖竟伸出手掌如人類般在一塊木牌上寫字。

但驢妖寫到一半下一刻，猛然抬頭，注視著蔚藍天空的一角。

只因那裡的虛空竟泛起了水波般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