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笨蛋(4K)
狐妖:創法的我成為無根生 花落清萍間 加書籤 章節報錯
“誰敢上前,我給你們拼了!”
剛烈決然的語氣中夾雜著幾絲無助。
高樓喜臺上,粉紅流蘇搖曳而過,花落無痕,唯餘下那一抹倩影格外蕭瑟,宛若高處不勝寒。
“不準欺負我小姑!”
稚嫩淡然的聲音自那樓闕臺階乍然響起。
一道小小的身影驟然出現在黑袍人面前,那道身影很快,快到即便連檢察使也沒有反應過來。
最前面的兩位檢察使下意識地揮動手中的黃金劍,斬向那道身影。
恍惚間,
二人只覺得天旋地轉,玄奧的紫色太極圖包裹住二人。
藉著眼角的餘光,這才發現竟是一個少年,額頭上流光的神眸映襯著流蘇花瓣,伴著衣邊袖袍舞動。
少年單瘦的雙手緊緊握住最前面的黑袍人,小小的身軀,宛若太極圖四兩撥千斤般旋轉。
最終化作兩道黑色的拋物線甩出這樓闕臺階。
“哪裡來的小鬼,竟敢攻擊檢察使!”
一道暴喝聲自樓闕下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道肥碩的黑影,哪怕體型臃腫,也擋不了其步伐的靈活。
踏踏踏!
邁著壓抑沉重地腳步,手中的黃金劍自劍鞘緩緩拔出,凌厲的劍氣環繞周身,空中更是傳來嗡嗡的劍鳴破空聲。
“看劍!”
霹靂嘩啦——
金色鋒芒纏繞黃金劍身,宛若游龍奔雷遊走,驚鴻一現,騰步向著臺階上的少年斬去。
“嘆兒小心!”
身後傳來楊雁擔憂的聲音,但這銀髮少年卻無動於衷,面色平靜。
但此時驚雷般的金色劍芒已然殺至銀髮少年面前。
鏗鏘——
金屬的迴響驟然響起,劍的哀鳴隨之出現。
那道黃金劍竟停在了半空,宛如遭遇巨力般不可前進,而原先銀髮少年的前方竟出現了另一位黃袍白衣少年。
黃袍少年劍指緊緊夾住黃金劍,連帶著這肥碩的身影停駐在半空。
“你會使劍?!”
凌冽傲然的聲音帶著質疑。
“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出劍,於劍理難容,棄劍吧!”
黃袍少年劍指一轉,這肥碩的胖子如陀螺般旋轉起來,發出哀嚎。
胖子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出現陣陣殘影。
少年劍指一頓,一揮,一拔,那金燦燦的黃金劍竟從那胖子手中拔出來。
胖子只覺得一陣失力感襲來,猛然踩空,停駐在半空的身體便被拋飛,摔在臺階上,圓滾滾地滾了下去。
胖子趴在地上,努力地抬起頭,朝著樓闕臺上的那個少年,表情不可置信,氣憤地咬牙切齒道:“你······你居然敢打檢察使!”
接著頭頂閃過一道黑影,一股巨力傳來,胖子頓時面朝地面,猛然砸地,吃痛地叫聲道。
“霸業哥哥!”
那道黑影竟是一個小女孩,小女孩蹦蹦跳跳,跳在了胖子腦袋上,接著腳丫子再次發力,再次凌空一躍,伴隨著頭頂的單尾小馬尾翹來翹去,躍向了高樓喜臺上的黃袍少年,驚喜道。
“混蛋!”胖子氣不可遏,指著高臺上的三人咒罵道:“襲擊檢察使,這三個人一定是妖怪同黨。”
小女孩朝著胖子吐了吐舌頭,眼中帶著靈黠,反駁道:“呸,你才是壞人!”
身後的紅妝美人,看著三個臉上還未脫去稚氣的臉蛋,不禁怔了怔神,環顧四周,內心愀然:這一日楊家高朋滿座,無一不是世家前輩,道門高手,但敢出手的卻只有幾個孩子。
胖子面色陰狠,暴跳如雷,咆哮叫囂道:“來人,來人啊!給我把他們都抓起來。”
但下一刻身後傳來蒼老淡然的聲音,似是勸慰,道:“對對對,剛才的話沒錯,一個人類若是真的與妖怪勾結,謀害同類,那可確實是罪大惡極呀,該抓。”
來人頭髮花白,體型肥碩,但給人總有一股富態的感覺,此時這胖胖的人影雙手負背,不緊不慢,緩緩朝著高臺上的黃袍少年走去,邊走邊詢問道:“你說是吧,少爺。”
黃袍少年道:“是。”
此時費管家已站在高臺上,背對著眾人,道:“所以少爺,換做是你,你會跟他們去衙門弄清楚事實嗎?”
“不去。”
費管家繼續問道:“哦,為何?”
“無憑無據,我為何要去?”
費管家半轉身子,對著臺下的那個胖子,疑惑道:“嗯,也是啊,無憑無據,難不成是冤枉好人嗎?”
隨後嘖嘖一聲,似是嘲諷這些人的霸道無理,慨嘆道:“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嘴啊!”
接著費管家轉身,自高臺俯視,原本眯著的老眼睜開,語氣一轉,凌厲道:“你空口一句白話,就要抓人,就要審問,我還要費盡心思去反駁,去證明自己的清白,太麻煩了!”
“哪來的死胖子,膽敢管我們肖家!”
這肖胖子目中無人,咆哮道,明明自己就是一個胖子,現在又稱呼別人為胖子,顯得地格外滑稽。
肖胖子話落,肖萬誠拽起這肖胖子的脖頸衣襟,走在前面,假裝批評道:“你小子不可無禮,這位可是王權山莊的大管家——費先生。”
“而另兩位少俠,一定是王權山莊和小姐了。”肖萬誠抬手指著高臺上的兩個小孩道,隨後又慨嘆道:“天下第一除妖世家又怎麼會是人類叛徒呢?!”
但這言外之意分明是:王權家身為天下第一除妖世家難不成要助紂為虐,公然包庇人類叛徒?
肖大胖子聽後,不禁地怔了怔,似乎完全沒料到,這二人竟是傳說中王權家的少爺和小姐。
接著肖萬誠面色恭敬,關心道:“費先生,好久不見吶,不知王權老先生近日身體還好些?畢竟一年前,王權老家主揮出了那璀璨的一劍後,便再也不見人,我實在是關心王權老先生的身體。”
費管家面色不變,依舊和藹,袖袍一揮,做出揮劍的姿勢,淡然道:“傷一直沒有大起色,不過為了天下大局,再揮一兩劍也無妨。”
只是眼神微眯,眼中閃爍著寒意。
“噢,那就好,那就好。”肖萬誠點了點頭,似是放心下來,但語氣一轉,扭頭看向楊一方,道:“只不過今日此事,雙方各執一詞也不是辦法,要不聽聽楊老先生的意思?”
“也罷。”
楊雁目光復雜地看著楊一方,聲音有些顫抖,道:“爹。”
費管家面色凝重,注視著楊一方,思忖祈禱道:老楊啊,該點的我都點了,現在看來,他們手裡只有一個人證,只要你抵死不認,咬死他們造謠汙衊,把今天的場面對付過去,後面的事,我們這些老朋友就好下手了。可你這牛脾氣,千萬要忍住啊。
眾人的目光也旋即放在了楊一方身上。
楊一方面容嚴肅,語氣森然,朝著木人直道:“說你小子有沒有私放妖怪。”
這時費管家目光瞥向了木人直,暗道:小子別做傻事啊!
氣氛在此刻壓抑沉重到了極點,彷彿下一秒就要爆發。
但對於木人直來說,此時耳畔的風雨聲此時戛然而止,無論是那沉重的叩擊聲,還是那滾滾雷鳴撕裂聲,都消逝不見了,但仿若是更大暴風雨前的寧靜,只待某合適的時機,猛然爆發出來。
而此時賓客臺上,一襲白衣的少年停止了叩擊扶手,嘴角流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注視著高樓喜臺上的那道身影,嘴邊微乎其微地囈語:這場夢還未結束呢!
木人直捂著腦袋,本性的良善,讓他不禁下意識道:“是我放的。”
這幾個簡單短促的字,在凝重的氣氛裡,如針落地般格外清晰,也使得氣氛如濃黑的烏積雲般更加壓抑。
楊一方面色陰沉,握拳緊握。
楊雁目光呆滯,彷彿僵住。
木人直見岳父神情陰沉,認為自己沒有解釋清楚,旋即又解釋道:“我只是覺得他並沒有惡意,而且我與它也沒有半點關係,我說的都是實話,岳父,我······”
但迎接木人直的卻是岳父的轉身離去。
費管家見此搖搖頭,慨嘆道:唉!你們呀!你們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吶!可你們要知道,現在的這個道盟已經不適合你們這種人了。
“抓!”
肖萬誠向後揮手,隨即令下,黑袍檢察使紛紛抓捕木人直。
流蘇依舊還在下著,木人直的身影在這漫天的流蘇中,也漸漸模糊。
朱漆門樓,紅綃披戴。
依舊是那麼的喜慶。
但喜臺上卻僅僅遺留了紅妝美人孤單蕭瑟一人,彷彿忘卻了另一人。
“小姑。”
楊一嘆看著小姑低垂的頭,目光陰沉,仿若失了神,忍不住擔憂地拉住小姑的衣裙,擔憂地道。
滴答——
一滴水打在了楊一嘆的袖袍上,使其變得暗沉。
楊一嘆抬頭望向小姑,卻見小姑臉上,一行清淚自眼角流出,呆呆地注視著朱門流蘇飄落之下那道模糊熟悉的背影,素手不斷地抬起,不斷地放下。
似是這一別便是天人永隔。
身體逐漸顫抖,面如白紙,唇無血色,哪怕是唇上的豆蒄赤紅也無法掩飾其蒼白。
“大笨蛋!”
唯餘下一道極為悲慟的遺聲悵然而訴。
······
······
檢察衙門,
地牢深處。
斑駁陳舊,磚石牆壁,篝火零星搖曳,橙紅色火焰,映照著陰森的氛圍。
刑架,鐵鏈,血肉溝壑。
烙鐵,熾紅,肉香撲鼻。
啊!!!
慘叫聲響徹幽暗的地牢,驚悚入骨。
陳舊的十字木架上,鐵鏈緊緊纏繞住木人直,赤裸的上半身,密密麻麻的溝壑縱橫其上,流淌而出的鮮血蔓延至鎖鏈。
滴答——
潮溼的空氣,早已將鎖鏈上的鮮紅血跡風乾變得暗沉斑斑。
腥臭的血跡浸滿枯黃的木板,自上而下流淌而過。
“疼嗎?那就乖乖說出來吧,你和那隻妖怪到底是什麼關係?”
一道陰翳的聲音陡然響起。
“沒——”
聲音若隱若無,十分虛弱,猶如風中殘燭。
肖萬誠似乎並不滿意,嘖嘖嘴道:“沒有關係,你還聽不明白嗎?自你在大庭廣眾之下放走那妖怪起,你就註定無法活著離開這裡,你就像一滴髒水,誰也不願沾上,你唯一的活路就是把這髒水潑出去,比如告訴我,是楊家讓你放走了妖怪。”
砰砰砰。
金屬碰撞的聲音清脆刺耳,肖萬誠拿著熾紅色的烙鐵來回地敲擊鐵鍋,暴起的火星四濺,宛若火花,格外亮眼。
肖萬誠緩緩拿起三角熾紅宛若即將融化的烙鐵,輕輕地吹了口氣。
烙鐵散發出的熾明熱浪,滾滾襲來,映照著肖萬誠陰森的目光。
“不,不是······”
暗紅的十字架上,微弱但堅決的聲音傳來,宛如蟬息。
“還真是冥頑不靈啊!”
聲音似是惋惜。
啊!——
幽暗的刑牢裡。
撕心裂肺的慘叫掩蓋住了滋滋滋的迴響,血液的腥臭味覆蓋了那股焦糊味。
豆大的汗水如雨水傾注般流淌而出,夾雜著升騰的絲絲青煙。
淅淅瀝瀝——
要死了嗎?
模模糊糊中,他耳畔又出現了那若有若無的風雨聲,和屋簷翹角下的清脆風鈴聲。
又要下雨了嗎?
只不過不一樣的是,自己的額頭似乎變得溫熱起來,彷彿有人在撫摸。
那個人好像很溫柔,就跟雁兒她一樣。
甚至耳畔還傳來溫柔擔憂聲:“醒醒,你還要睡到多久。”
好冷!好僵!
身體逐漸變得僵化,低溫不斷地下降,潮溼陰冷的環境,淋漓的汗液逐漸風乾,也帶走了身體的餘溫。
“下雨了······”
木人直臨死前,嘴邊囈語道。
肖萬誠眉頭緊蹙,急忙放下烙鐵,拽住木人直,疑惑道:“什麼下雨?給說清楚點,喂,還活著嗎?”
肖萬誠拼命搖晃木人直,企圖將木人直喚醒。
“頭,他好像死了。”身旁的黑袍人伸出食指橫放在木人直人中,感知到已經消失的鼻息,道。
肖萬誠朝著木人直吐了一口口水,道:“晦氣!本來是想借此整治下楊家的,沒料到,這小子這麼不經打,不過這小子也真蠢,我本來也沒想能從楊家手中抓住這贅婿,突襲楊家,只是想爭取更多的利益。”
“可是沒想到,這小子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竟然承認了,既然如此,這麼好的機會,我們當然得抓住。”
“不過這小子也是挺有種的,遭受了這麼多酷刑,竟然也沒有改變主意,可惜就是太蠢了!好了,如今人已經死了,也該通知楊家的人來領這個人類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