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全性保真

“老爹！”

“哈哈哈！我的好大兒啊！想為父了嗎？”

稚嫩的聲音連帶著粗獷豪邁的聲音同時響起。

屋門前，

一隻虎妖，身材魁梧如小山，身披銀色盔甲，後背著一柄大砍刀，刀柄刻著兇虎咆哮圖案，在夕陽的包裹下，散發著森寒的白光。

此刻正雙手敞開，爽朗慈愛地望著空中的那個飛撲過來的小不點。

砰！

虎先鋒撲入虎力的胸膛，小虎臉親暱地蹭著，一股厚大的安全感襲來，道：“老爹，你又喝酒了，媽媽又要說了。”

虎力粗大的手臂抱著虎先鋒，厚大的手掌來回撫摸著其頭頂，道：“今日是喝了點，放心，沒事的。”

最後突然拎起虎先鋒，仔細打量了一番，道：“娃，你哭了？”

“誰欺負你了？”

虎力緩緩將虎力放下，砂鍋大的雙掌抱拳，咯咯作響，眼中劃過一絲煞氣，道。

虎先鋒看著父親這副樣子，連忙解釋。

半響，

虎力宛若小山般的身子蹲下，摸著虎先鋒的小腦袋，道：“也就是說，你不小心摔了一跤，一部分罰寫白寫了。”

“兒子，這有什麼，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以為這區區罰寫而流淚。”

“來兒子看看你爸這肌肉，是不是就有動力了。”

虎力話落，身體半蹲，接著深呼一口氣，魁梧的虎臂上蔓延出一條條虯龍。

“爸爸，好棒！”

虎先鋒雙眼放光，帶著濃濃地羨慕，伸出小虎掌死死盯著父親虎臂上的虯龍，同時心裡默默發誓：等我將來，我一定也要擁有這樣的虎臂。

虎力又道：“兒子，離遠點，好好看看爸爸這大砍刀。”

虎力寬大的手掌握住背後的大砍刀，隨後向兒子擺手，示意虎先鋒遠離些。

“知道了，老爹。”

虎先鋒立即離開。

虎力見兒子離得差不多後，握住刀柄的虎口發力。

譁——

破空聲傳來。

烏黑色金屬刀身，映襯著夕陽落日那寂涼落寞的紅色餘輝，宛若鮮血撒過刀身，泛著凌冽的殺意。

“看我三十六路刀法。”

厚重狹長的刀鋒自上而下撩起，自斜獠化作重劈，刀重勢沉，一招一式，莫不是凌厲霸道。

虎先鋒一時看呆了，沉浸在這刀法的世界中，不可自拔。

直至一道吼聲強行打斷了這一過程。

“虎力，你幹什麼呢？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不要在兒子面前耍你那刀法。”

屋門前，

虎媽媽雙手叉腰，朝著虎力吼道。

砰——

虎力一激靈，手中的砍刀頓時落地，然後撓著虎腦，眼神躲閃，不好意思地看向虎媽媽，道：“孩子他媽，我······我······”

虎力支支吾吾，簡單的虎腦飛快運轉，似乎在想什麼藉口。

虎先鋒見此，急忙跑到虎媽媽身旁，道：“媽媽，這是我要看的，怨不得老爹。”

虎媽媽瞥了一眼虎先鋒，又瞥了一眼丈夫的支支吾吾，隨後寵溺地摸著虎先鋒的小腦袋瓜子，嘆了一口氣，無奈道：“罷了，你們這對父子，快過來吃飯吧。”

隨後轉身。

此時虎力與兒子十分默契地對視一眼，相互一笑。

······

飯桌上，

虎力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竟也不拿筷子，大口吃著肉，咕嚕嚕地喝著酒，十分生猛。

而旁邊的兩位，則是坐在凳子上，夾著筷子，將盤中的食物遞到碗中。

這極像人類的一幕幕，實在分不清，到底誰是人，誰是妖。

虎先鋒扒拉著飯碗，晶瑩的米粒進入口中的動作一頓，道：“爸媽，最近發生了什麼事嗎？”

虎力吃肉的動作一頓，嚼了嚼嘴中的肉，嚥下，道：“兒子，怎麼了？”

“沒事，今天有個很漂亮的大姐姐來我們私塾了，這個大姐姐好像是鹿妖，對了，黃皮子老先生稱呼她為靈毓郡主。”

虎力道：“你說的那個人應該是七十二洞洞主的古林鹿王恩特大人的侄女，眾所周知，古林鹿王恩特大人早年喜歡上了一個人類女子，但遺憾的是直到那名女子逝世，也並未有子嗣，所以格外寵溺靈毓郡主。”

“今天你遇到她，可能是因為近期的妖盟會議，她作為代表之一，來到了皇都，又可能好奇你們私塾，故而參觀了一下。”

虎力說完，眸中閃過莫名的神情，道：“兒子，你不會喜歡上靈毓郡主了吧。”

“老爹，我沒，絕對沒有。”

虎先鋒的小虎臉不由地一紅，急忙否認，所幸棕色的虎毛之下，以及這昏昏的夜色掩蓋了這一切。

虎力見此慨嘆道：“兒子啊，整個北山想追求靈毓郡主的人可不少，以後你要是不加把勁可追不到哦。”

“老爹，你別說了，靈毓郡主那麼漂亮，追求的人那麼多，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小妖，怎麼可能會···會···輪到我。”

虎先鋒說到最後，語氣越來越小，似乎十分失落。

虎媽媽見此頗有些不忍，溺愛地摸了摸虎先鋒的虎腦，鼓勵道：“兒子，別喪氣，若是以前你可能追求不上，但現在不一樣了。”

“你出生時遇見了一個高人，那位高人可是給了你一場造化，要不然你也不會明明才一歲，就這麼有靈智，要知道一般只有那些血統很強大的妖怪才有這麼快的成長速度。”

“比如如今的帝君，傳聞帝君乃北山山脈所化，短短二十年間，便無敵於世，更是一舉覆滅御妖時代，所以兒子別灰心。”

虎先鋒眼中劃過一道精芒，重新振作起來，激動地道：“所以我並不平凡，只要我勤加修煉，就一定可以的。”

但又想到了什麼，虎先鋒道：“爸媽，你們說的那個高人是不是你們經常拜的那個恩公，那個放在大堂內那個雕塑。”

虎力與虎媽媽點頭，道：“對啊！”

虎先鋒拍了拍胸膛，道：“我決定了，我以後也要拜高人。”

哈哈哈！

庭院中發出爽朗的笑聲。

於是在這融洽的氣氛中，三口人幸福地吃完了這碗飯。

隨後虎先鋒懂事地端起盤子，在虎媽媽一臉欣慰的目光下，跑去刷碗了。

只是待虎先鋒走後，虎力欲言又止地問向旁邊的虎媽媽：“孩子他媽，這樣騙孩子很好嗎？你知道的，那位高人雖賜了鋒兒一場造化，但現在鋒兒體內的那股力量早就消散了。”

虎媽媽瞪了他一眼，道：“不這樣說還想怎麼說，不騙騙他，你想看見他失落的樣子？而且騙騙他，他也好有動力，待到他長大自然該懂的就懂了。”

一陣沉默蔓延在二者之間，久久無語。

······

傍晚，

蟾月高升，

秉燭末明，橘黃色的燭火搖曳，散發出暖黃的光芒，照亮了這一小片區域。

“總算寫完了。”虎先鋒揉了揉略微有些酸澀的眼睛，看著桌上密密麻麻的蝌蚪文字，不由地伸了個懶腰，如實負重地說道。

燭火在虎眸中搖曳，一時之間，沉重的眼皮不由地眯上。

恍惚間，

模模糊糊間，

虎先鋒只覺得身體輕蕩蕩的，意識彷彿被某種東西呼喚。

耳畔傳來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萬物皆有靈，人人皆可異，一切皆自然，全性保真，復歸於樸······”

······

這一日，

道盟後世卷宗記載。

威名赫赫的北山第一大將於夢中第初次遇到‘祂’，開啟了崛起的輝煌妖生，只不過現在他還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老虎。

以下是這位北山第一大將幼時寫下的日記。

《虎先鋒遊歷記》

“拜師前一天，晚上又夢到了那個人，渾身被神秘霧氣包裹，他邀請我加入什麼‘全性’，我認為這一定是傳銷組織，沒有答應，直到我看到那個人笑而不語，接著臉上的迷霧消散，發現這個人竟是我爹孃平常供奉的那個人，也是我遇到的高人······”

“這是屬於我們的秘密，我很竊喜，沒有告訴其他人。”

“拜師第一天，我嘗試修煉師父傳授給我的功法，每次修煉這門功法時，我都會感覺身體湧現出一股暖流，很舒服，可是師父我卻說我天賦很差。”

“拜師第三天，我很高興，因為我成功凝練出了一道金光，我將這件事告訴了父母，父母高興地說我這可能是血脈變異。”

“拜師第十五天，我的金光可以圍繞全身了，師父說這層金光與北山獨有的霸氣有關，心境上講究要一往無前。”

“拜師第二十天，到了月末考核的時候，我一鳴驚人，狠狠地揍了辛巴那傢伙，從此我取代了辛巴，原本圍繞辛巴的小妖怪們，紛紛圍繞著我，即便是辛巴的兩個小弟，也拋棄了他。”

“可是辛巴的樣子，好可憐，於是我決定原諒了他，向他伸出了手，這時辛巴口上說著不是，但還是握住了我的手。”

“這時黃皮子老先生，欣慰地笑了笑，說我有大將之姿，可我不懂，為何只是握了一下手，怎麼成了大將之姿？”

“拜師第二十五天，這一天北山派遣使者要去參加什麼妖盟，我不懂，但我知道靈毓大人也會跟著去，好想念靈毓大人！”

“拜師第二十六天，師父告訴我說，我的心上人靈毓大人要遭受危險，還問我要不要英雄救美，我心急之下，顧不得師父的調侃，當即答應下來。”

“師父說，那個地方位於人間界北方的礦洞，可惡，那位置距離太遠了，根本趕不到，可是師父說不用擔心······

“接著師父竟然來了個虛空畫符，好帥啊！來不及讚歎，我只覺得恍惚間，便來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

“啊！這裡竟然是人間界的北山礦洞？！不可思議，要知道這裡可是距離北山皇有···有多遠呢？不管了反正很遠就是了。”

“我想讓師父教我這招，可是師父卻說我學不了······”

“拜師第二十七天，本來我是打不過那群人類的，可是師父我讓我見識一下，我神功大成的樣子，隨後我只記得，師父好像接管了我的身體，一股很強大的金光湧現出來。”

“於是我直接殺穿了人類的包圍圈，不過卻沒有殺任何一人，我問過師父，師父只對我說，人和妖之間是可以和平相處的，很迷糊我不懂。”

“殺出了包圍圈後，我很累，一時昏迷了過去，幸運的是，我醒來時，發現了一個很善良的人類救了我。”

“相處了幾天，我發現這個人好生有趣，他竟認為妖也有好妖，這時我彷彿明白了師父的話。”

“對了，這個人類好像叫木人直，最近他好像要大婚了，我真誠地祝福他。”

“離開時，師父給了他一個禮物，我記得那是一道金光，從我額頭湧出，進入了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