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李家族人看到戴富強臨要上車,還衝著自己這邊揮了揮手,很是不忿問道:“處長,我們就這樣看著,不做點什麼嗎?”
“黎家都沒報警,你上去做什麼?萬一黎巨被對面這幫撕票,誰能扛得住黎誠事後的清算?別忘記,他是能夠直接找總督大人對話的頂級華商。”李文斌看了他一眼,輕聲解釋道。
在場眾人聽到這話,個個都很憋屈,這可是警務處長帶隊行動啊,估計從港島警隊成立以來,惟一一次一哥親臨一線當指揮官了。
眼下明明知道劫匪就在對面,而且看樣子還很順利從黎家手裡拿到贖金,放著馬路這邊幾十個警隊精銳當做擺設,不用懷疑,經過此事,港島警隊上下都要被這幫撈偏門的笑死,至於李文斌就更加不用說了,威嚴掃地!
戴富強自詡懂得食腦,如今鈔票到手,對於李文斌他們,這位大富豪也不敢挑釁過度,上車之後,立即催促司機開車。
同一時間,李文斌的手機發出鈴聲。
他果斷按下,聽到黎誠的聲音,他頓時大喜,可當他被對方嚴詞警告之後,他那面色,陰沉得能夠滴下水來。
“收隊!”掛掉電話,李文斌幾乎從牙縫裡面擠出這個充滿不甘的命令。
……
另外一邊。
黎家別墅,二樓書房。
黎誠親自致電給李文斌,要挾對方別派人跟蹤戴富強,免得耽誤了黎巨回家。
電話打好,黎誠將聽筒遞給黎凱,面無表情掏出煙盒,敲出一根點上,順便開啟一份傳真件,第一頁就是戴富強的個人檔案。
黎凱擺好電話聽筒,眉頭緊鎖問道:“阿爸,就這樣便宜戴富強?
今天我們給了他那麼多錢,事情傳出去,就算他信守諾言以後不動我們黎家。可是道上各路神仙,一定會將我們黎家當做金山銀海來掘的。”
“我知道,我知道。”黎誠邊看資料邊點頭:“這次的教訓,讓我明白需要給家人配上專業安保人員。等你大哥回來,我就聯絡境外的私人保鏢公司,給大家都配備上。至於戴富強……”
哼了一聲,黎誠掐掉僅僅抽了一口的香菸:“我的錢,不是那麼好拿的,港島沒死刑,這個傢伙,有點頭腦,以前警隊抓過他,不過被他鑽了法律空子溜走了。要弄他,不能在港島出手,得等一個機會。”
“阿爸,你的意思是?”黎凱眼神動了一下,抬手指指老家方向。
黎誠沒有回應,認真看著派人查到,戴富強的詳細資料。
戴富強很有信用,收錢回去,馬上就叫手下釋放黎巨。期間,有人建議直接撕票,卻被他狠狠臭罵了一通。
按照他的計劃,勒索黎家,黎家也配合了,那他就要信守承諾放人,要不然,以後再做案,苦主就不會相信他了,寧願與警隊合作,或者花錢出來請人與他作對。
所以,黎巨這個人質,絕對是要放的,不放的話,他的招牌就不亮了。
這幫參與搬家勒索的同夥,雖然很多人很是不解,都覺得戴富強的想法有點迂腐和死板;
但是行動之前,戴富強就與他們說好,整個計劃步驟,必須按照他的方式來施為。
如今錢到手,分的比例也沒拖欠大家,眾人也就沒與他爭辯。
戴富強一人分到4.38億,原先聯合的另外一個大賊啞狗在十日前意外落網,不過啞狗的手下都參與了行動,也是得到分錢資格。
新界,一個很不起眼的旅社房間內。
戴富強分好贓款,背起自己那份,臨要出門,扭頭對著沉溺在鈔票油墨醉人芳香之中的同夥說道:“吶,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
現在錢到手了,最好先低調一段時間,出去避避風頭,等過段時間再取出來花。
然後,黎家可不是什麼善茬。
我建議你們趁著手頭有錢,要麼離開港島,要麼找個靠山,別傻不愣登被人弄死了。”
說完這些,戴富強發現這幫參與行動的臨時馬仔,人人注意力放在鈔票上面,根本就沒理會自己的好心建議。
搖了搖頭,戴富強招呼親信狐狸跟上,頭也不回出門離開。
“強哥,你打算去哪?我準備去夏威夷,要不要一起?”狐狸開動車子,打著方向盤笑著問道。
戴富強胳膊搭著車窗,對著外面迅速後掠的景色,噴出一口香菸:“我?我不走,你載我去油麻地果欄,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啊?不走啊!”狐狸大吃一驚,加油門提速的同時,忍不住勸道:“強哥,還是一起走吧,你如果不喜歡夏威夷,我們去新加坡也可以啊。黎家吃了這麼大的一個虧,他們怎麼可能善罷甘休?我覺得,我們有了這麼多的錢,下半輩子不用發愁了,完全沒必要留在港島提心吊膽的。”
親信這些勸說,在戴富強聽來,雖然十分天真,但是對方的好意和關心,還是讓他很感動的。
“你小子才分到8000萬而已,就這就想金盆洗手啊?”微笑搖了搖頭,戴富強對著開車的狐狸說道:“做起碼得三個億吧,等多做兩筆,再收手就差不多了。”
“哇!三個億啊?”狐狸呼吸有點急促,戴富強這話,那就是往後還有計劃的話,自己是有資格參與的了。
想到這裡,狐狸打消回柬埔寨開大酒店的想法,他看了一眼後視鏡:“那好,強哥!我聽你的!”
“嗯,你先找地方安頓起來,等我以後的訊息。”戴富強對於狐狸這個親信很滿意,笑著說道。
狐狸用力點頭,前面路口打過方向盤,將金盃麵包車開上前往油麻地的馬路:“強哥,說到三個億。剛剛你分給高佬七那傢伙三個億,特意叮囑他其中兩個億是啞狗的,不過我看他有點不太開心。”
“管他呢,我按照規矩處理的,他如果敢搞小動作,看我怎麼收拾他。”戴富強雙眼一瞪,冷冷說道。
狐狸不敢多嘴,哦了一聲老實開車,金盃麵包車很快停在油麻地果欄門口。
車子一停,戴富強就從座椅下面,掏出一隻10公斤的編織米袋。
他手腳麻利塞了滿滿一袋千元大鈔:“我剩下的錢,你帶去交給我老婆,然後你就可以先離開港島了。
記住,找地方躲起來後,要派人給我帶個口信。”
“知道了強哥。”狐狸用力點頭,等到戴富強拖著一袋錢下車,他果斷開車掉頭離開。
果欄的人早就注意到他們,很快就有人認出這位能讓港島當局抓住釋放再賠錢的有腦大賊。
戴富強整理了一下衣服,笑著掏出一盒香菸,拖著一袋錢走進果欄,路上不管是龍城幫頭目還是底層馬仔,見人就發煙,編織袋口敞開,一袋子錢胡亂塞著,一邊走一邊灑,他也不去管,就這樣頂著在場龍城幫眾異樣的目光,來到果欄辦公室門口。
這裡,鬼仔權連同十幾個處於半退隱的龍城幫大底,已經得訊出來等著他。
“權叔,是我,戴富強啊,我想見一下阿公。”鬆開一路拖進來的那袋錢,戴富強滿臉笑容,衝著鬼仔權等人舉起雙手。
幾個果欄工人踩著膠鞋,啪嗒啪嗒跑了進來,將戴富強一路走來散落的一疊千元大鈔票整理好,交到鬼仔權的手上,指著戴富強,低聲說了幾句。
鬼仔權揮手打發他們下去做事,擰開背後的房門把手,對著戴富強揮了揮:“你不是我們龍城幫的,阿公可不能夠亂叫的。進來吧,我家龍頭給你十分鐘的時間。”
戴富強也不生氣,哎了一聲,頂著十幾個龍城幫大底的壓力,快步跑了上去。
辦公室內,藍信一身穿一套金色西裝,正在翻閱一份公司營收報表。
如果不是辦公桌對面放著木人樁,兵器架,說這個斯斯文文的靚仔是一幫之主,誰信呢!
戴富強滿臉笑容,站在信一面前:“藍先生,小弟戴富強,道上朋友賞臉,給我一個大富豪的綽號。
當然,我這點斤兩,在您和陳先生面前就是小角色了。
其實,我一直很希望可以成為龍城幫、乃至陳記的一員啊。
只可惜,往日都是找不到門路,這不,前段日子,我聽人說,陳先生他不喜歡黎誠那個老混蛋。
所以,我就綁了他的兒子,今天從黎家搞了一筆不義之財。
我粗人一個,進來也沒數,想來,外面那個拜門紅包,660萬應該是有多無少的……”
信一聽到這裡,緩緩抬起頭來:“你的意思,這次你們在黎家搞到10億,準備花個600多萬,從我這裡買一個龍城幫藍燈籠的名義,尋求龍城幫乃至越哥對你的包庇嗎?”
“不不不!藍先生,您可不要誤會,外面那袋錢,只是我一點意思而已。”戴富強連忙擺手,笑嘻嘻說道:“如果您覺得我這個人,對龍城幫,對陳記有那麼一點用處的話,往後我有大買賣,次次都能拿20%交給幫裡當幫費的。”
“呵呵,幫費?”信一忍不住笑了出來,指著戴富強擺了擺手指:“強仔,你倒是打的好算盤……
可惜,你的所謂大買賣,我不稀罕,越哥就更加不用說了。
他是什麼咖位,你是什麼檔次?
你連見他的資格都沒有,他怎麼可能為了你這兩成乾股,以行政局局長的級別和你搞官匪勾結呢?
這種離譜的事,虧你想得出來!
出去吧,看在你針對的是黎家的份上,就不計較你這點自作聰明的小算計了。”
明面年齡還小戴富強幾歲,可信一說這些話的時候,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個幼稚園的兒童。
這讓自詡聰明人的戴富強怎麼能忍?
他正要再說些什麼,可站在一旁的鬼仔權,已經一手按著狗腿刀,一手將剛剛馬仔們撿過來的鈔票塞回他的衣兜:“走走走,帶著你的贓款滾蛋。
你小子當這裡是什麼地方啊?
我們油麻地果欄賺的可是辛苦的乾淨錢,少拿你的臭錢出來擺譜,如果燻臭我們的生果,別怪我揍你!”
戴富強怎麼也沒想到,這兩天,自己先逼黎誠這位頂級華商掏錢贖人,再氣李文斌這位警務處長無可奈何,偏偏在這個小小的油麻地果欄被鬼仔權連推帶搡趕了出來。
“藍先生,藍先生,20%不行,30%可以了吧,可以談的……”戴富強接住鬼仔權扔過來的那隻裝滿錢的編織袋,衝著果欄裡面喊道。
回答他的是,幾個爛蘋果和黑斑梨。
戴富強狼狽避開,最終沒有辦法,只能攔下一隻計程車,灰溜溜上車離開。
而在他走後,陳志越也是從信一的電話裡面,得知這個大賊從黎家那邊得手之後,想要與自己合夥搞連鎖綁架案的奇葩想法。
“有點腦子,可是不多,眼界不高,過於狂妄。”陳志越握著電話,給出對戴富強的評價。
信一也是點頭笑道:“驟然從黎家手上敲詐到10個億,尾巴翹起來是在所難免的,他以為給你分成,以後有了龍城幫和陳記的庇護,就能源源不斷對港島富豪下手,甚至事後洗米也能透過我們的渠道。他算計沒錯的,就是低估了越哥你,以為你和他一樣,還對錢有興趣而已。”
二人談了幾句,旋即就收線掛了電話。
對於黎家和戴富強的恩怨,陳志越現在沒在港島警隊了,一點都不感興趣,畢竟,透過華系的反饋,這次黎家的案子,李文斌親手親為,不僅乜有阻止勒索的發生,還被黎家警告了一通,甚至眼睜睜看著戴富強一夥人從黎家帶錢離去,算是徹底丟了麵皮。
至於黎家就更不用說了,本來就是對立關係,陳志越看他們倒黴還巴不得,更不可能幫黎誠去對付戴富強。
可惜,陳志越不想管,偏偏是事與願違。
一個禮拜後,北邊來人,約他出海見面,而且還是熟人——丁虎、許正陽。
公海之上,陳志越見到久違的老丁,寒暄了幾句,老丁將一份資料遞給他。
陳志越抽出看了看,發現居然是黎誠寫給北邊的求助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