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鶴公寓。

再次來到這裡,看著熟悉的景物,那依的心反而提了起來,既緊張,又猶豫,還有一點點小期待。

幸好此時已經接近凌晨,一路上沒有碰到樓裡的租戶。

走進屋內的那一刻,那依能夠清晰地聽到心臟跳動的聲音。

撲通!

撲通!

靜謐的夜晚,這跳動聲特別明顯。

另一邊,沈浪狀若無事地走到冰箱前,排練了一晚上,肚子有點餓了,他準備做點宵夜吃吃。

“那依,番茄雞蛋麵,可以吧?”

“啊?”

聽到沈浪的聲音,那依從紛雜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昏黃的燈光下,她的面頰泛著一層淡淡地粉色。

“你說什麼?”

“準備做點宵夜,下面(條)給你吃,可以嗎?”

“可以,可以。”

那依連連點頭,她還以為現在就要開始了呢。

“行。”

沈浪拿著兩枚番茄,四個金蛋,向著廚房走去,路過音響的時候,他順手開啟音響。

“你聽會音樂,一會就好。”

言罷,沈浪把音量調到了最低。

這房子,隔音效果可不怎麼好。

真正隔音好的房子,還得是那些外銷房,依照香江標準造的房子,質量、外觀都比筒子樓、公寓好得多。

缺點只有一個。

貴。

沈浪短時間內肯定買不起。

任何時代,買房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進入90年代,瓊省、鵬城、羊城、申海、燕京等大城市的房價就跟吃了槍藥一樣,嘎嘎猛漲。

瓊省漲的最猛,92年1月到4月,平均漲幅40%,燕京同樣不甘示弱,二環內一般商品住宅每平米售價4200元以上。

期房更是高達5500元/每平!

而外銷房,普遍2000美元左右,一套12萬到60萬美刀不等,就這價格,它還非常搶手,沒有關係根本買不到。

所以,短時間內,沈浪還是要以租房為主。

不一會兒,廚房就傳來一陣‘咄、咄、咄’的切菜聲,很快,一股油香順著微風傳入那依的鼻尖。

不過,她暫時無暇顧及這些。

心已經飛了。

對了!

又忘了通知家裡。

念及至此,那依踱步來到電話機前,電話撥到一半,她手上一頓。

打電話,不太好。

不知道該怎麼說。

接著,她撥通了尋呼臺的電話。

留言更方便。

幾分鐘後,BP機響起的那一刻,馬力克立刻從床上爬了起來,看著BP機裡的留言,他的神色有些複雜。

到底是哪家的臭小子!!!

這邊,馬力克氣的吹鬍子瞪眼,那一邊,那依已經結束通話了電話,準備洗個澡。

身上一股子煙味。

吳桐、汪鋒、陳紹寶、陳建添等等全是大煙槍,即使排練時開著窗戶也沒用。

還是她家沈浪好,不抽菸。

雖然她不排斥男人抽菸,但煙味總歸沒那麼好聞。

臭臭的。

洗澡時,那依還有點緊張,第一次在男生家裡做這種事,既刺激,又緊張。

仔仔細細洗了一遍,那依換上沈浪的衣服,一邊用毛巾搓著微卷的頭髮,一邊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

此時,沈浪正好端著兩碗番茄雞蛋麵從廚房裡走出來。

看到那依走過來的樣子,他稍稍愣了一下。

在燈光的映照下,如同瓷器般的肌膚,白皙又滑嫩,頭髮上的水珠順著頸項滑落,悄然融入那若隱若現的鎖骨之間,平添了幾分嫵媚。

完蛋!

好像忍不住了……

手上的面,忽然不香了。

蠢蠢欲動。

此刻,沈浪忽然覺得,今天帶那依回來不是一件好事。

只能看,不能吃,誰說這不是一種折磨?

雖然蠢蠢欲動,但一想到那段牢大時光,沈浪立刻被澆了一盆涼水。

冷靜!

冷靜!

一頓飽,還是頓頓飽的區別,他還是分得清的。

“好香啊。”

那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面,確實很香。

沈浪做飯的手藝,比她阿媽還厲害。

隨後,兩人一邊吃著面,一邊聊了一會八卦。

沒有女人是不愛八卦的。

那依對竇王戀很好奇,之前,她只知道黑豹樂隊很轟動,體委大院裡的一些人很迷崔建、黑豹。

但裡面的八卦,她只是依稀聽人提過一些,具體細節確實不太瞭解。

其實,沈浪也不太瞭解這一段。

不是那個圈子裡的人,很難了解具體的內情,不過,王大小姐給竇威寄CD的事,他是知道的。

竇威後來發行的那張《黑夢》,模仿痕跡很重。

模仿物件是哥特搖滾教父彼得·墨菲。

此時,別說是在內地,即使是在國外,哥特搖滾也算小眾音樂。

那些CD,內地根本買不到,只有香江那邊有賣,如果王大小姐不在香江發展,她也接觸不到小紅莓、極地雙子星。

也就沒有日後的天后。

聽到王大小姐寄過來的CD,竇威迅速喜歡上了彼得·墨菲的音樂。

彼得是竇威的偶像之一,包豪斯樂隊前主唱,專門玩哥特搖滾的教父級樂隊。

竇威發行的專輯《黑夢》,裡面就有不少借鑑元素,《高階動物》的編曲借鑑了彼得·墨菲的《Oursecretgarden》。

其歌詞結構、詭異曲風借鑑了另外一支樂隊,一支前衛搖滾樂隊緋紅之王。

緋紅之王的單曲《ElephantTalk》,歌詞結構便是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排比。

曲風也是相當詭異。

連竇威自己也評價,《黑夢》和《豔陽天》是他音樂生涯最糟糕的兩張專輯。

糟糕在哪,不言自喻。

後來,滾圈傳出一句名言,張憷死了,何永瘋了,竇威成仙了,這個‘仙’不是指音樂,更多是指他的個性。

竇威的音樂水平,沈浪不好評價。

他就是一俗人,金錢、美人,他都喜歡。

但竇威那種淡泊名利的個性,沈浪很佩服。

平心而論,以竇威當年打下的名頭,想要恰點爛錢,不要太簡單,不說俯首可拾,也跟撿錢也差不了多少。

反正比那些一專吃一輩子的老炮強得多。

多很多很多。

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在一切向錢看的年代,竇威硬是不恰爛錢,這不叫仙,什麼叫仙?

吃完麵條,那依負責洗碗,沈浪則是洗了個澡。

洗了一通冷水澡,那顆蠢蠢欲動的心,總算被他按回了肚子裡。

但。

很快,他就破功了。

回到房間,那依已經躺到床上,只見她半低著頭,嘴唇微抿,雙手抓著被單。

肉眼可見的緊張。

今晚的情況跟那天不太一樣。

那天晚上,他們倆個都喝了酒,酒精上頭,難免意亂情迷。

如果不是沈浪心裡陰影太重,那天晚上,他就把小白兔吃了,哪會等到日後。

噠!

噠!

聽著耳畔傳來的拖鞋踏地聲,那依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頭更低了。

身子也跟著僵硬了幾分。

緊接著,察覺到床身往下陷了幾分,她的心跳得更快。

撲通!

撲通!

啪嗒。

沈浪隨手把燈關了。

燈光熄滅的那一刻,那依閉上了眼睛。

要來了嗎?

結果,等啊等,一直沒有等到沈浪的下一步動作。

慢慢地,她睜開眼睛,藉著窗外的微光朝旁邊瞄了一眼,看到沈浪躺在一旁,一副準備睡覺的樣子,她呆了一下。

這是等她主動?

沈浪哪是在等,他是真準備睡覺了,好不容易用冷水澆滅了心裡的小火苗。

這種情況下,他哪敢隨意撩撥。

他又不是潘子,水太深,隨便把握。

真到了那時,他怕自己把握不住。

與其撩起一身火,還不能做,不如趁早睡覺,一覺睡醒,什麼都過去了。

然而。

鼻尖傳來的那一縷縷幽香,就像是烈性毒藥一般。

下一秒,一頭小惡魔闖進他的心間,不停地蠱惑著他。

快來啊。

快來。

然後,香味越來越近,一支冰冰涼涼的小手攀上了他的肩頭。

片刻後,那依就像八爪魚一樣抱住了沈浪。

漆黑的房間內,沈浪的血液在沸騰,在沸騰,小火變成了大火,那火焰,熾熱地灼燒著僅存的幾分理智。

不行!

忍不了了。

忽然間,窗外下起了雨,連綿不斷地雨滴落在街面,少頃,不太平整的低窪處,就匯聚了一攤水跡。

雨滴落在上面,泛起漣漪陣陣。

一如那依此刻的心情。

緊要關頭,沈浪突然抽身離去。

“嗯?”

那依神色迷離的輕哼了一聲。

“那依,今天不行,我這裡沒套。”

“沒事,我不怕。”

“不行,我不能對你不負責。”

那依一把抱住沈浪,聲如蚊吶道。

“我……我可以明天去買藥。”

“不行,那藥對身體傷害太大,我不能為了一己之慾讓你受到傷害。”

這年頭,米非司酮還在試用階段,普通渠道根本買不到,另外一種左炔諾孕酮片,98年才在國內上市。

別問沈浪為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話音剛落,那依的身體瞬間變得柔軟了幾分,心底彷彿被一股暖流輕輕撫過。

她緊緊地摟著沈浪,雙手環在他的腰間。

再之後。

她碰到一樣東西,猶豫片刻,她壓低嗓門道。

“你不那個嗎?”

“是有一點點。”

沈浪壞笑一聲,湊到她的耳邊低語了一句。

“呸,呸,呸。”

聽到那種話,那依的臉色愈發的羞紅。

那種羞紅,熱辣又滾燙。

“我才不要,那裡那麼髒。”

“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