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大王與王妃已經離宴?”

姒姜剛匆匆返回宴庭,便得知帝辛與清筱兩人片刻前已離席。

見事已至此,姒姜無奈,只得去告知了父親東伯侯整件事情的始末。

如她所料,這內宮之事,她父親東伯侯也插不上手。

東伯侯能做的,也就只有將令牌給了女兒,讓姒姜速去千筱宮求見魏王妃告知此事。

不過至少有了東伯侯的令牌,姒姜帶著侍衛婢子離席退出宴庭,請了宮婢引路千筱宮,一路都很順利。

很快她們便到了千筱宮門外。

“姒姜公主,這裡便是千筱宮了,只是魏王妃不見外客,大王更是有令不許任何人叨擾仙子,您……”

宮婢並不知這位東魯公主非要來千筱宮所為何事,她雖看在東伯侯的面子上為姒姜帶了路,但還是在姒姜命娩月去叩門時,出聲阻攔。

姒姜看向她,客氣卻不容拒絕道,“有勞這位姐姐為我帶路了,之後的事便不勞煩姐姐了。”

那宮婢聞言,微微蹙眉,顯然還想說什麼。

姒姜只道,“我既持吾父令牌離宴求見魏王妃,自然是有要事。”

說罷,便示意娩月徑去敲門,不再理會這宮婢的阻攔。

娩月繞過了宮婢,上前叩了門。

很快,門內便傳來了一個稍稍年長些的內豎回話,說的自然還是天上仙不見外人,更有大王親口下令,任何人不許叨擾。

姒姜語氣嚴肅,又重申了一遍她離宴而來是有要事。

門裡的內豎依舊毫無動容,“姒姜公主,請回吧。任何人不許打擾魏王妃,此乃大王之令,就是您父親東伯侯親至,他也不可違抗大王的命令。”

千筱宮大門內,回著姒姜話的內豎站在門前,面無表情地揣著手,眼皮子都沒有掀一下,任憑外面的姒姜說什麼,他都彷彿沒聽到一樣,回著同一句話:“大王的王令,誰都不能違抗。”

外院不少宮人都聽到了門口的動靜,神色好奇地湊了過來,其中,一個從旁邊庭院裡拐出來的內豎站在門口聽了片刻,又閃身進去了。

千筱宮內院,丘浠完全聽不到外面門口的動靜。

他這院子裡清清靜靜,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他一個人蹲在地上,渾身髒兮兮地擺弄著跟前的土堆,旁邊兩個火把將他灰一塊泥一塊的小臉映得像只小花貓。

“小浠公子,外面來了一位東魯的公主,似乎是找魏王妃有要事,僕聽著她的語氣嚴肅,不似小事。”

丘浠抬起頭,清澈的眼眸似乎還沉浸在方才的思緒中,突然聽到陵安的話有些反應不過來,呆了呆才抹了把額角薄汗道,

“來找姐姐?她有說是什麼事嗎?東魯的公主,應該能參加宮宴吧?她怎麼不直接找大王?”

陵安二十出頭,不苟言笑,肅面沉穩。

他是整個千筱宮唯一能進入內院的內豎,也是長寺人親自安排進來的人,只不過這層身份同樣也是秘密,外面的宮人並不知道。

聽到丘浠的疑問,陵安皺了皺眉,“她沒說具體是何事,定要與大王或王妃說。聽她話裡的意思,好像是大王帶著‘王妃’離席,回了千筱宮,所以她才找到這來求見的。”

說到這,陵安頓了頓,又面色凝重地補道,“而且,僕還聽她說,她是持東伯侯的令牌來的,那她來這求見大王和王妃便是東伯侯的意思。這位東伯侯德高望重,他會命女兒離席追來求見的,恐是大事。”

“啊?”丘浠隨手用髒兮兮的手撓了撓額角,“那……就遣人去告訴大王和我姐一聲吧。”

“諾,”陵安應了一聲,退了出去喚了個人來去傳話。

丘浠也跟著湊到了門口這邊,從外院到內庭是有密衛把手的,都是長寺人親自安排的心腹,外人進不來,不過丘浠是能自由出入的。

夜色愈濃,整個千筱宮隱匿入了夜黑寂靜中,唯有宮門口這裡燈火通明,熱鬧極了。

丘浠剛悄悄地走出內庭,便聽到了溫婉女聲在月色中清漣淌過,溫柔中帶著不卑不亢的貴氣,煞是好聽。

小少年愈發好奇地湊到了二院門口,陵安在這邊吩咐小內豎去報信,丘浠站在旁邊,抻著頭朝那邊火光明亮的方向看著。

可惜那看門的內豎任憑外面的姒姜說破了嘴,都沒把門開啟。

丘浠抻頭看了半天,最後眯著眼睛也只勉強看清了那老內豎對面的……宮門。

打發走報信小內豎回來的陵安看著抻頭陳腦的小少年,挑了挑眉,面無表情道,

“小浠公子,僕已命人前去稟告大王,咱們回去吧,天大的事也有大王與王妃娘娘處置,咱們宮裡的秘密,可不能讓外人知道。”

丘浠收回目光,聽著門外姒姜語氣裡的堅定,心下莫名湧出幾分不安,小聲嘟囔,“可按照墨菲定律,她知道的若真是大事,那差這幾分鐘,她肯定就被滅口了……”

陵安沒聽清小少年在嘟囔什麼,“小浠公子,您說什麼?”

丘浠轉過頭來,明皓有光的眼眸中已有決定,

“咱們還是過去問問吧,這公主不是說大王已從宮宴上離席了?我姐變成人形,誰知道那大暴君哄騙我姐去哪廝混去了,那小內豎要先找到大王,等稟告完大王再召這公主前去說明,這來回不知道得多久呢,若是急事肯定就耽誤了!”

陵安皺了皺眉,明顯也是認同了丘浠此話,這東伯侯公主夤夜而來,肯定是不可耽擱的要事,可……

“那小浠公子想以何身份前去詢問?這位姒姜公主只肯將事情告知大王與王妃,可‘王妃’並不在,總不能小浠公子假扮王妃吧?您姐姐不在,恐會露餡。”

丘浠把髒兮兮的小手隨手往衣裳上抹了抹,忽然眼睛一亮道,“我有辦法了!陵安大哥,你按我說的做!”

陵安看著小少年笑嘻嘻的模樣,幽幽挑眉,總覺得這小祖宗想的法子恐怕……不是什麼正經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