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以前總是聽說上海不下雪的,最近也不知道為什麼雪一直下個不停。晚上剛一下班走出辦公樓,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偷偷的鋪了一地,天空中的雪花還在輕快的飛舞著,盤旋著看起來很快樂。天色變得很暗沉,幾個人稀稀拉拉的站在雪中等著看不到蹤影的公交車,很快遠方的車來了,等了好久的人群有條不紊的上了車。由於下雪的緣故街上的車都少的可憐,喬森北順路又跑來接羅安諾。兩個人並肩往地鐵站走著,喬森北在雪地裡踢踢碰碰刻意走的很慢很慢。羅安諾心裡一直在想就這樣一起走下去吧,只要我們兩個,就像書上寫的一樣這樣他們兩個就可以一起到白頭了。
“唉,想不想吃雪糕。”喬森北壞壞的朝著安安笑。還沒等她點頭,他就一溜煙兒的跑到那家燈火通明的便利店,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兩支雪糕。冬天吃雪糕一點都不奇怪,喬森北很喜歡冬天吃,特別是在太陽暖暖的時候,或者一群人圍著火爐的時候,那種感覺跟夏天吃的感覺差別好大。雪糕硬硬的一口一口的咬下去在口腔中慢慢融化,就算嘴唇被雪糕冰的發紫,還是高興的不知所以。雪糕遇上冬天,就好像一種冷終於趕上了跟自己一樣的冷,不怕粉身碎骨也不怕被融化。冬天吃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所有的父母都拒絕讓小孩子大口大口吃冷飲,因為這是違反養孩子的規律的,也許今天吃High了一個小朋友,明天醫院就多了一對兒熬夜陪孩子打點滴的父母。於是從小他們也只能偷著吃,現在長大了這種自由自在的感覺好極了,誰說長大不好,長大喬森北覺得特別好。
羅安諾伸手接過一隻,沒有猶豫一秒撕開包裝就吃了起來。邊吃邊走,趕在到地鐵站之前把手裡的雪糕吃的只剩下一根棍子了。喬森北幫羅安諾拍了拍頭上的肩上的雪花,還沒等她做出任何舉措,他自己用一百八十度旋轉跳躍的方式甩掉了自己身上的雪花。看著他凍的通紅的嘴唇,羅安諾愣愣的站在那裡,被他晃了回來。
“往下走啊,凍傻了”
“哦”
他們一前一後的進了地鐵站。地鐵裡的暖洋洋的,羅安諾心裡感覺也是很溫暖。頭卻很快有些暈暈的,堅持回到了家,一聲不響吃力的脫掉外套,癱坐在沙發上覺得迷迷糊糊很累很累很想睡一覺,眼皮重的很難睜開,她以為自己可能是用腦過度,身體裡的生物神經總在提醒她要多休息才不會生病,於是她乖乖遵照生物神經發出的指示又昏睡過去了。隱隱約約好像喬森北在叫自己的名字,好像又沒有,一陣暈眩之後她就什麼也聽不到了。潛意識裡羅安諾覺得自己應該是睡著了,有一隻手涼涼的貼在她的額頭,她自己感覺很舒服,很想讓這隻手多停留一會。
“安安,你發燒了。快醒醒,我對不住你,我不應該讓你吃雪糕的”喬森北像晃神經病一樣把羅安諾晃醒了。她頭重的厲害實在是沒勁,喬森北一把背起她往樓下衝去。街上的計程車都寥寥無幾,大家都躲在溫暖的屋裡不肯出來感受這種潮溼的陰冷。終於等來了一輛出租,一路上沒有任何擁堵很順利的把羅安諾送到了醫院。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醫生,看著他拿著聽診器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在羅安諾的胸腔處不停的按來按去,然後又熟練機械的把她的眼皮掀開,象徵性的摸了摸她的脈搏。檢查完後,醫生一副見怪不怪的轉過頭叮囑了喬森北幾句,病人太累了加上心臟不太好,冬天多穿點,平時要注意營養。交代完,喬森北跟醫生拿了處方去找護士給羅安諾打點滴。等到她再次醒來,頭痛已經減輕了很多,手上的針管由於隨著液體的流動有些隱隱作痛,藥液涼涼的透過手臂上的靜脈血管流到心臟,再經由心臟輸送到身體的各個角落,整個人都變的很涼。
睜開眼,剛好碰上喬森北焦灼不安的眼神,那是一種炙熱專注彷彿一下子要把人看穿的眼神。他不想被安安看穿,不好意思的轉過頭問她要不要上廁所什麼的,羅安諾搖了搖頭。
“一塊雪糕就把你搞成這個樣子啦”
“也不是雪糕吧,可能還因為我昨天晚上用冷水洗了頭”
“你瘋了,有沒有一點常識”
“別罵我了,怎麼跟我媽一樣,我都病了”
喬森北看著她
“以後再也不能給你吃雪糕了,你可嚇死我了”
“安安,如果有一天躺在這裡的是我,你會不會像我一樣守在這裡”喬森北有所思的避開羅安諾的眼睛望向窗戶的方向,呆呆的好像在問羅安諾又好像在自問。
“放心啊,不會”安安不假思索的蹦出一句逗他的話,準備看他的反應。
“對的,要堅強的走下去,一個人也要”喬森北答非所問的態度羅安諾感覺一頭霧水,她想正常反應應該是罵自己沒良心才對啊。估計他也發燒了。
“喬森北,你怎麼了”他一反常態的態度倒是讓剛清醒過來的羅安諾有些擔心,忍不住發問。
“沒怎麼啊,胡扯呢,嚇死你哈哈哈哈哈”喬森北很快用自己正經不過三秒的態度遮掩過去了自己內心的擔憂。羅安諾不能預知未來,察覺不出有任何異樣。他習慣性的伸手幫她掖被角,手不小心碰到了安安的下巴,涼涼的讓她打了個激靈。
“涼到你了”
“嗯”
“再涼一下”喬森北調皮的把手往她的脖子裡塞,弄的羅安諾發癢忍不住的笑。醫務室的護士很快衝了進來,冷冷的說“別打來打去的啊,跑針了有你受的”。喬森北吐吐舌頭看著羅安諾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