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最近雨一直下,羅安諾乖乖的一如既往早起,在黑暗中摸索著開了電腦聽BBC.下雨的早上有些涼,畢竟是11月了嘛,即使是熱帶也要給即將到來的冬天一點點面子。但蚊子的勢頭還是不減,他們好像組成了團伙朝她進攻圍襲,瘦瘦的羅安諾只好將牛仔褲套在了睡裙下邊,想想自己此刻的裝扮不禁發笑,這混搭走在街上估計夠拉風。突然聽到一則關於日本的新聞,某人在火車上自焚,讓一輛高速行駛的bullettrain臨時停止,四人嚇得突發心臟病,多人受傷,突然想發笑。也許真的如別人分析的那樣,人的劣根性決定了只有悲劇的戲謔才會娛樂他們,大多數人內心深處喜歡悲劇遠勝喜劇。所以千萬不要將自己的傷痛撥給別人看,因為一轉身可能就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料。大多新聞就是把整個社會的悲劇集中起來,讓大家娛樂狂歡。以前羅安諾有跟左藍說過自己新聞聽多了之後的這些感受,但是左藍卻說她覺的新聞也不是真的如此殘忍,比如有時候看到CNN的新聞裡大災難過後滿目藏一狼藉一片,看到戰火交替不斷的中東非洲,看著別恐怖分子嚇得臉色慘白眼神驚恐的孩子的臉,心裡還是會泛起一絲絲漣漪,還是會酸酸的深深的感覺到自己渺小的蒼白的無力感。左藍總是善於從另一個角度看問題,從樂觀的角度講羅安諾這個悲觀主義者從悲傷的泥沼里拉出來,對於羅安諾來說左藍總是像太陽一般的存在著。
一條五分鐘的新聞還沒有聽完,羅安諾卻感到了到處都在晃動,緊接著女生特有的尖叫聲傳來,她暈乎乎的開啟屋門。看見一堆女生穿著睡衣,睡眼惺忪的衝到八棟對面的平臺上。人對危險的感知真是不可思議的強,除了羅安諾。她後知後覺反應遲鈍隱隱約約聽見說是地震了,這才晃過神來,抓起手機跟著人流往空曠處跑去。跑到平臺上地震的幅度減弱了,基本上沒有什麼感覺了。條件反射的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想知道左藍怎麼樣,有沒有受傷。對方卻一直在通話中,羅安諾把電話結束通話,左藍就打了過來,原來兩個人都在忙著打給對方想確認一下彼此的安全。
我遇見了大地震了。羅安諾輕描淡寫的把這一訊息通知了北北。
真的假的,那你一定是很早就死在廢墟里的那小撮,因為我知道你擠不過別人,北北故作輕鬆略帶調侃語氣顯得格外冷靜,雖然此時此刻他的腦海裡吵吵嚷嚷的已經有無數個小人叫囂著,擔心著,牽掛著電話那頭的那個女孩,可是他的聲音卻是一種淡薄的問候。喬森北總是這樣嘴上的表達始終追不上內心的感受,可是羅安諾聽不到他內心的叫囂,她覺得有些冷,有些委屈,匆匆的結束通話了電話,她很怕喬森北聽到她哭出來的聲音。
《20》
不在季城的北北一個人在大風肆虐的日子裡,感受著北方的寒冷。外出寫生回來的路上看到了地瓜攤,安安特別喜歡的東西,每次兩個人一起出去只要看到就會賴著不走。北北看到了地瓜攤就好像看到了安安在自己身邊的樣子,徑直朝著賣地瓜的夫妻走過去。他們倆正在同吃一個盒飯,北北的心裡莫名其妙泛起微妙的漣漪。阿姨看到有生意上門,不好意思的將勺子推開含著笑給他包起來。拿著溫熱的地瓜,頂著大風艱難的轉了幾個街口,街上人群稀稀疏疏的,北北站在十字路口,看到一對頭髮花白的老夫妻小心翼翼的牽手過馬路,他就傻傻的徵徵的一直站著看著他們彼此呵護穿過馬路。他們緩緩遠去的身影讓他想起了安安念給他的葉芝的《當你老了》。
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候;
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人愛你那朝聖者的靈魂;
愛你衰老的臉上痛苦的皺紋。
羅安諾,如果以後的我們為了省錢同吃一個盒飯,你還會緊緊地牽著我的手嗎?如果以後的喬森北買不起房子車子,要擠在地下室你還會像現在這樣愛我嗎?如果以後你要像鹹魚罐頭一般擠在一班班散發著氣味迥異的公交地鐵裡,會因為惡劣天氣錯過公交地鐵的時間,會因為一點小事跟難纏的房東糾纏不清······你還會愛我嗎?北北想的有些難過起來。綠燈終於亮了起來北北,拉了拉背上的雙肩包往對面走了過去。風吹得他的衣服鼓鼓的,頭髮在風中也變得稍微有些凌亂,清瘦的背影裡看上去有些單薄但是卻蘊藏著少年特有的固執與堅韌。
天色暗了下來,路邊一排水果攤的小販們抄著手凍的哆哆嗦嗦的,但是對於每個上前來的顧客仍舊拿出自己最大的熱度。風一陣又一陣的吹起來,吹著圍起來的塑膠帳篷吱吱作響,天空中偶爾幾隻叫不出名字的鳥兒低低地飛過去,不知道它們是忘記了要回南方,還是就是冬天裡北方的守護者。
不知道什麼時候雨下了起來,淅淅瀝瀝的敲打著地面,霓虹燈下的雨滴似乎被無限的放大。手中緊緊握著的黑色雨傘似乎對於這樣大的雨並沒有任何的遮蔽作用,雨水順著傘柄漏了進來,溼噠噠的往人的袖筒裡鑽,眼前的雨滴不知道什麼時候形成巨大的水簾遮擋住了眼前的人群,世界剩下一個個模糊的輪廓倒映在人的視網膜上,這個時候想要走快是不可能的,濺起來的雨水把小腿褲管髒的很徹底,上邊沒有溼掉的部分也一點點被潮溼浸染了。喬森北頂著風,一個拐角有一個拐角的終於走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回到酒店,把外套脫下來丟在衛生間,扯下一根毛巾擦了擦自己被雨弄溼的頭髮,另一隻手開啟手機,給羅安諾發了一條我愛你的資訊。收到資訊的羅安諾,想哭又想笑的,這種幸福夾雜著感動的雙重感受真的是讓人很不知所措。這是喬森北第一次說我愛你,說過很多次的喜歡,卻從來沒有過我愛你這樣直接的表達,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