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季城的海很多,走走就能走到一片觀光沙灘,自然那裡就有海。羅安諾害怕熱害怕曬,白天從來沒有去看過海,即使是傍晚也沒有去過,她喜歡晚上去看海。晚上的海浪很大,海邊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和白天一樣多,海浪衝卷著每個人的腳,沒人敢到海里游泳。因為海浪太大,大家的遊技並不精通。但是在有海的地方,不會游泳實在是說不過去。9月的夏天裡游泳池常常人滿為患,場面十分驚人。帶著游泳圈的小孩,喝著飲料趴在邊上的情侶,站在裡邊使勁搓澡的老年人,各式各樣的成年人都擠在這個很大但是因為人多而變得很小的游泳池裡。那場景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雜誌中印度恆河洗澡的場景,烏泱泱的各式各樣千姿百態的對這這一池散發著消毒水味道的藍水盡情膜拜享受。夏季就是一場關於泳池的狂歡。
羅安諾在學會游泳之後就愛上了游泳,特別是潛入水中游在水底的時候每一分每一刻都覺得世界是自己的。不管上邊的聲音多麼嘈雜,不管誰又在和誰說著誰的壞話,躲在水裡什麼都聽不見。只有自己和翻動的水花。
上午沒課的羅安諾被沈楠君拖著去上游泳課,這是她上的第五節游泳課,每週一節每節有兩個小時。加上自己平時會在晚上跟幾個女生一塊兒去遊,差不多她已經可以遊一個300米的返程了。但是老師是按部就班科學的來授課的,大多數同學還停留在練習蹬腿的階段,當然也沒有人知道羅安諾已經會遊了。和往常一樣,老師先帶著大家在游泳池邊做熱身運動,幾個救生員坐的高高的分別四散在泳池的周圍保護泳池裡人的安全。羅安諾站在沈楠君的後邊,地上滑滑的她沒有穿拖鞋光腳站在地上,背對著泳池裡水只有20公分的樣子。老師剛說完下水吧,她剛一轉身突然就感覺被人猛地推了一下,腳一滑沒站穩一下子直挺挺的摔倒了泳池裡。驚慌失措的羅安諾大腦一片空白,慢慢的沉入到泳池的最低點,淺藍色的瓷磚切成細碎的小方塊看上去很乾淨很清新,和水的顏色很搭,她聽不清也聽不見外邊的任何呼喊,只是在觸底的那一刻自己又緩緩的浮出了水面,所有人都很詫異,救生員站在水中,問她沒事吧。責備羅安諾不要拿生命開玩笑,剛開始學不要那麼心急。羅安諾默默的點點頭,不知道臉上的是水還是淚。有氣無力的到岸邊,水重重的拽著她往下拖,好不容易跳上來坐在岸邊。心有餘悸地似乎剛才發生的在她腦海裡出現了斷片。她只是看到沈楠君對著自己笑的很詭異。她黝黑的面板在黑底白點泳衣的襯托下顯得有些難看,牙齒白的好像閃著冷冷的光,羅安諾不禁打了個寒顫。她的樣子變得有些可怕起來,羅安諾靜靜地坐著,虛化了自己的視角試著不去看她的面部。如果人生有哪一刻讓她對人性失望透頂的話也許就是此刻吧。人與人之間總是以利益共享為出發點,沈楠君可能覺得羅安諾奪走了她最為珍貴的東西——喬森北。所以可以假裝不經意的推她下水,不惜以她的生命為代價。她對自己的恨意到底在什麼時候堆積了這麼多,羅安諾神經大條的竟然從來都沒感覺到。
回到宿舍,坐下來看著書架上擺著的一隻存錢罐,漂亮的貝殼粘起來的工藝品,兩個漂亮的小姑娘開心的坐在鞦韆上。這是沈楠君送給羅安諾的,是她第一次邀請她參加生日聚會的時候送給她的,當時連帶著的一張生日賀卡還躺在抽屜裡;輕輕地拉開抽屜,翻開賀卡上邊還寫著:友誼長存,好朋友一輩子!羅安諾難過的泣不成聲,她覺得自己好像不能再相信沈楠君笑靨如花的那張臉了。
《14》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你怎麼都不等我一下”沈楠君裹著浴巾從游泳池那邊過來,手裡拎著兩份外賣,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跟羅安諾搭話。
“嗯,剛回來;不知道誰把我推在泳池裡了差點嗆過去。”羅安諾說完這些也沒有看她。
“真的嗎,天哪下次可要小心啊。我都沒注意。不過帶了你喜歡吃的蛋炒飯給你,知道你一個人不喜歡去吃飯”沈楠君熱情洋溢的把飯放在羅安諾的面前,把自己掩飾的一絲不苟。
一路目送著羅安諾像個驚魂未定的小兔子一樣回到宿舍的沈楠君,當然也知道她不會把這件事情講給左藍,也不會講給北北,她這種把所有事憋在心裡悶聲不響的樣子,沈楠君看過太多次,所以她的囂張才會那樣的肆無忌憚,她才敢用自己的演技來讓羅安諾辨不清真真假假。羅安諾起身拿起毛巾擦了擦還有在滴水的頭髮,沒說話就上床了,留她一個人吃自己的午餐。
《15》
北北不在學校的日子裡,兩個人的夜間電話打得越來越頻繁。幾千公里以外的聲音,並沒有因為遙遠而失真。一根細細的電話線牽著一對熱戀中難捨難分的情侶。彼此的音調特性像是被刷上了一份特別的魔力,在此時此刻僅僅的吸附著兩端個體的注意力,什麼事情都沒法打斷。倆人常常在晚上電話一打就是幾個小時,每次都有說不完的話;羅安諾總是遲遲不想掛掉電話,雖然她在腦海裡想,會不會有一天會把想說的話都說完,但是還是捨不得說晚安;兩個人沉默的久了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每一次就是這樣靜靜地聽著彼此的呼吸一直到天亮。不知什麼時候羅安諾睡著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悲痛彷彿要把她吞噬;白天游泳池裡的陰影揮散不去就好像是一團有害氣體團團的把她圍住,這味道腐蝕著她整個身軀她覺得痛極了;簡直喘不過氣來。但厚重的疲倦感迫使她沉沉的睡了過去。她不知道後續等著她的是什麼,她甚至不知道那個推她下水想要看她溺死過去的女生到底是不是沈楠君,那張五官精緻閃著健康棕色面板的女生就這樣清晰的出現在她的夢裡;白天的情景又一次在夢裡複製出來。安安不小心懦弱的哭了,小聲的啜泣電話那邊的北北並沒有聽到,北北帶著幸福的微笑已經甜甜的睡去了。他的夢境裡,安安穿著潔白的婚紗,手捧著鮮花正在緩緩的朝著他走過來。在北北任何時刻的想象裡,夢境裡,安安總是他的新娘絕對不會是別人的。北北為什麼會愛上羅安諾呢,羅安諾總是會思考這個但從來沒有的出過什麼像樣的答案。
《16》
每個女生心裡大概都築存著這樣一個玫瑰色的夢,穿白紗當新娘。大概從女孩子頭頂著枕套抱著娃娃,戴著紙折的戒指偷穿著小姑的高跟鞋躲著媽媽不寫作業沒完沒了玩過家家時就已經隱隱約做夢了吧。大概是從她們聽過白雪公主的故事,睡美人的故事,就開始期待救贖期待王子。後來長大後的她們開始哈韓劇哈言情小說,什麼《那小子真帥》什麼《偶的酷學長》翻了一遍又一遍,《巴黎戀人》《浪漫滿屋》《玻璃鞋》《我的女孩》看了一遍又一遍哭了一次又一次,東方神起的海報貼滿床頭,rain的明信片夾在語文書英語書裡為的是上早讀時能偷著瞄上幾眼,鑰匙鏈上掛滿李準基玄彬的塑膠硬卡,《漂流瓶》《花火》《火花》雜誌買了一期又一期……只是當時的還小隻是憧憬只是嚮往,只是跟隨劇情或喜或悲或哭或笑。搞不懂成人故事裡的每一段痴情苦戀,為何會走的那樣坎坷心酸,明明深愛為何要說不愛,明明可以輕易牽手走過為何要經歷那麼多傷痛,為什麼會有對不起,我愛你。
後來長大後的女孩子們跟風相信那些憤世嫉俗的抨擊者,他們說韓劇裡濫情的臺詞劇情只不過是一群戴著髮捲裹著粉色睡袍的中老年婦女看過了真實的柴米油鹽,經歷了少女夢碎的低谷後把自己的夢幻的憧憬雜糅進劇本里編進臺詞裡騙那些不諳世事小姑娘的眼淚罷了。女孩們總是太驕傲自以為是所以選擇不相信太多東西所以輕信太多東西,於是很多女孩停止了期待,她們覺得這樣的幸福永遠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了。但是等到女孩們長大了開始經歷一些東西,遇見一些人,聽過一些觸動心扉的故事,她們就又會慢慢相信那些曾經讓她們cryabucket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