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魔軍不僅除魔有功,還為女王殺了政敵,加上楊樹為此傷勢沉重,女王於是給了他們師徒厚重的賞賜。當然,尤其是給我和楊樹的一份尤其貴重——古玩、珠寶、金銀和綾羅綢緞。我把那些東西全都交給了白度——楊樹不會要的,我也不要。

我每日每夜都在照顧他。他只是昏昏沉沉,連金露都不能讓他早日醒來。

楊樹,你實在是虧欠自己太多了。

我把還魂散給他餵了進去,讓小申燉了各種滋補的湯藥,給他餵了進去,他還是沒能醒來。他一直昏睡了一個多月才醒來,身心俱疲如此。

期間很多人要來看他,除了他的弟子們,其他人都被我擋了回去。楊樹太需要休息了,一點點的驚擾,我也不願意。

一個多月以後,他醒來了,清亮亮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我,看著我。我在他身邊坐下,問他道:感覺好點了沒有?他想說什麼,卻依然無力訴說。我輕輕的捂了他的嘴道:以後再說還來得及。說罷,我低頭吻了吻他略略蒼白的雙唇。

我便只是靜靜地坐在他身邊,看著他,時不時喂他吃點東西。這世上再也沒有我關心的其他事情了,他在,就是一切。

又過了一個多月,他總算大好了起來。我扶他坐起來,他突然抓著我的手,說道:柳西,你再也不要亂跑了。

我把自己的另一隻手放了上去,說道:再也不會了。

我們於是靜靜地坐在那裡,手握著手。他沒有再問,軍隊怎麼樣了,也沒有問他的弟子們是否安好。他真的倦了,坐了一會兒,便又沉沉地睡去,我輕手輕腳地把他放了平躺下來。他就這樣在帳篷裡面靜養著,沒有人來叫他去做任何事情,沒有人捨得再來叫他。直到他的身體徹底感覺好起來了,他便主動的又去找白度瞭解戰況了。

又過了幾天,他又出發去到稜山了。再過幾天,流金回來了。他跟著女王出戰,為保護女王負了傷,總算得到恩准回來了。女王經此一嚇,也不再出戰了。據說流金一回來就去找了雪容,被雪容擋在門外,結果流金在雪容的帳篷外面呆了一天一夜,才得到了諒解。這樣,他們之間的戀情也就公開了。

楊樹又在稜山度過了兩個月,直到大部分魔獸都被掃蕩乾淨了,他才回來。一回來他就直奔帳篷來看看我是不是還在,然後才去跟白度報告戰況,再回來卸下鎧甲。這人真是越活越彆扭的樣子。

這次回來他就不再出去了,剩下的就交給其他人了。他又做回了安安靜靜的美男子,每天不是在帳篷裡面雕刻,就是出去散步走走,甚至主動幫我分揀草藥。有一次我們正一起分揀草藥,他問我道:柳西,這些草藥你都認得嗎?

我低著頭,手上沒有稍停,一邊說:都認得啊。

他頗為驚訝地說道:我看了感覺區別不大。

我看了他好奇寶寶的樣子一眼,停下了手中的活,藉此表白道:那是因為你愛得不夠深。

他聽了,又是受用極了。滿滿一嘴糖,半天也不再開口了。

又過了一個多月,魔獸都掃除乾淨了。施然國女王要辦個慶功宴。這次就在營地舉辦了,女王陛下果然誠意滿滿。

沒過多久,營地附近來了無數的兵士和工匠,男女老少,忙忙碌碌的,搭蓋起了臨時的房屋。然後塗牆抹漆,張燈結綵了起來。一時間源源不斷的馬車運來源源不斷的食物和美酒,各種晚宴所需的物資整批整車的到來,堆滿了視線所及的幾乎每個地方。雖然如此,由於軍隊人數眾多,條件所限,晚宴只能半露天舉行,主要成員在臨時搭蓋的宴會廳內,其他人則坐在露天的席位。稜山腳下一時間車馬川流不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楊樹是不得不去的,我呢,也就跟在他的身邊。白度和清音在衛兵的護送下來了,江旭他們三三兩兩的也來了,個個容光煥發,各有千秋,氣度不凡。見到除魔軍意氣風發、從容自如,帥不可擋、美不勝收的將領們,人們的熱情高漲了起來,夾道歡呼聲不絕於耳。

眼看人來得差不多了,大家陸續就座。白度和清音坐在一起,流金旁邊坐著雪容,江旭旁邊坐著小辛,紅月和青田一桌,齊彬和迦南一桌,奇鷹自己一桌,看上去挺和諧的。宴會廳內,燈火通明,華燈高掛;宴會廳外,人山人海,水洩不通。到處洋溢著歡樂的氣氛,歡聲笑語不斷。

只見施然國女王面容靜美,珠冠璀璨,華裳色彩斑斕,淺笑盈盈,尊貴高雅。除魔軍白統兵則是容顏俊秀,髮束玉冠,一身素雅清淡的白衣把偉岸挺拔的身材襯托得如玉山般巍峨、如雲海一般飄灑自然,面若含笑,目光灼灼,氣勢凜然。女王坐在高高的主位之上,纖纖玉手拿著斟滿美酒的黃金酒樽,誠摯地給白度敬了酒,感謝除魔軍對施然國做出的貢獻。除此以外,女王清脆如鈴的聲音繼續說道:施然國一向女多男少,希望除魔軍完成掃除魔獸的使命以後,能夠回到施然國來居住。女王真誠的邀請獲得了雷動的掌聲和歡呼。

一巡酒過,歌舞曲藝表演就開始了。好久沒有看錶演了,大家都伸長了脖子。施然國的歌舞曲藝表演比其他地方的都要柔美很多,音樂也柔和很多,非常的有女人味,加上那些妙齡女子美好的身材、精彩的舞姿,一時間,輕歌曼舞,鼓樂齊鳴,綵衣翩翩、翻飛不已,音色靡靡、繞樑不絕,把除魔軍的將士們都弄得神魂顛倒了起來,更別提那些被迷得七葷八素的小兵們了。施然國真是不缺美女的一個國家,看來除了肆虐的魔獸需要被剿滅以外,這麼多無辜的美女也需要除魔軍的解救啊。女王果然高瞻遠矚、見解不凡。

我坐在楊樹的身邊,他看往哪裡,我便往哪裡也看著。我發現楊樹其實還挺喜歡看歌舞曲藝表演的,不是那麼單調乏味的人。只是這人那麼單調乏味的活了十多年又是怎麼回事,實在令人不解得很。

女王的歌舞曲藝表演完,白度這邊奉上了武術表演,讓除魔軍裡面優秀帥氣的小夥子們有機會展現一下風采——單人拳術,雙人格鬥,舞劍,舞刀,舞槍,長鞭,飛鏢,精彩紛呈,實力贏得眾多美女的尖叫捧場。一場表演看下來,我真心感覺我們除魔軍實力妥妥的天下無敵。

所有的表演看完,還放了焰火。各種顏色的煙花綻放在夜空之中,美麗無比。這大概是我這輩子看過的最大最好看的焰火了,——一朵朵煙花如菊花如玉蘭,在漆黑的天空大放異彩,然後化作無數火花徐徐落下,絢爛而又溫馨。我高興得抱住了楊樹的手,他的手有力又暖和,在夜晚握住,再合適不過。

一場晚宴下來,主賓盡歡,何況還有無數的賞賜。晚宴都過去好幾天了,人們都還沒從那歡樂的氣氛中回過神來。

晚宴以後,一年一度,軍隊又需要休整了。我們決定在這稜山腳下休息過寒冬,再繼續向前進發。

楊樹的身體好多了,我提出要跟他去稜山看看,他於是真的帶著我上去走走。山道狹隘崎嶇,陡峭難行,而楊樹走起來倒是輕鬆得很,遇到難以過去的地方,他便抱我過去,有時候見我走不動了,則乾脆揹我一程。我趴在他堅實的背上,問他道:這麼難走的路,還要跟魔獸打鬥,怎麼做到的?

他清淡的語調不變,說道:這些都是小問題。

我便問道:什麼才是大問題?

楊樹道:能解決的都是小問題。

我怕他累著了,只一會兒又下來自己走。

爬了一會兒山,我們一起坐在嶙峋的巨石上休息,看著遠處青青的山峰,近處的野花浪漫。沒有了魔獸,天地清明,江山大好,令人心曠神怡。楊樹把旁邊小樹上的葉片摘了下來,居然可以吹出樂聲。

他一邊悠閒地吹著,我問他道:有沒有想過打完魔獸要做什麼?

楊樹停下了吹樹葉,看著我,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我見他如此,便說道:這就是你不能解決的問題了,屬於大問題。

說罷我嘆了一口氣,看著這山巒,突然覺得冷清了起來。楊樹見我如此失落,輕輕的抱住了我,低頭吻了我。我們便坐在那裡,吻著。

在山上轉了小半天,我們就下去了。那稜山如此艱險,要爬到頂上估計得好幾天,難怪楊樹他們一出去都是那麼久。如今他傷勢在身,我也不捨得讓他在山上走太遠、呆太久。

接下來的三四個月,我們在附近找了一處房屋,租住了下來。

小辛經常去江旭那邊,小申則常去找其他兵士拉呱。我和楊樹時不時地到稜山附近走走,在石頭上草地上坐坐,在小溪裡面抓魚,在林間採野果,在山上打獵,在石頭縫裡烤肉。

休整期間內,照例要操練兵士的,所以,操練場也是我們常去的地方。楊樹在上面指導,我在下面看著。他的徒弟們看見我們兩人在,都自覺地儘量躲得遠遠的,然後又從遠處伸長脖子看看,也是挺彆扭的。

楊樹的身體一天天好起來,越來越顯得英姿颯爽了。日子和諧而又美好,連冬天的雪花飄落,我都不覺得寒冷。每當這種時候,我就錯以為,這就是永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