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亭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羿染,即便是以前他再怎麼惹羿染生氣,羿染也只是像貓咪一樣故作兇相的張牙舞爪,眉眼依舊柔和如舊。
但此刻的羿染,眼神沒有一絲溫度。
“李亭年,你知道嗎,自我上大學以來,學費,生活費,住宿費......所有的開銷全部都是自己賺的。”
“在最艱難的一段時間,我啃了兩個月泡麵,一天打三份工,生病了也只是自己硬挨著,都沒有動過這個卡里的一分錢。”
“這個卡里的錢,是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打過來的,當初我成年時,能夠在法律上完全脫離監護人的看管,便直接給那個女人下過狠話,如果我花她的一分錢,便自行認輸跟她回京城去。”
“這張卡,便是那個讓人噁心的女人給我的,裡面的錢也是她打的,她能隨時收到出額進額的資訊。”
羿染的聲音猶如她的眼神一樣冰冷,“李亭年,你完了,我也完了。”
李亭年雖然不清楚事情的經過,但羿染這稀裡糊塗的一陣說明,他知道自己捅了大簍子。
李亭年伸出手,掐了掐指訣,卻發現關於羿染的一切自己依舊是什麼也算不到,更別說剛才羿染口中類似於賭約的過往了。
這種情況,自從那次救人後,就存在了。
李亭年心中有些煩躁。
“那個,羿染......”
“閉嘴!”
羿染瞪了李亭年一眼,眼角多了兩行清淚,“李亭年,你這個人,真的很討厭。”
李亭年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縮了一下,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道歉。
羿染看似柔弱,實則堅韌,有多麼要強這些日子他也深有體會,這種人,一輩子可能就流那麼幾次淚,偏偏這眼淚還是他惹出來的。
他這個人最看不得別人流眼淚,只是撞見別人哭,內心都會不自在好些日子。
一千多年前是這樣,一千多年後更加如此了。
千年前,父母親人,師長同門的過世,周圍人的哭聲已經讓他逃避不已,後來安史之亂後唐王朝走向末路,席捲半壁江山的戰火,無數人的哭聲更是讓他整個人差點崩潰。
李亭年沒有那麼好的心態,能淡看人間百態,世事變遷,能安然長生不老,度過漫漫餘生。
所以,李亭年躲避上了崑崙山,找了個洞穴鑿了石棺將自己埋了,然後冰封了起來。
直到前幾年天朝發生了一場震驚全世界的大地震,他躺著的石棺被震出山體,順著山坡滑落到山腳高溫地帶,李亭年才被解凍,再一次甦醒過來。
世間已過千年,斗轉星移,滄海桑田,這個與他生活的唐朝完全不同的時代,讓李亭年有些身處異鄉的孤寂感覺。
這個時代的科技很發達,所有東西都很新奇,在這些神奇的知識海洋中,李亭年偶然看到了其中一條。
其實,人的眼淚是以血為原料,然後再由淚腺加工而成的,最後排入到淚管裡面。
流淚就是流血。
李亭年此刻再一次堅定了一個認知——眼淚是一種很恐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