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深夜密談

南木炎眉梢微動，御攆停下，下攆伸手執起那雙柔荑，“愛妃不必如此多禮，夜深露中，愛妃怎穿的如此淡薄。身邊伺候的人呢，不想要腦袋了嗎？”然後一伸手，把人裹進自己披風中。

靈皖姬目光悠遠，觸到皇帝關切的眸子時淡然一笑，雖笑的婉約，卻難擋那股子媚勁天成，瞧得人連骨頭都酥了。南木炎也是心頭一熱，擱在靈婉姬腰上的手微微用力。靈婉姬眸光中閃過一絲笑意，越發軟玉溫柔，“臣妾原是去皓月湖為皇上祈福，卻不想在回宮的路上遇見皇上。瞧皇上這輦轎的方向，想來是要去皇后娘娘宮中吧。臣妾先行告退，不耽擱皇上與娘娘相聚。”目光流轉間，帶著難耐的苦楚，風情萬種，南木炎看的一陣心疼。

“誰說朕要去皇后宮中了，傳旨，擺駕華菱宮。”南木炎扶著靈皖姬上了輦轎，一行人調轉方向才好華菱宮而去。

一旁的小端子認命嘆氣，吩咐人去鳳欒宮只會一聲，轉身甩著拂塵跟上輦轎。皇上的心說變就變喲，只怕那皇后娘娘又要傷心一場了。

鳳欒宮裡，沐君華聽著前來報訊的太監說皇上中途改了心意，去了媚妃的華菱宮。君華暗自鬆了口氣，懸在頭頂的利劍好歹是移開了。面上卻是不露聲色，作出一副委屈哀怨的神色來，“想必媚妃妹妹更加細心體貼，能更好的伺候皇上。”

那前來傳旨的太監訕訕一笑，趕緊行了禮退出來。

他方離開，扶著君華回內殿的佩雲便忍不住開口，“娘娘為何讓奴婢去知會媚妃娘娘，讓她截了這份恩寵。”

君華微嘆口氣，這丫頭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一心只想讓自己在宮中好過。在這宮裡，都是看皇上恩寵吃飯，只怕明天整個後宮就要傳遍了。原本皇上翻了皇后的牌子，竟還讓那媚妃將人半路截走了。

懸在頭頂的劍雖然暫時移開，但後患仍在。看來必須儘快想出一勞永逸的法子才行。目中波光瀲灩，君華側頭道，“你去將霧影國的六皇子找來，先別管什麼緣由，只仔細著別讓人發現就成。“

佩雲方轉身出了宮門，君華便揮退了所有人，只留下方嬤嬤在一旁伺候。

押了一口方嬤嬤捧上的雨前龍井，擱下茶杯時淡然開口，“皇子真是好手段，這後宮嬪妃的內殿也能來去自如。”

“呵呵，皇后娘娘好眼力，這樣也能瞧出來。”

內殿淺紫色紗帳後轉出來一個紫袍男子，邪魅紈絝的笑容掛在臉上，精緻立體的五官閃著魅惑人心的光芒，一雙幽潭似的眸子牢牢鎖在沐君華身上。

他的臉有些蒼白，不知是面板過於白皙，還是燭火映襯下的緣故。

方嬤嬤只目光微閃，面上卻沒有露出絲毫驚訝。君華在一旁觀察著她的面部表情，心下十分滿意。這老嬤嬤到底是見多識廣、處變不驚的，要是換了佩雲，估計早就失聲尖叫起來。以後這方嬤嬤少不得是自己很好的幫手，還得用心收羅著。

“娘娘與六皇子既有要事商談，奴婢先行告退。”方嬤嬤福了福身子，準備退下。卻被君華出手攔著，“本宮一直拿嬤嬤當自己人，無事不可對嬤嬤言。”

方嬤嬤心中激盪，停下腳步垂手立在一旁。

冥子梵唇角含笑，看君華三言兩語收服一個老嬤嬤的心，暗地裡也覺讚歎。深宮之中，多的是爾虞我詐，主子們要想奴婢盡忠多數都採用恐嚇威壓，少有像君華這樣以誠待人。

殊不知，恐嚇威壓換來的忠誠只是一時，若是落難只怕一個幫襯的人都找不到。反倒是君華這樣，恩威並重，處處待之以誠，放能換得一片赤誠。

當真是好手段！

君華神情冷淡，看著冥子梵唇角莫名的笑便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也不說破。這些老嬤嬤在宮中多年，見慣了勾心鬥角，自己這點手段她們豈會不知。就是知道，才深覺珍貴，也才更會為自己拼盡全力。

冥子梵收起調笑的姿態，袍角一撩坐在君華對面，食指把玩茶杯，“不知道皇后娘娘差人請我來，所為何事啊！”

君華理理裙襬，優雅端莊抬頭，目光清冷悠遠，看的冥子梵心頭一跳。清冽悅耳的嗓音傳來，“今日邀六皇子前來，一則是為當日營救之恩，當日若不是六皇子相助，只怕君華沒那麼輕易出得了天牢。是以無論怎樣，君華理當致謝。”說罷起身盈盈一福，翩然落座後再度開口，“二則嘛，君華的心思六皇子是知曉的，此番也是有事相求，希望六皇子能再助君華一臂之力。”

冥子梵好整以暇抿了口茶，一雙帶著邪氣的雙眸微微眯了眯，豔若桃花的臉上現出一絲滿足的神色。燭火晃動之下，那瑩白的肌膚竟好似透亮，閃著動人心魄的光輝。真是一張禍國殃民的皮相，只是看著便讓人失神。

“這龍井茶最是爽口，茶香清冽沁人心脾。眼瞅著正月也快過完了，不知道二月裡新茶進貢，可還能有如此爽口的滋味麼？”

那一雙桃花眼泛著惑人的光亮，似笑非笑的唇角顯得有些飛揚跋扈，卻因為整張臉的柔和線條刻出幾絲清冷。

君華眸光一轉，精緻的小臉掛著淺淺笑意，唇角彎起優雅的弧度，寬大的宮袍袖擺緩緩拂過案几上方，“新茶進貢，別有滋味，想來也無人還記得這龍井的味道了。”

冥子梵哈哈一笑，五官張揚開來。眉似遠山、目如繁星，一張臉宛如雕刻，線條柔和卻不女氣，優雅中帶著凌厲氣勢，卻又不會讓人覺得壓抑。君華心中讚歎，好一個六皇子，不知道冥影國是哪根筋沒有搭對，竟將如此神仙般的人送來做質子。

想到獄中和他的約定，秀氣的眉頭微微顰起，攏成好看的弧度。只怕這六皇子的心思，可不單單是讓南木炎疑心盡除。

笑聲收住，冥子梵再喝了一口茶，“本皇子倒是獨愛這龍井的味道，很是合本皇子的脾胃啊。不過皇后娘娘冒如此大的風險，可不只單單問我這個吧？”

君華收回心思，看了冥子梵一眼，淡然道，“六皇子既能在這後宮中來去自如，想必自有好法子。本宮這裡貼心的人倒是不少，卻偏偏少了兩個手腳伶俐的，不知六皇子可能為本宮尋摸兩個。”

方嬤嬤目光一凜，福了身子插嘴道，“娘娘說笑了，這深宮大院，要那等手腳伶俐的人作何，稍不注意倒落了人口實。”

沐君華淺笑，拍拍她的手，“本宮知道嬤嬤是為本宮好，本宮即開了口，自有本宮的打算，嬤嬤且稍安勿躁。”

方嬤嬤看一眼她沉著冷靜的目光，便知她心中已有計較，遂退至一旁不再開口。

“這也是小事，過幾日我尋個機會給皇后娘娘送來便是。”冥子梵唇角輕佻，又露出紈絝公子的神態來。

殿外響起腳步聲，未及時佩雲推門進來，瞧見冥子梵時微微愣了愣，轉頭看見方嬤嬤和君華一臉淡然，便上前幾步給君華和冥子梵一一見禮，起身退至君華身側垂手而立。

見亥時已過天色不早，冥子梵起身整了衣衫準備告辭，“叨擾多時，雖相談甚歡，好歹男女有別，本皇子還是先行離開了。”

這會子倒想起男女有別了，往日在她殿內橫行無忌的時候怎的不這樣想。

心裡雖然腹誹面上卻不顯山露水，福了福身子算是送禮。冥子梵轉身準備離開，手才觸到殿門，便聽君華在身後涼涼開口，“六皇子身子不好，這幾日還是好生歇著吧，答應六皇子的事，君華自當竭盡全力襄助。”

她看出來了，真是個聰明透頂的人！

冥子梵唇角一彎卻不回頭，朗聲回答的間隙已大踏步出去，“如此便多謝皇后娘娘了！”

鳳欒宮在冥子梵離去之後便安靜下來，君華獨自坐著出了會神。佩雲和方嬤嬤在一旁靜靜伺候，兩人心中多少也有些疑惑，只是君華不開口，她們自不好問。

“佩雲，替我寬衣，本宮也乏了。”

佩雲和方嬤嬤聞聲一左一右攙著君華步入內殿，坐在梳妝檯前，君華瞧著鏡子裡佩雲欲言又止的模樣，知道若不說清楚只怕日後更生煩惱。

無奈嘆氣，君華著了雪白單衣上床。佩雲替她蓋好被子轉身準備離開時，君華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輕拍兩下，“佩雲，你是跟著我一路走過來的，也清楚我在這宮中受了多少委屈和凌辱。對這六角宮簷，我實在是痛恨的緊，只盼著有朝一日能離開這裡。”

佩雲臉色大變，被君華拉著的手狠狠抖了一下。

“替我放下紗帳，你也早些去休息吧。”有些話，點到即止就好，剩下的還得她自己去琢磨清楚。

次日清早，佩雲來服侍君華更衣時，兩個眼睛通紅，眸中佈滿血絲。

君華看著鏡中自己的模樣，長嘆口氣，“今日替我盛裝吧，只這臉色越是蒼白越好！”

佩雲專心替她梳妝，一頭烏絲盤成高貴的髮髻，戴上后冠。一襲繁疊複雜的宮袍穿上，腰間流雲飛仙腰帶系出不盈一握的腰肢。撲上最後一層香粉，君華瞧著鏡中白的有些嚇人的美人，暗自點頭，很是滿意。

“無論小姐將來去何處，佩雲誓死陪伴小姐左右。”擱下琉璃梳，佩雲跪倒在君華腳邊。君華端莊一笑，微微俯身將她攙起來，“你如此待我，我必不會虧待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