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監事一時間也愣住了,自己只是執行皇上的命令罷了,那裡管得了什麼時辰什麼揣測,“這個……這個……。”

君華對視著那頹廢的宮牆,眼裡的寒光直盯著宮門旁的大洞,也不管站在一旁顫抖的快要跌跪在地上的監事,冰冷的聲音慢慢說道:“怎麼,還不走嗎?難不成要本宮請你不成。”

那監事即刻顫抖著彎下腰,想說話又說不出來,掙扎著到底是走還是不走,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君華一下,可對上的便是那畏寒的目光,心底更加害怕了,看著那雙眼睛孜孜嗚嗚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君華就這樣看著他,眼底的寒光彷彿要將他刺穿一樣,“要拆也要等本宮睡醒,知不知道?”

那監事略帶驚訝的看著她,急急忙忙張羅大家收拾東西就走,瞬間響徹宮殿的敲打聲全部消失了,只留下滿地狼藉的碎石牆屑。

看著遠去的眾人,君華收攏了一下身上僅有的披風,轉身就朝殿內走去,剛進會客廳就看到站得整整齊齊的人,只是那有些歪斜的姿勢說明了剛剛被杖責過。

君華做到椅上,候在一旁的珮雲就著急的遞了個暖爐過去,君華也沒多在意順手就接了過來,凌厲的雙眼看了眼站在廳裡的眾人,畏寒的杏眼最後停在掌勢的方嬤嬤身上,看著一臉平靜的方嬤嬤君華雙眸一寒。

“今天的事是誰做的主兒?”

眾人都低頭不語,只有站在前方的方嬤嬤站了出來,也不敢抬眼看著君華,只是垂著頭說道:“回娘娘,是奴婢的主意。”

“哼,本宮知道是你,上次本宮念你有護主之心,這次如此大的事情也不來稟報,難不成當我這皇后是擺設而已,本宮告訴你,儘管你是這鳳欒宮的掌勢嬤嬤,可是給我記住這裡既然叫做鳳欒宮,那就是因為這裡面住著的是皇后。”

凌厲的話語讓眾人大氣不敢出一個,方嬤嬤也摒住呼吸,低著眉頭不回話,君華冷冷的掃了眼眾人,看了眼低眉不語的方嬤嬤再次說道:“今日之事皇上那三十大板該打,若是本宮每人就是六十大板,大家都給我聽著,以後這鳳欒宮就多了一條宮規,若有人在私自相瞞本宮,全部仗斃。”

大家聽著這話原本歪斜的身子更加潦倒起來,互相對視了一眼急忙跪在地上,“奴婢(奴才)遵旨。”

看著低下黑壓壓的人頭,君華冷哼一聲,轉頭看著跪在前面的方嬤嬤和夏嬤嬤兩人說道:“你們兩個隨本宮來。”

一入寢宮君華就氣得將桌上精湛的茶杯扔出去,看著有些忐忑不安的兩人盛怒的坐在榻上,候在身側的珮雲如今也是不敢開口,強忍著身後火辣辣的疼痛給君華倒了杯水。

喝了水君華深吸了口氣,清瑩的目光細細打量這兩人,“本宮知道你們的疑惑,有什麼問題就說出來吧,過了今日,日後再犯事那就別怪本宮不近人情了。”

方嬤嬤和夏嬤嬤兩人對視了一眼,紛紛抬頭看向坐上恢復平靜的君華,有些難以開口的問道:“娘娘……您為何……不接受皇上的恩寵啊?”

略帶無力的語氣充滿著濃濃的困惑,君華看著兩人抬眼掃了一下這鳳欒宮,“兩位嬤嬤都是宮裡的老人了,這點你們可比本宮明白,樹大招風,本宮這皇后的頭銜已經夠招人了,若是皇上的寵愛在多些,那該如何?”

“都說紅顏薄命,本宮現在還沒活夠呢,一點也不嫌命長。”

有些淒涼的話音讓兩位嬤嬤心裡一顫,抬眼看著自己忠誠的主子,那張精緻絕美的小臉若成禍水也不為過,可是自古以來有哪個紅顏不是薄命的,這樣聰明的主子才會為了自保放棄一時的榮寵,這樣的女人才是宮裡最有智慧的女子啊。

“奴婢知道,若有下次願接受宮規。”

次日,宮裡都知道皇上強拆鳳欒宮宮牆的事情,反正君華昨晚就想好了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也沒多在意外人的說法,只是當看到那個破著大洞的宮牆時,一股咬牙切齒的怒氣直衝心底。

一大早肖翎雪就帶著各宮娘娘前來請安了,君華也大早就在入殿門口坐著等大家,原本眾位嬪妃是想來看看君華的笑話的,可是當到了鳳欒宮時都一愣,只見君華正正本本的坐在殿門口,那模樣從這破爛的大洞中正好對準。

大家都面帶疑惑的看著慵懶的君華,好像是想看明白這樣張揚的皇后,為什麼一絲羞恥心也沒有啊。

看著那緊閉的宮門,大家彼此相互對視了一眼,在看向那破爛的門洞面上都帶著幾許溫怒,半響還是肖翎雪身邊的繡夢上前敲得門,而門裡的小李子早就在門口候著了,聽到敲門聲立馬就將門開啟,看到門口站著的各宮娘娘服身一笑,“各位娘娘快請,我家娘娘早就候著了。”

大家聽著面色上都微微一變,抬眼就看向坐在門口候著的君華,只得慢慢走進去,待到君華前方時服身道:“臣妾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

君華看著大家輕嗯了一聲,“各位妹妹既然來了,那今日就和本宮一同聊聊吧,來人,賜坐。”

眾位娘娘一聽,轉頭掃了眼這鳳欒宮的門院,臉上的神色說不出的烏黑,只是出乎意料的是來人備好的椅子既然是在君華兩邊的,各宮娘娘現下了解了幾分,這皇后不知道是想幹什麼。

紛紛落座之後,這鳳欒宮裡就成了這樣的景象,整個後宮的嬪妃都連成一排的坐著,各個面色上都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神情,只有最中間的人一副漫不經心慵懶的樣子。

一時間整個宮裡都安靜了下來,君華抬眼看著從門口路過的宮人們,那窺竊好奇張望的模樣像烏龜一樣伸縮的頭顱,剛開始各宮娘娘還只是好奇君華到底想做什麼,如今大家也明白過來了,這皇后娘娘是要讓大家陪著她丟臉啊。

看著外頭來來回回的眾人,君華毫不在意的轉頭看了眼面色有些冷然的肖翎雪道:“清貴妃,你說本宮這牆如何啊?”

本就激憤難當的肖翎雪現下更加惱怒了,抬眼看著那牆上的大洞,轉頭看著慵懶的君華,臉上精緻的妝容慢慢出現裂痕,屆時又換上文雅賢淑的笑容,“皇后娘娘的鳳欒宮……好。”

好?一個好字讓身旁的各位嬪妃不禁吸了口氣,紛紛轉頭看著一身慵懶的君華,想從那張絕美的臉上看到那髮指的怒氣,可是君華聽著這話卻莞爾一笑,看著肖翎雪的雙眸裡慢慢的溢位讚賞,“清貴妃不愧是掌管六宮事宜的,眼神依舊好啊。”

頓了頓又道:“說實話本宮也覺得這鳳欒宮甚好,不然皇上也不會嫉妒的來拆牆了,各位妹妹說可是啊?”

這樣的話誰敢應承啊,大家也只是臉上微微動了一下,看著君華那彎起的嘴角,心裡都不由打理個寒戰。

請安一過大家都紛紛著急的離開,君華看著那離去的身影微微一笑,轉頭對上依舊坐在位子上的靈皖姬揚揚眉,“媚妃妹妹可是想留下用午膳?”

靈皖姬聞言媚眼一轉,看著君華那張俏臉微微點點頭,“臣妾正有此意,也不知皇后娘娘可歡迎?”

君華杏眼一凜,看著眼前嬌媚妖嬈的女子慢慢點頭,“此刻離午膳尚早,不如媚妃妹妹隨本宮走走吧。”

春意正濃,原本的枯木也慢慢新出了枝芽,那一抹嫩綠在這枯黃的樹幹上格外顯眼,天氣也轉入常溫,所以出門時也不用在披上那厚厚的披風了,世人都拿春天來形容初生,都會說這是一個新的開始,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墮入黑暗的開始呢?

兩人緩慢的走在卵石路上,那整齊的石子早被磨得圓滑無比,所以走在上面也不會感覺到疼痛,只是這樣光滑的路道卻會讓人忘了之前走過的坎坷。

看到身前人的停步,靈皖姬也停了下來,打量著前方低頭細看這些卵石的君華,這個女子有著這個後宮之中最高貴的身份,可是她做的事情往往都是讓人匪夷所思的。

正在思量時身前的君華就開口道:“媚妃妹妹覺得這石子可光滑?”

靈皖姬垂頭看了眼腳上圓滑得沒有任何菱角的石子,在抬頭看著眼前的背影,“光滑,宮裡任何一處都是細心處理過的,所以這些卵石也是難得一見的圓滑。”

只聽身前輕嗯了一聲,一道略微散漫的聲音響起,“也是,宮裡的東西當然是最好的,雖說沒有菱角的東西可以走得更快,可是遇到下坡時卻是滾得最快的。”

說著身子慢慢轉過來,原本清瑩慵懶的雙眸此刻全是冷傲,那冰冷的氣息讓靈皖姬有種窒息的感覺,看著眼前的這張臉蛋,心裡狂跳的咚咚聲一下直蹦腦門,好像有種破殼而出的衝動。

而原本嬌媚妖嬈的臉上媚色慢慢消失,略帶驚恐的神情慢慢溢位面上,精美的宮裝之下,玲瓏有致的身軀不禁微微顫抖著,君華看著這樣美豔的臉蛋伸手便摸了上去。

感受著手指下細膩的面板,看著那紅豔的嘴唇,抬眼盯上那略帶驚恐的媚眼微微向前傾身,魅惑的嗓音對著和自己不到一分距離的人說道:“本宮聽說這幾月以來皇上大部分都宿在你那,可是?”

靈皖姬發抖的身子一僵,媚眼大睜的看著離自己這樣近的容顏,慢慢的那種恐懼就像從腳底穿透到頭皮一樣,一條直線的將自己貫穿,臉色發白的看著君華略微結巴的道:“是……是……。”

君華聞言輕嗯了一聲,修長的手指慢慢在靈皖姬光滑的下巴處撫摸著,“你說,皇上都去你那裡了,其他嬪妃怎麼辦啊,在者本宮慢慢覺得這簪子越來越不適合本宮了,因為她翅膀硬了。”

話音裡那濃濃的殺氣讓靈皖姬僵直的身子一歪,雙眸驚訝的看著面色冰冷的君華,自己做了什麼原來她都是知道的,看著眼前這張臉無盡的恐懼第一次埋入心底。

“臣妾……臣妾不敢,臣妾不敢。”

君華看著她冷哼一聲,修長的手指慢慢鬆開,靈皖姬就如大赦一樣洩了氣,掃了眼身子踉蹌的佳人漫不經心的說道:“現在記住了,本宮不會對你不利,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