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注意到了君華的不對勁,南木炎看著低頭不語陷入沉思的君華,俊臉上的溫怒慢慢消失,手裡的盒子向前伸去。

看著握住盒子的手,君華閉上眼咽咽喉,顫抖的伸手拿起那枚同心結,慢慢的系在自己身邊的男人身上,看著那明黃色的龍袍,那明黃的龍紋腰帶上的紅繩,臉色發白的對上一直打量自己的南木炎。

那雙略帶不滿的眼裡現在是一片溫柔,看得君華心裡一顫,這樣的眼神自己從未在這雙眼裡看過,那樣的溫柔,溫柔中暗藏著幾分寵溺讓君華急忙轉過頭。

李雲蘭看著他們兩人眼眉間一鬆,嘆了口氣將他們二人扶起來,掃了眼殿內神色各異的眾人說道:“今日就這樣吧,哀家乏了,都回去吧。”

出了慈禧宮君華一直是走神的,回到鳳欒宮就把自己關在屋裡,方嬤嬤和夏嬤嬤等人都滿臉奇怪的看著珮雲,珮雲就把在慈禧宮的事情說了一片,大家聽了都露出欣慰的笑容,娘娘復寵了。

而此刻的君華卻沒有絲毫欣喜,只是低頭痴痴地看著手上的同心結,

“心心復心心,結愛務在深,

一度欲離別,千回結衣襟。

結妾獨守志,結君早歸意。

始知結衣裳,不知結心腸。

坐結行亦結,結盡百年月。”

難道自己這輩子都會在這皇宮之中了嗎?想著方才那溫柔略帶寵溺的目光,君華只覺得心煩意亂,意亂?意亂了……

大年初一就在君華胡思亂想中度過了,第二日一早各宮娘娘就來請安,君華也不再想穿那厚重的宮裝,輕鬆一身就去了會客廳。

看到眾人精細的打扮,君華這一身還真有些寒磣,“臣妾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

“各位妹妹起身吧,夏嬤嬤,布茶。”

今天的大家都很細心的打扮過,眾人的眼光也有意無意的看向君華的腰間,只見昨日的同心結早已沒了蹤影。

賢嬪看著君華那素淨的裝扮詫異的問道:“皇后娘娘這身好素淨,今日才是大年初二,皇后娘娘的鳳欒宮怎麼一絲喜氣也沒有啊?

君華這才看了看一如既往的鳳欒宮,自己不喜歡那些花枝招展的東西,所以一直麼有注意這些。

“方嬤嬤,這次你失職了,這後三月的俸祿就免了。”

輕輕鬆鬆的一句話就讓掌勢嬤嬤失了幾月俸祿,方嬤嬤面色依舊平靜,“是,娘娘。”

賢嬪也沒想到自己隨意的刁難就讓君華一句話解決了,看著一旁的方嬤嬤秀美的眼裡閃了閃。

君華看著眾人有些乏力的說道:“各位妹妹在這宮裡的時日也不短了,如今新年已過,這後宮之中也會添新人,清貴妃,這些事情好像一直是你打理吧。”

肖翎雪輕嗯了一聲,大家也都知道每年後宮中都會天新人,只是這幾年下來南木炎封的人也不多,所以現在宮裡的女子都是萬里挑一的。

“也好,今日大年初二,一直以來都未見到淑妃妹妹,如今各位妹妹就隨本宮前去探望一番吧。”

這話讓坐下的人有些慌亂,君華冷眼看著不動聲色的慢慢走出門,當鑾轎停在明坤宮時,君華詫異的看著這原本精緻堂皇的宮殿,如今卻有了幾絲落魄。

眉間微蹙提步就朝裡面走去,一路走來也沒見一個宮人,眼裡的更加陰沉了幾分,直到走進蔣魅兒的寢宮才見她的貼身婢女。

阮溪也沒想到君華回來,而且還帶著各位娘娘一起,看到君華急忙慌亂的跪下,手裡拿著的東西因為慌亂撒了一地。

君華看了眼撒地上的殘布在看著一身凌亂的阮溪,空氣中傳來刺鼻的藥味,“淑妃如何?”

跪在地上的阮溪身子一僵,低著頭顫抖的鼻音回道:“皇后娘娘自己進去看吧,娘娘她……她……。”

也不待她說完,君華率先進了屋子,當看到床上的人時君華也傻了眼,那根本就不像是個人,而是像個骨架,除了那突出的小腹之外,這樣的人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瘦弱枯骨。

是的,瘦弱枯骨,那張臉基本看不出來是那個美豔的淑妃,深凹的臉頰慘白的臉色,毫無光彩的雙眼,以前順滑的青絲現在一片枯槁,就像那冬日裡的雜草一樣附在臉上,消瘦的肩膀透過厚厚的宮裝也能看清那高高翹起的骨頭。

這樣的女子讓君華詫異,轉身看著低下頭的眾人,難道就自己不知道了?

看著床上的人君華咽咽喉,雖說這蔣魅兒對自己有很大的敵意,可是現在看到她變成這樣,心裡卻滿是苦澀。

“清貴妃,這樣……多久了?”

身後的肖翎雪嘆了口氣,“快兩月了。”

兩月了?那不就是從上次掉進水裡開始嗎?那時候的蔣魅兒雖說臉色不好,可是卻沒有這麼瘦弱的。

“到底怎麼回事?皇上知道嗎?”

“這……自從上次淑妃妹妹誤食了暖性藥物,導致胎兒不保,現在太醫正調整身子,可是因為在淑妃妹妹落水受寒嚴重,卻又不肯不要孩子,所以只能用母體來供養,才會……才會這樣。”

君華聞言一愣,為了原本該與不該都不會存在的孩子,居然這樣犧牲,難道這就是母親的護犢之心嗎?

“皇上知道嗎?”

肖翎雪停頓了一下,掃了眼床上的人閃過一絲不忍,“皇上……知道。”

知道?君華身子微顫,看著那連喘氣都費勁的人,默默轉過身就朝外走去,大家看了一眼也紛紛離開,只有孫素若留了下來,看著床上的人慢慢走過去。

心疼的摸上那張毫無人形的臉頰,眼裡一紅,滾燙的淚水徑自滑落,嘆著氣摸上那隆起的肚子,“孩子,你不該來的,還是走吧,別再折磨你的母親了。”

出了明坤宮君華就讓大家自行回去,也沒乘轎自己疾步行走著,抬頭看了看時辰臉上神色一冷,珮雲跟在身後看著急衝衝的君華快步跟上。

等到達目的地時君華臉上都是汗水,也不管什麼直接就衝進去,門外看守的宮人看到了急忙行禮。

可現在的君華可不管這些,看著那道緊閉的房門上前就一腳踹開,屋內的眾人也沒想到會有人衝進來,都紛紛轉頭看向有些狼狽的君華。

沐建循這才發現私闖太安殿的居然是自己的女兒,掃了眼坐上面色陰沉的南木炎,對君華說道:“君華,不得無禮,沒見到皇上正在商議朝事嗎?”

君華理也不理會他,目光灼灼的緊緊盯著坐上的南木炎,眾人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這皇后娘娘和皇上鬧矛盾了,站在沐建循旁邊的左相推了推他,“我等還是退下吧,這……是皇上的家務事。”

大家了意都服身告退,大臣們陸陸續續的出來殿門,此時的殿內就只有君華和坐上一臉氣憤的南木炎。

南木炎沉著臉打量了君華一番,現在的她好像都是素淨的打扮,凌亂的髮絲胡亂的撒在臉上,通紅的小臉粗喘著氣,原本俏麗的小臉現在都是憤怒,清瑩的雙眼也是慢慢的憤怒,看著這樣氣憤的君華南木炎的心情卻好了起來。

臉上的陰沉慢慢散去,有些好笑的看著君華那氣鼓鼓的小臉,“皇后怎麼這樣失利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啊?”

看著臉上略帶調笑的南木炎君華的火氣再次被點燃,想也不想就上去,抓起南木炎前面桌上的奏摺就朝他扔去,“你……你還笑,你……你不去明坤宮看看,你還笑得出來。”

南木炎從沒見過這樣氣急敗壞的君華,打在自己身上的東西卻讓自己沉下臉,“沐君華,這些奏摺也是你隨意撒潑的嗎?”

君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扔了什麼東西,有些擔心的掃了眼面色陰沉的南木炎,“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是找不到東西嘛。”

這話讓陰沉的南木炎暴汗,要是拿了個硯臺也往自己身上砸,那自己不見血才怪,看著有些不知所措的君華性感的唇角微勾,伸手一拉就把君華帶入懷裡。

君華尖叫一聲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就在南木炎懷裡了,瞪大眼睛看著那雙深邃的眼睛,那裡面沒有陰沉沒有怒氣,卻是一片調笑,君華一氣急忙掙扎起來,可是越掙扎南木炎抱得越緊,慢慢的也放棄了。

靜靜的坐在他懷裡君華臉上有些燒,這還是自己第一次這樣親近一個男人,也不敢看那雙調笑的雙眼,有些結巴的道:“你……我問你的,你去看過淑妃沒有?”

南木炎聽了劍眉一揚,原來這小妮子這麼憤怒是因為看到了淑妃,再次打量著這氣鼓鼓的小臉,那樣的憤怒不是裝的出來的。

“朕記得你與魅兒可是互不相讓的,怎麼,現在卻為她擔心了。”

君華一急轉頭就說道:“什麼互不相讓,是她自己找麻煩,我可沒那個心思,放開我。”

沒那個心思?南木炎眼裡一沉,看著在自己懷裡掙扎的君華喉嚨劃了劃,“別動。”

嘶啞是聲音,陌生的氣息讓君華僵下來,詫異的轉頭看著眼裡暗藏慾望的南木炎,這樣的目光自己從沒見過,心下有些害怕,“你……我……反正就是別再折磨她了,那樣……好殘忍。”

殘忍?“是她自己願意的,朕沒有逼她。”

冷漠的語氣讓君華瞬間安靜下來,看著環在自己腰間的手清瑩的雙眼慢慢變得冷清,“皇上,臣妾今日無禮了,臣妾宮裡還有事,先告辭了。”

南木炎微楞,這樣翻臉的速度自己還是第一次領教,逞南木炎走神之際君華急忙脫身,服了服身慌亂的走出殿門。

只留下一臉沉思的南木炎靜坐在椅上,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溫度,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一般,一切轉瞬即逝。

出了太安殿的君華也一臉煩惱,為什麼自己一點也不怕他呢?他可是一國之君啊?為什麼自己每次都敢和他大聲的吵鬧?為什麼自己只要遇到他就不能平靜?

急切的逃跑著心裡的疑問,一路上的宮人都一副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不用想君華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嚇人,有誰見過一朝皇后在皇宮裡奔跑的,只怕自己是第一個吧。

而這一切剛好落入坐在小亭裡的人眼裡,那人皺了皺眉,看著君華那毫無儀態的樣子神色微凜,“這樣的皇后也配做我朝國母!”

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陣低笑,轉身看向那張嬌媚的臉微微一愣,“臣參見清貴妃,貴妃萬福。”